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造反

东宫,书房。

太子殿下负起双手,焦躁不安的踱来踱去。

三更鼓响,他终于站在书案后方,望着地毯上烂醉如泥的沈不弃:”你是我母后,我是你儿子。“

沈不弃靠着书架,两眼发直,努力理解这句话,缓缓笑道:“儿子?我没有儿子。”

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太医确实说过她肚子里的是个儿子,可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儿,一个在母体内便断了气的女婴。

即便她几乎杀尽太医,也没法改变这个事实。

太子殿下又道:“他们骗你的。”

“昭哥哥骗我?”沈不弃望向他,烛光中,太子殿下的脸部轮廓柔和下来。

“父皇……他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复杂,形势险峻,前朝大臣数百双眼睛都盯着椒房殿。”太子殿下分析道:“母后,你杀了太多人,造了太多孽,父皇也无法填补。倘若我们母子平安,我们都没活路。”

怪不得,刚被诊出喜脉时皇帝是那样高兴,可随着月份增大,皇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对她态度越来越冷淡,可那不是因为秦美人那个贱人所致吗?

沈不弃低声的问:”秦美人对你不好吗?“

太子殿下不屑的笑了一声,道:“她不曾亏待于我,也不曾真心爱护于我。”

沈不弃道:“她在我孕中得宠,是你父皇心尖上的宝贝。甫一有孕,便被安排到行宫养胎。我曾派出多名探子,都不曾能接近。”

太子殿下道:“母后,此事不怪父皇。若非出此下策,暂时分开你我,我们早就被暗杀了。”

沈不弃道:“既然害怕流言蜚语,你为何又要认我?”

太子殿下走到她跟前,屈膝蹲下,望着她醉酒后的酡颜,轻声道:“父皇是皇帝,我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秦贵妃是名义上的母后,而您,才是我真正的母后。”

“还是上不得台面。”沈不弃冷笑。

太子殿下道:“你仍是我的亲生母亲,是我父皇的挚爱。我专门建了一座别院,和东宫通着,你就住在那儿,父皇退位之后也去陪着你。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共享天伦之乐。”

沈不弃掀起眼皮,“我若不愿呢?”

太子殿下自若铿锵:“此事由不得母后任性。”

啪——

沈不弃手掌一阵麻痛,“混蛋!”

太子殿下嘴角溢出细细的血丝,他拿手抹了,笑道:“母后好气力,可惜不用多日,你便会随父皇葬入皇陵,了此残生。”

“你说什么?”沈不弃慢慢站起。

太子殿下也缓缓起身,笑着望向沈不弃,“父皇没跟你说吗?他的病药石无医,你所见到的,不过是一碗一碗的补汤吊起来的精神。”

沈不弃道:“我去看看他。”

太子殿下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他单手去抓沈不弃,半拖半拽的关进东宫偏殿,粗暴的锁上了门,吩咐守门侍卫:“任何人不得进来,若有失误,小心脑袋!”

事至此,沈不弃酒醒大半,她抄起花瓶杯子就往门上砸,”太子殿下,我是沈不弃,沈鹤的妹妹!你找错人了!“

门外安静片刻,太子殿下道:“母后,儿臣去了钦天监。你之所以能重生,是父皇用他的寿命换来的!”

“不可能!”沈不弃道:“前世他那般厌弃我,连见最后一面都不肯,又怎会为了我一个逆贼舍弃寿命?!”

“母后,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太子殿下道:“父皇,他真的很在意您。”

“不是的!”沈不弃竭力辩论,“若真如你所说,他为何几次三番宠幸别的嫔妃?前世我谋反,未必没有他的推波助澜,借我之手除掉权臣。他算计来算计去,算计到我头上,便是死都不让安心的去!”

太子殿下未再搭腔。

只有门内叮叮当当砸东西的声响。

记得书上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虽然姿色不落人后,但德行有亏,又入过青楼,便是便衣出宫,去玩耍一趟,被人认出来都要出言轻薄一番。

他,秦王还有数不清的男人,全都一个样,从来没问过她想要什么,只把自己当作没脑子的附属品,像花园里的牡丹,好看就行了,哪天兴致来了,把玩一番,兴致过了,任它凋零枯败。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为她舍去自己的性命?

