程既简摸出打火机, 说:“进去吧,我抽支烟。”
苏琅轻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不觉得有异样之后才推开通道的门, 往包间去了, 那饭店经理大概是来过已经走了,桌上多了一道菜,架着炉子不知道煮什么东西。
苏玠见她现在才回, 难免又要多疑, “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琅轻一早想好应对之词, 所以表现得自然, “顺便去了一趟洗手间。”
苏玠又问:“程既简呢?”
苏琅轻摇头,“刚才出去还看见他,回来就没在了,大概有事吧。”
她言语和态度没有出错,但是耳根已经开始如文火熏烤一样发着虚热,赶紧拿了杯茶过来掩饰, 干一回亏心事真是要命了。
而苏玠见她这么坦荡, 一时又压下了疑心。
晚上回到家, 苏玠左思右想, 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多虑了,于是趁苏琅轻洗澡的空档, 他去沙发那找了一通, 却发现皮带不见了。
他坐下来沉默一阵, 听见浴室门开的声音, 于是把苏琅轻喊了过来。
苏琅轻擦着头发,倒了杯温水坐到他的对面,“怎么了?”
苏玠打算开门见山, 他指着沙发背后的位置问道:“掉在这里的东西呢?”
苏琅轻的反应很平静,因为晚上程既简提醒过她,苏玠下午的时候可能看见皮带了,所以她这会儿很淡定,“下午我收拾屋子的时候看见了,就收起来了。”
苏玠平时随和随性,但是一遇到事情会比较严肃,“那条皮带不像是我的,该不会是你的吧?”
说实话,苏琅轻从小就有点怵他这个样子,一本正经的表皮底下不知道琢磨些什么,对着亲妹妹也不好好说话。
苏琅轻以进为退:“一条男士皮带,我怎么能用?”
苏玠忽然笑了一声,眼睛微一阖,狭长的目光有点危险,带着审讯的意味,有点他以往当警察时的影子,“你解释一下?”
就在苏玠想再问一句“那是不是程既简的东西”的时候,苏琅轻不甚在意地丢出一枚炸弹,“那皮带是我男朋友的。”
苏玠:“……”
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撼程度似乎并不比“程既简”三个字好多少。
苏玠一惊一愣之下,顿时就哑口了,他沉默许久才反应过来,一连三问:“你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电话里怎么没跟我提过?”
苏琅轻手上的杯子就没放下来过,两手空空会让她紧张,她需要一个着力点,“前段时间我和他关系还不稳定,在一起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你都要回来了,就没在电话里说。”
苏玠将信将疑,“在一起两天,你就把人带回家来了?还……留了条皮带?”
苏琅轻看着亲哥的表情,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又编了个情节,“前几天不是下雨么?他送我回来,身上淋湿了,我就让他上来换了身你的衣服,皮带就落下了。”
苏玠一个心七上八下,坐也坐不住,起了身掐着腰来来回回踱步,暴躁得很,“只是这样?没发生什么不应该发生的情节?”
苏琅轻隐晦地提醒他,“哥,我是成年人了。”
苏玠一口气哽在了气管上,逼得脸色铁青,险些魂归太虚,他狠狠摁住了额头。
苏琅轻赶紧拉着他重新坐下,说:“哥,从小我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主,就算是现在跟谁谈恋爱了,过程中能做什么,可能会产生什么后果,这些我心里有数。”
她的话太笼统,没有直接回答苏玠的问题。
当然了,苏玠也不愿意深思细究,他怕自己夜不能寐,磨刀霍霍向禽兽!
苏琅轻帮他顺顺气,一边说:“之前你不是还建议我多认识一些人,最好交个男朋友么?”
苏玠冷笑,“怪你这个男朋友出场的方式太新鲜了,人还没拜见,私人物品倒先来了一出,留一条男人的皮带在你这儿,怎么,他下聘啊?”
苏琅轻听得想笑,但她自知理亏,这时候不敢惹他。
晚上,苏琅轻躺在床上越想越内疚,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几次想冲过去对她哥坦白算了,快刀斩乱麻,行不行就一句话,省得遮遮掩掩。
不过第二天一早起床,她又冷静了下来,觉得苏玠刚回来,许多事情模模糊糊,还是等过些时日再说。
早上苏玠是和她一起出门的,先送她去昆剧院上班,自从当年他辞去警察一职以后,就进了一家企业当了个上班族,平时就待在办公室里,偶尔跑跑业务。
大概是他善于交际,加之能力不错,这么多年他在公司里吃得开,近两年更是连升两级。
这是苏琅轻所了解到的关于苏玠工作方面的事情,她也不求什么泼天富贵,只求平安就好。
当年苏玠骗她说自己只是个社区片警,后来她才知道他是刑警队的,难怪他一天到晚不着家,有时候还要出差,偶尔带一些伤回来,他说是小区大妈打架,有人报警,他出警劝架,被大妈的连环掌给波及到的。
苏琅轻真是回回都信了他的邪。
后来他不吃公家饭了,当了个普通上班族,不再每天查案涉险,这么多年平平淡淡挺好的。
经过了两天,苏玠大概是冷静下来,想清楚了,把人送到昆剧院门口,路上酝酿了一肚子话,“那小子什么工作?多大了,哪里人?长得怎么样?品性如何?算了,改天你把那小子带过来我看看,趁早吧,就这两天。”
苏琅轻不敢接话。
苏玠没好气,“干什么?怕我吃了他?”
苏琅轻看着他,“你这个样子确实像是要吃人。”
苏玠瞪着眼睛,“你总得让我见一见吧?他一个大男人,有色心没色胆?”
