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1章 愣头青的愤怒

“他不回来了,他不回来了!”老太婆嘟嚷了两遍,手上的棍子掉落下来,人也跟着倒下,一下成了一具套着衣服的骸骨。

那座木屋的灯随即也暗了来,周围变成漆黑一片,只有一丝淡淡的薄雾在他们上方轻轻飘动。

“牧牧!你刚才说的话谁教你的?”靳慎南把柴刀放进蛇皮袋,从中掏出手电筒朝牧牧照射过来。

靳慎北也收起小铁铲,拿着手电筒朝那具骨骸照看,怕她还会再跳起来攻击。

“没有人教,只是在上面松树林听到你答应那个人说,下山到木屋告诉他娘,说他不回去了,我到这边后看到了木屋,又见有个老人与你们对峙,心想她应该就是那个人的娘,所以就代你告诉她了。”牧牧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听你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老人是硬撑着一口气一直在等她儿子回来,没想到你把事情点破了,她听到后就像气球泄了气,一下变成这样,也十分可怜。”靳慎南觉得牧牧说得有些道理,把光线打向靳慎北:“弟弟,你没事吧,我们一起把她的遗骸收到木屋中,免得她露宿在外,放到屋子里也算有个归宿。”

“我没事,刚从上面山上下来时,看到这个屋子,想进去休息,没想到是个老太婆独自一个人在里面,看到我后就举着棍子要打人,我被吓到了。”靳慎北说完把手电筒朝着骸骨照射过去,见没有异样,才放下手中袋子,把手电筒含在嘴里,和哥哥一起把尸骸收拾一番,抬到木屋中。

俩人整理完毕,跳过小溪,来到牧牧身边。

“这么一折腾都快深夜了,这条小路应当通往山下,我们抓紧下山吧。”靳慎南说完自己到前面带路,牧牧走在中间,靳慎北跟在后面。

“刚才你们来得很及时,不然我差点被这个老太婆吓死了。”靳慎北跟着说道。

“慎北叔叔,之前你怎么没跟我们在一起,跑哪去了?”牧牧有点好奇靳慎北去了哪里。

“你还敢来问我,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到那个山坳的?”靳慎北并不客气,直接怼了牧牧一句。

“他叫牧牧,他是找爷爷误走到那,刚才已跟我说过了。你是怎么从上面山坳上下到这里的?我也想知道。”靳慎南帮牧牧解了围,把问题踢回给了弟弟。

靳慎北把自己待猫头鹰飞走后,去追寻他们却误走到另一条路,陷入一片茅草林,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只得用小铁锹劈开一条路,硬往山下闯,见到山下有座木屋,里面有光,进去后看到那个可怕老太婆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听了他的介绍,牧牧总感觉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只好闷声跟着他们一起往山下走去。

经过几天的追查,韩铠山基本掌握了小县城那段时间去世的十几个人的大致情况,除了四个人的去世有些异常外,其余的人都是上了年纪正常过世的。

四个有些异常的人中,为两男两女,他们去世时间较接近,两个女的去世时都较年轻,一个从四楼摔下来,一个打麻将投潭自尽。

两个男的去世时年纪都比较大,一个姓唐,平常没什么毛病,白天还在与人下棋,夜里突然去世,韩铠山去调查时,家里人很配合,老人是按小县城习俗安葬。

另一个老人姓何,原是一名石匠,在县城附近一带及相关村庄帮人打磨石具,他的情况有些反常,老人家平常身体并不好,一直躺床铺,去世前一天突然自己走下楼梯,但第二天就去世了,他儿子刚从国外赶回来,没能与他见上一面。

老人去世后,他儿子并没有给他大操大办葬礼,而是在他去世后的第二天悄悄地运出县城埋葬,具体埋葬地点在哪无人知晓。

他儿子在办完他的葬礼后就出国了,连老人生前的房子也不要,送给了老人生前一个叫邱尊福的徒弟。

韩铠山想找邱尊福问清具体情况,但找遍了小县城也没能找到他,邱尊福仿佛人间消失了一般。

何姓老人去世时发生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听人说是他儿子给他采购了一副巨型棺木。