值得吗?

沈皇后决意谋反那天,恰在盛夏,众人于清凉宫避暑。

水面荷叶重重,粉白荷花点缀。

湖中央搭建凉亭,四面吊起浮桥,供人员通行。

她随皇帝坐主位,秦贵妃抱孩子在侧,几个月大的孩子咿咿呀呀的学人说话。

大臣偕同家眷两边落座,丝竹从对岸花木丛中传出。

舞女衣袖交错,看花了人眼。

皇帝接过乳母怀里的孩子,摇着拨浪鼓逗了一会儿,直逗得孩子哇哇大笑,便给沈皇后看:“你看,孩子笑起来多好看,像你。”

沈皇后看也不看,道:“陛下说笑了,臣妾哪有这样的好福气。”

皇帝道:“你是皇后,理应是皇子的嫡母。”

沈皇后冷冷觑了一眼,小娃娃粉团一般,惹人怜爱,但若说像谁……根本看不出来。

沈皇后道:“陛下可得看好三皇子,不然不小心掉湖里,再不然吃错了东西,陛下便后悔莫及了。”

“你何苦这般刻薄?”皇上不悦道。

“世上女子千千万,说话好听的多的是,自有更好的供陛下挑选。”

宫女打翻茶盏,浇透沈皇后凤袍,没等发作,宫女便跪下磕个不停:“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沈皇后摔杯而去,更衣梳妆。

首饰盒里头面五花八门。

随身宫女挑了一对丹凤碎玉步摇,比划了一下,正好与发髻相配。

宫女说:“咱们陛下后宫只有娘娘与秦贵妃,妃嫔少的可怜,早有风声说陛下想趁这次机会要选几位才人充实后宫。奴婢看那些大臣个个摩拳擦掌,想把女儿亲戚送进宫,好借光加官升职。”

沈皇后冷冷道:“道听途说,不可尽信。再胡言乱语,本宫拔了你的舌头。”

回到宴席,歌舞正热闹。

皇帝递给她一杯茶水,不热不凉,入口刚刚好。

沈皇后接过慢慢品着涩涩的茶汤,眼神却在一个又一个的舞女身上,个个姿色平平,无一丝亮眼颜色。

忽而,琴声住,笛声起。

交叠的粉色衣袖渐次退去,只剩一片皎洁的白。

在场之人皆起了兴趣。

沈皇后斜眼去看皇帝,但见他微微勾着唇角,双眼攒成桃花,手掌不自主的打着拍子。

她表情僵硬,再去看席上众人。

庆国公苏在其将酒杯置于唇边,看戏一般看向她,而秦王,却忙着照顾皎皎,一会儿给她剥葡萄,一会儿递茶水,忙的根本没时间欣赏这支精妙绝伦的舞蹈。

其余所有人,都沉醉于舞蹈之中。

沈皇后重重放下茶盏,茶盏碰木桌,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够所有人听见。

乐曲停了,所有人如梦初醒。

沈皇后思忖着,不知如何张嘴。

苏在其却道:“区区一个舞女,下贱人而已,皇后娘娘何必与她置气。”

他借着舞女的身份,贬低沈皇后曾经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

哪怕她坐上凤位,成为一国之母,仍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殷红的指甲刺破掌心,深入骨肉,钻心的疼痛化作一声笑:“庆国公是想提醒本宫什么呢?”

苏在其坐直身子,向她敬了一杯酒,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皇帝说:”苏卿自幼攻读诗书,文采是一等一的好,近来告病在家,身体休养好了,嘴却越发利了。”

苏在其起身恭敬行礼:”多谢陛下关心,微臣偶感风寒,已然大好。“

“本宫还以为苏卿一病不起了呢。”沈皇后冷冷道。

苏在其嘿嘿道:“有皇后娘娘关心,微臣便是死了也得从阎王殿爬回来,看一看这盛世繁华。”

他油腔滑调,没个正行,天生带笑的眸子笑意更浓。

舞女快要退出凉亭,御史台的人轰的一下,齐刷刷起身。

他们不张嘴,沈皇后也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于是,她截断话,道:“各位御史台的大人辛苦,特赐舞女各一名。”

苏在其道:“他们不是求娶舞女,他们是为陛下推荐美人。”

皇帝不知什么时候捞了把纸扇,哗哗的疯狂扇着,额头依旧是密密的汗珠。

沈皇后照旧历,问皇帝:“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双眼望天,道:“今儿天太热了,咱们先散了吧。”

沈皇后又问:“陛下要纳妃吗?”