苏琅轻无奈,“哥,你别那么大火气。”
苏玠缓了缓语气,“你把人带过来,我保证以礼相待,你哥我从小对你的教育就是要讲文明讲礼貌,我自己还能不以身作则?在思想品德方面,我一直是你的榜样。”
苏琅轻似乎有点松动了,但还是强调了一句:“你说的,以礼相待,讲文明讲礼貌。”
苏玠摆摆手,“你放心,只要他不是什么前科犯,没有违法犯罪,是一个正正经经的良好公民就行,至于其他方面的条件那是后话了。”
苏琅轻沉吟了一下,“那过一阵子再说吧,他这几天出差了。”
这话不假,程既简确实出差了,昨天上的飞机,来回须得四五天。
苏玠一听,忍不住又闲闲地嘲了一句:“哟,他挺忙,业务还挺广,飞哪啊?”
苏琅轻知道他心里还有火,所以任他发泄。
苏琅轻原本打算找个时间问问苏玠,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离开又是什么原因,但是这几天苏玠情绪淡淡,显然还处于那条“皮带”所带来的阴影之下。
为了安抚苏玠的心情,这几天苏琅轻表现得尤其乖巧,每天下班按时回家,连着几天亲自下厨做晚饭,全是苏玠爱吃的菜,逮着机会就拍他马屁,夸他两句。
比如这天,浴室的花洒坏了,他买了个新的换上去。
浴室门口冒出个脑袋,“哇。”
苏玠头也不回,“滚。”
苏琅轻默默缩了回去。
苏玠是了解她的,虽然她平时就挺殷勤的,但这几天纯属多动症。
晚上睡觉之前,苏琅轻倒了杯水准备进屋,正巧苏玠从她身后经过,看了一眼,视线就在她的手腕上定住了,几条明显的疤痕交错其间。
苏玠一下子握住,“这是怎么回事?”
苏琅轻险些打翻热水壶,苏玠把水壶接过来搁回了桌子,抓着她的手仔细瞧。
暮春时节,还稍稍带点凉意,苏琅轻这几天都穿长袖,在家也是一样,有意无意遮盖疤痕,苏玠也没特意去注意她的手,所以就一直没发现。
刚才她倒水时,因为动作导致袖子上拉,这才让他瞧见。
苏玠把她另外一只手也抓过来看,眉心皱成了几道沟壑,一脸严肃地问她,“哪来的伤?怎么伤的?什么时候的事?”
程既简居然至今都没跟他提过这件事。
苏玠瞧着这些疤痕,像是刚脱去痂块不久,伤得重一点的地方甚至还结着痂,他眉头又紧了几分,“怎么伤成这样?”
事情过去这么久,苏琅轻自己倒是开看了,已经不怎么在意,所以在提到古镇那两天的事情时,轻飘飘几句带过,甚至存了私心,着重描述了一下程既简及时救了她的举动。
苏玠听完仍是眉心紧蹙,甚至表情更为深沉。
就这么安静了一阵子,他问:“程既简怎么发现你不见的?”
这事说起来,苏琅轻真得感谢程既简在任何情况下,对于形势有着谨慎的掌控欲,“他说那天他看见梁酩以也在场,为防万一,就让顾先生多注意梁酩以那一天的动线,到了晚上顾先生发现梁酩以形迹可疑,跟了一路才发现的。”
这就是为什么苏玠在明知程既简对苏琅轻那些心思以后,宁愿赌一把托他照顾的原因,把人交给他看着,他才放心离开。
苏玠没再说什么,只是让苏琅轻早点休息。
程既简提前一天回来了。
那天苏琅轻傍晚下班,走出昆剧院的门就看见了程既简的车,她一开始还不完全确定,所以走近一看才确认是他。
程既简示意她上车,她迟疑了一下,绕去了副驾座。
她上了车问:“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程既简“嗯”一声,问道:“去超市买菜?”
这两天程既简出差期间,得了空会和她打电话,问她每天干些什么,她就事无巨细一一报备了,包括苏玠那句“以礼相待”。
程既简听完,态度是无可无不可,一笑置之。
程既简陪她逛了一圈超市,买完食材送她回去,车就停在小区门口旁边的空地里,他想了一下,朝她伸出手,“过来,我抱一会。”
苏琅轻看四下里没什么人经过,这才解了安全带,在他的助力下坐到他腿上去。
程既简搂住她的腰,一手摸到她的后颈,若有似无地摩挲几下。
苏琅轻心不在焉的,从刚刚见到他开始,就老琢磨着他和苏玠见面的情形,“等见我哥那天,你打算怎么交代?”
程既简无所谓,“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
苏琅轻思忖着,犹犹豫豫地暗示他,“我们的关系可以交代清楚,但是在这期间发生的某些情况,你可以不用特地提起来。”
他问:“哪些情况?”
她不大好意思说,“就是……我们那个……”
他了然,笑了一下,“感情的事可以说,床上的事不可说。”
苏琅轻一惊,赶紧捂住他的嘴,好像苏玠就在旁边听似的。
两人在车里待了一会,程既简拎着东西送她上楼。
苏琅轻拿钥匙开门,钥匙还没插进孔里,门开了,她茫然抬头,看见一张风雨欲来的表情……
程既简站在她的身后,和门里的人对上一眼。
门里的人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见到这么个情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切正中自己的猜想,他眼睛一眯,手里那杯水直接就泼了过去。
在苏玠那杯水泼过来前一秒,赶巧苏琅轻扭头看向程既简,程既简抬手将她的眼睛盖住,下一秒迎了一脸冷水。
苏琅轻听见了水涔涔往下淌的声音,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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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哥哥: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程老板:当然不做朋友,做亲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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