小县城有两家棺材铺,韩铠山前去打听,这两家棺材铺都否认有出售过巨型棺木。在问哪里有卖巨型棺木时,有一个老板说这种棺材要到生产棺材的厂家专门预订,临时制作一副比较困难。问及哪里有生产棺材的厂家时,他说县城里只有一家木材加工厂可以订制,至于他们有没有制作过巨型棺木,情况并不知晓。

韩铠山抽空前往加工厂调查,接待他的是个叫谷翠玒的中年女人。韩铠山表明来意后,谷翠玒说道:“订制这副巨型棺木是我老公经办的,来取这副棺木的是个矮胖的中年人,他提供了订单回执,在付清剩余款项后,用一部板车拖走了。”

“你老公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我想问问他一些具体情况。”

“他叫裴津西,几个月前的一天他说自己想到外面走走,然后就失踪了,至今没回来。”

“没去找过吗?”

“去了,我和我儿子轮流都去找过,不过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我老公还算是个比较自律的人,要去哪都会跟我们说,即使有时去得比较远的地方,没几天就会回来,像这样一去就没有任何消息,以前从没发生过。”

“取棺木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律恒,出来!有客人。”谷翠玒朝着里面一间屋子大声喊了一句。

好半天才从里面出来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他手上拿着个卡式录音机在听歌,突然被人叫出来心里有些不情愿,用他有些阴鸷的眼光扫视了韩铠山一眼:“什么事呀?”

“取那副巨型棺木时,你在场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韩铠山问道。

“一个矮胖中年人,他有订单回执,我们按规定交货。”

“就他一个人吗?”

“还有一个人,带了一辆板车。我们用叉车弄到板车上,他们用绳子固定好就拖着走了。”

“没问他们是哪里人,给谁用的?”

“没。”

“那副棺材为什么做两层,底下一层有什么用?”

“不知道,只有我爹才懂。”

“什么时候下的单知道吗?”

“不知道,我爹一手经办。棺材做好后放了好久,我们都以为订制的人不要了。”

“什么时候来取的记得住吗?”

“具体哪天已记不清,他们那天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在出示订单回执,补交了余款后,我让厂里的人去取。这副棺木做好后,很久没人来取,堆放在仓库最下面,拿出来时费了些时间,等装上车时天已黑了。”

“期间他们有跟你们说什么了吗?”

“没,那两个人话不多,只催我们快点。我注意力在听歌上,没问那么多。”

过了几天,韩铠山再次来到加工厂,还是谷翠玒接待。

韩铠山一见面就问:“你和你儿子谁能跟我一趟托云山?”

“什么托云山?去那儿干么?”谷翠玒被问得一头雾水。

“那副棺木听说被人抬到了托云山,想让你们一个人陪我去看看是不是在你们家订制的那副。”

“你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吧,我们卖出那么多,从来没有人会回来找我们,让去认一副是不是我们家订制出售的棺材。”

“我知道你们不太愿意,可如果我说你们去了,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关于你丈夫的信息,你愿不愿意呢?”

“你不要用这种话来套路我们,我们不吃这一套。”裴律恒不知什么时候出来,听到韩铠山的话冲过来气凶凶地接过话。

“随你们便,如果你们有想去,明天早上八点在县城东面大桥上等,我会开一部三轮摩托车去。”韩铠山丢下一句话后转身走了。

城东大桥是连接小县城与城郊周边的一个重要枢纽,每天桥上人来人往,但车辆并不多,偶尔有一两部拖拉机、摩托车驶过,都会引得路人驻足观看。

韩铠山挂电话给老顾、腾玉晶俩人,想邀请他们一起去托云山走一趟,腾玉晶爽快地答应了,但老顾说他脱不开身,老岳家中有事,他得留下来值班。

一大早韩铠山就起来做准备,快八点时骑着辆摩托车提前来到城东大桥上,腾玉晶已在桥面上等候了。俩人打过招呼后,韩铠山突然感觉有些尴尬,如果只有他和腾玉晶俩人去托云山,担心会被人闭言碎语。