皇帝被她拉回龙椅,叹息道:“你是皇后,一国之后,一宫之主,应当有容人雅量,朕三宫六院都在情理之中,何况朕……只有三皇子这么一个儿子,万一将来出什么意外,这个国家你要朕交到谁手里?”

沈皇后起了身:“这么说,陛下想召新人进宫?”

“皇后。”皇帝一身疲惫:“我们别闹了。”

“臣子联名上奏,陛下有意默许,本宫若不满足岂不是本宫肚量狭小?”沈皇后冷笑道:“陛下喜欢哪个?不如全部纳入后宫,由陛下慢慢的选?”

秦王嗤笑一声,道:“皇后若当真有此度量,是我们大越的幸事。”

沈皇后微微一笑,当下便命人将所有宫女姓名记录在册,给了位份。

那些美人,当夜便被强行剪了头发,送去尼姑庵做姑子。

听罢宫人禀报,沈皇后停下朱批,问道:“陛下吃药了吗?”

宫人难为情的道:“陛下回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奴才不敢劝……”

“那便由本宫亲自送去。”

刚到甘泉殿,便听皇帝咳嗽声震天。

见皇后驾到,门外宫女急忙打开了门。

一只茶盏飞过来,砸中沈皇后额头。

她摸了一下,鲜血直淌。

宫人要去找太医,被她制止:“本宫无碍,重要的是陛下。”

皇帝见她眉上伤口,把酒坛子一扔,垂眼道:“你还来干嘛?”

“听说陛下为那几名美人心痛不已,臣妾来看看,免得陛下想不开自悬房梁。”

“那不是更衬皇后的意?”皇帝躺在靠窗的美人榻上,盖着一张薄毯,酒气冲天。

“臣妾希望陛下长命百岁万寿无疆。”沈皇后一下一下的扬起碗中褐色的药汤。

皇帝望着她:“这当真是皇后的心里话吗?”

“当然。”沈皇后平静无波,走近他,递过去药碗,皇帝不接,反而把脸扭到另一边。

宫人搬来椅子,她却并未落座。

沈皇后亲自舀了一勺,小尝一口,道:“臣妾已经尝过,汤药正好入口。”

皇帝才转过脸来,继续盯着她看:“小五,你到底想要什么?“

“臣妾要陛下身体康健福祚延绵。”

“你也学会说这些假话了。”皇帝闭上眼睛。

“你不爱听吗?”沈皇后反问。

皇帝道:“那个与朕患难与共的小五去哪儿了?”

“太医说陛下的病皆由多思多想而起。陛下要多爱惜自己身子,免得臣妾为您日夜悬心。”沈皇后把药喂到唇边,僵持很久,皇帝才张开了口。

一碗药下肚,皇帝有些昏昏欲睡,他拉着沈皇后的手,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她:“留下来陪朕。”

沈皇后顺手抚摸他玄色袍袖上的祥云银龙刺绣,道:“陛下身上穿着这件衣袍,便有号令天下的权力。皇宫之中最不缺奴才,陛下想要谁便传唤谁。”

“唉……你又说气话。”

沈皇后按了按额头伤口,道:“臣妾很羡慕你们,身为男儿,所知所学一切皆有大用。可臣妾,即便熟读诸子百家兵书谋略,也只能够给你们男儿宏图霸业锦上添花。”

她用银剪剪去灯火,烛火噗的亮堂了许多。

“臣妾长得漂亮,便被心怀叵测之人惦记;臣妾琴弹得好,书背的熟,也只是为了接待恩客提高身价。”沈皇后眨了一下眼睛,道:“陛下宠爱臣妾,庇护臣妾,允许臣妾做一些超越嫔妃本分的事,不过是因为您高兴,愿意这样做。等哪天您不高兴了,便把臣妾弃如敝履。”

皇帝剧烈喘息着,沙哑道:“不是的。”

“是的,就是这样!”沈皇后缓缓地道:“臣妾七岁的时候被阿娘装进棺材,埋了一天一夜,又因为她受不了良心谴责把臣妾挖出来,装进大箱子,送到远离家乡的地方。没有什么东西不会变,即便母女之情,在各自利益面前,也得俯首称臣!”

手里的剪刀攥的很紧,手指隐隐泛着青白,锋利的刀刃划破五指。

越疼痛越真实。

这么多年,无论清醒着还是在睡梦中,总是无限重复这些可怕的景象,如今光明正大说出来,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反轻了不少。

沈皇后徐步靠近美人榻,低着头望向皇帝。

药物作用下,他已沉入梦境。

她小心翼翼把头靠在皇帝胸前,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他衣襟上,染湿一片,嘴唇嗫喏着,嗓音如蚊虫,须得仔细听才能辨认出那句话。

十几名美女变尼姑的事终于被前朝老臣知晓。

那些美人是他们的女儿孙女,一夜之间,竟出家了断,他们一贯看沈皇后不顺眼,这次更是有了搞事的借口。

哪知奏折递上去,如针落大海,半点音讯也无。

不知谁透漏风声,皇帝病重,头脑昏沉,压根儿批不了折子,都是沈皇后代为处理。

前朝顿时愤怒不平,合着近一年他们都被一个小丫头耍了,各个义愤填膺。

可是行宫道道部署,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他们的刀枪剑戟更是使不上。

于是,刺杀计划安排在起驾回宫的第一夜。

他们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将沈皇后的銮驾围的水泄不通。

吆喝半天,不见里面动静,掀开门帘,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原来沈皇后一时兴起,到翠微湖划船去了。

翠微湖荷花十里,波澜不兴的湖面镜子般映照着大大的圆月。

船桨轻轻摇动,荡起一池涟漪,月光之下,波光粼粼。

沈皇后趴在船沿,手掌探入微烫的湖水,手掌伤口再次裂开,流出新鲜的血液,吸引了周围的鱼儿。

庸之将船停在荷花深处,吹熄了灯笼,仰卧船腹,明月在天天似水,似其一片坐禅心。

“哎呀!”沈皇后的披帛不小心滑入湖水,被小鱼捉住游去远方。

忽又听桨声动,一小船已划将过来。

是苏在其。

他将船靠近船沿,两船并头,而后朝沈皇后举起酒壶。

沈皇后不乐意看到他,却暗骂他煞风景败了她兴致。

苏在其道:“大难临头,还有心情划船游湖,皇后娘娘这份心胸,微臣实在佩服。”

“又是那群老不死的吧?”沈皇后浑不在意的说:“全天下的道理都在他们嘴里,本宫也无可奈何。”

苏在其道:“那些老不死的会操起兵戈,逼君就范?”

“成王败寇,本宫认。”她冷冷瞥一眼,道:“倒是庆国公,此前便有与本宫说不清道不明的传言,深夜来此,孤男寡女,就不怕被本宫连累,坏了你庆国公府世代的好名声?”

苏在其喝了两口酒,一抹嘴唇,笑道:“皇后娘娘绝代风华,便是传些什么流传于后代,是微臣的荣幸。”

说是迟那时快,营帐那边已亮起火光。

隐约的喊杀声,还有刀剑相撞声。

沈皇后倏地起身,小船不稳,险些栽进湖里。

庸之问她:“跟我走,我保你活命!”

沈皇后却摇头,向苏在其扔一个瓷瓶,道:“本宫成全你的荣幸。”

苏在其一拱手,将瓷瓶收进怀里。

说话之间,火把已陆续聚集到岸边。

“包围此湖,活捉沈皇后!”

不用说,那些平时对她奴颜婢膝之人已然投降。

庸之急道:“我可以带你走!”