他不时伸长了脖子向远方眺望,期望谷翠玒会来,这样至少有个伴可以缓解这种尴尬。

等了不知多久,当看到裴律恒背着个帆布包出现在眼前时,他感到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只懂得听歌享受的年轻人会来,不过有聊胜于无,毕竟是要到深山里去,多个人总比少个人好,况且裴律恒也不像个懦懦弱弱的人,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还得他上呢。

他走上前伸出手想跟裴律恒握手。

裴律恒不领情,白了他一眼:“今天去了如果没有我父亲的信息,我跟你没完。”

说完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帆布包往车上一扔,爬到车上坐下,掏出录音机,开始听流行歌曲。

录音机里发出一阵“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记着我的情记着我的爱”的妖娆唱声。

腾玉晶目怔口呆地望着韩铠山,韩铠山摇了摇头,示意她上车别介意,启动摩托车,向县城郊外疾速驶去。

摩托车在宕尾村一户人家院子里停了下来。韩铠山走到那户人家问了上托云山的路怎么走,交待了男主人帮忙顺带照看一下摩托车后就走出来。

他接过腾玉晶从车上取下来的包,看到裴律恒仍然抱着录音机,听到那烦人的“只要哥哥你耐心的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声音,忍不住吼了句:“能不能关掉,吵死了,上山!”

裴律恒不情愿地关掉声音,把录音机往肩上的包包一塞,闷声不吭地跟在韩铠山他们身后。

三个人各自想着心事,静静安安地向着托云山攀登。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托云寨,看到上面的坪子和两座破旧房子,三个人在坪子上转了一圈后就跑到左手边那座二层楼的房子里休息。

韩铠山拿出馒头、白煮蛋递给裴律恒,裴律恒没接,白了他一眼:“我不去找了,就在这儿听歌,你们找到棺材了,再来告诉我!”

说完自己拿出一包方便面,撕开袋子,一手拿着录音机,一手拿着面饼直接干啃。

韩铠山收回手中递出半天的馒头、白煮蛋,问了句:“你确定不去,就呆在这?”

裴律恒转过身背对着韩铠山找了块木板直接坐了下来,录音机里又响起了“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的歌声。

“我们走吧!”韩铠山冷冷地盯着裴律恒好一会儿,才抬头朝腾玉晶使个眼色,俩人走出房子,往森林边走去。

在一阵又一阵的“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喧闹声中,裴律恒终于累了,把录音机一关靠在一块木板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他感到嗓子很干,火辣辣般地烧着,坐在木板上休息了会儿,才把机子塞到帆布包中,背起包想去找点水喝。

走到坪子上,才发现外面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远处的山和树已变成黑黑一团,分不清哪是树哪是山,周边安静得有些异常,一丝丝凉风吹在脸上像是冰擦过,湿湿凉凉的。

他吸了口冷气,从包中拿出一件黑夹克套在身上,伸长了脖子向远方灰蒙蒙的山边探去,嘴里嘀咕一句:“姓韩的搞什么鬼,到现在还不回来。”

嗓子干得似要冒火了,他不得不侧耳听了会儿,感觉下方的森林里有涓涓作响的溪水声,便走下坪子,朝着林子中走了进去。

林子中一片灰暗,一条有些发白的小路应当有人走过,两边的杂草并没有挤满路中间。

沿着小路在林子中走了一会儿,听到了潺潺流水声,他加快脚步,看到溪水后,一把冲过去,两只手撑着岸边,俯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喝了个痛快。喝够了水,用双手捧了些水将自己脸和头洗了一下,顿时感觉全身十分松爽。