沈皇后笑道:“我走的路够多了,庸之,我不走了。”

她把庸之赶到苏在其船上,自己划着船桨暴露于广阔湖面之上。

“她在那儿!”一兵卒喊道。

沈皇后淡淡道:“本宫与你们一起回去便是了。”

即为阶下囚,便有阶下囚的自觉。

沈皇后却短剑指着自己脖子说:“本宫自己会走,谁敢对本宫不敬,本宫死给你们看!到时候你们在皇帝那儿交不了差,本宫看你们怎么办?!”

如此一威胁,他们竟真的恭恭敬敬的请她先行。

离营帐外还有一丈远,却听得喊杀声震天,又一波兵马从树上跳下来,从草丛里钻出来,三下五除二解救出沈皇后。

沈皇后看那领头的,怎么看怎么眼生。

她不记得招拢过此人,亦不曾和他们有过瓜葛。

他们举起黑色旗帜,上面写着大大的魏字。

“魏?”沈皇后思来想去,与魏字有关的也就一个魏王——皇帝的七弟。

严格来说,是皇帝的同父同母的兄弟,亦是仁德太后的骨肉。

她和皇帝同枕而卧时,皇帝用手指细细梳拢她被汗水濡湿的头发,为驱她困意,便讲起过这个魏王。

“魏王虽是朕的同胞兄弟,却天生相貌丑陋,为父皇所不喜,故从小到大,对他不闻不问。可他天生神力,一百八十斤的重锤使得虎虎生风,硬生生锤坏北境单于脑袋。父皇大喜,便封他为魏王,镇守北疆。”

“魏王好美酒,喜美女,好大喜功。若用对了,便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若使错了,便是一根用来自尽的白绫。”

之前皇帝对他如何,沈皇后一概不知。

但她入宫后,皇帝每年封赏只多不少,绝没有亏待过这位魏王。

哪怕自己代为理政,也都是按往年份例发下去。

再者,下边官员并没有禀报魏王入京的消息。

他到底为何偷偷进京?

“抬起头来。”

还没有头绪,便被人用指尖挑起下巴,只见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戴在那人脸上,双眼在火光中熠熠生辉,倒有些熟悉。

沈皇后淡定道:“熟人讲话,何必这些弯弯绕绕?”

那人道:“你倒乖觉。”

沈皇后问道:“想要本宫为你们做什么?”

“一枚弃子而已。”

沈皇后笑笑,道:“一看你就不了解后宫,本宫可是皇后。你既捉了本宫,留得本宫一条命在,必然要拿去和皇帝讲条件。”

“哦?”

沈皇后道:“可惜啊可惜,若今夜之前,或可成事。可是今夜,本宫也谋反了。本宫的身份和你们一样,都是逆贼叛党。”

“果然能言善辩巧舌如簧。”那人用手帕擦拭刚摸过她脸的手:“沈皇后无用,你却有用。兄弟们饥渴多时,把你丢给他们会怎样真是想都不敢想。”

沈皇后微笑道:“本宫可是入过青楼的女子,只怕你的兄弟们徒有其表啊……”

她学着老鸨教给她们的妩媚表情,虽年久技疏,好歹配上那双蛊惑的眼睛,暂时让那人愣了一下,接着怒道:“水性杨花!”

“大人不喜欢吗?”她一步步向前,那人一步步退后,忽然‘啊’一声,假装扭到脚踝,向前一扑,便稳稳地落在那人怀里,伸手摘去面具。

真相浮出水面。

“秦王?!”沈皇后感到不可思议。

秦王着急戴上面具,刀架在她脖子上,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抱歉!为了皎皎我必须这么做!”

皇帝的兵马已到山下。

沈皇后冷静的说道:“皎皎在魏王手里?”

“嗯。对不起。乳母抱她玩的时候,被魏王的暗卫劫持,非逼着我站队于他。”

沈皇后试探道:“刺杀皇帝,篡位?”

“兮兮聪慧。”

沈皇后惆怅道:“秦王殿下正值壮年,又与王妃恩爱,不消几年,便会儿女绕膝,何苦为了皎皎犯下诛九族的大罪?!”

“这些话不许再说了。”秦王冷声道。

“你打算怎么做?”

秦王道:“引蛇出洞,你便是那个诱饵。”

颈椎疼的受不了了,不然还能再更三千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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