抹去头上的水,他抬头向前看时,吓了一跳,对面山坡上一株楠木往侧边伸出的树枝中站着一只全身褐色、翅膀上带有白色斑纹的猫头鹰,它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黄色眼睛静立不动地看着他,他的一举一动尽收它眼底。

裴律恒朝着它仰了仰头,以缓解自己的窘态,它似乎明白了,跟着点了点头,他又仰了仰头,它也跟着点了点头。一人一物,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互相仰头点头,全然没有注意到黑夜的幕布早已将周围一切都笼罩在它怀抱中。

“裴律恒——裴律恒——”远方传来一阵轻轻的呼唤声,裴律恒震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清醒了过来,仔细一听,确实有个声音在喊:“裴律恒——裴律恒——”

“我在这,你们在哪?”他转向声音方向,以为是腾玉晶的在呼叫,大声应了一句,随即从背后的帆布包中拿出录音机,换了个磁带,“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风”的歌声立即在树林里响起,他想让他们听到他的声音。

对面树上那只猫头鹰转了转眼睛,用很奇怪的表情盯着他。

他没再理会它,开始朝着喊他名字的方向走去。

那个声音像是从小溪上方传来,他沿着小溪岸边向上走着。小溪边有条路,很亮很白,应该经常有人走吧,他心里想道。

走了会儿还是没见到腾玉晶他们,他停了下来,把录音机关了,看了看周遭黑压压一片,见不到半点亮光。

一阵风吹过上方那些树木在轻轻摇曳,地上的茅草忽高忽低像是藏了许多不可见人的东西。

“姓韩的,你们在哪,滚出来,别跟我躲躲藏藏,我不怕!”他突然朝着空旷处大声喊了几句。

他一喊完,四周安静了会儿,刚转身想沿小溪边的路往回转,眼角余光瞥见对面半山腰有一个曛黑曛黑的山洞,洞边有两个白色影子借着茅草时隐时现,他以为是韩铠山他们两个故意躲在那考验他。

他一声不响地从包里掏出一把打火机和一个鞭炮,点着后,将鞭炮用力扔向对面的山洞,“啪”地一声巨响,震动了山林。

山林原是黑压压的,一下变得月明星稀,抬头往上看,已能看见远处天边几颗星星一闪一闪地探出头,发出清亮的光芒。

他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已走到了一大片茅草丛里,心里并不慌张,自己走进来时已将一些茅草踩倒在地,就沿着倒下的茅草原路走了回去,不一会儿回到了小溪旁向下走去,到了自己之前俯下身子喝水的地方时,刚要往回走,对面山坡传来一阵“咕咕——”的响声,抬头一看,原来那只猫头鹰还在楠木上站着,炯炯有神的双眼正岿然不动地盯着他看,好似要跟他打招呼。

没看见韩铠山俩人,又被山洞的白影晃得恼火,见到猫头鹰那双目光如炬的眼睛,他心里生出一股不爽,猛地手伸到背后的包里,从中掏出一把手枪,举起枪就对着猫头鹰开了一枪。

“叭——”一阵硝烟过去,那只猫头鹰还在想着像之前一样摇头晃脑地与他对话,不曾想竟吃了一枪,“欧欧欧”连声尖叫三声,拍打着翅膀从树上掉了下来。

“叫你来害我,我的枪难道是吃素的?!”裴律恒恶狠狠地说了句,跳过小溪,往对面山坡爬去,他想那只猫头鹰应当死了,可捡起来带回去。

他爬上山坡来到那棵楠木下,没发现猫头鹰,地上草丛、树枝里有一些血迹,从包里拿出手电筒,四处照了照,发现那只猫头鹰正在上方十几米远处惶恐不安地看着他。

他嘿嘿冷笑两声,向着猫头鹰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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