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2章 山坳下的枪声

猫头鹰拖着一只受伤的腿在林子中艰难地逃跑着,一边拍打双翅,一边用那只没受伤的腿跳跃前行,一会儿跳着窜上山,一会儿努力张开翅膀在空中一阵飞翔。

裴律恒几次伸手就要抓到它时,一下又被它逃走,心有不甘,拿着手电筒一路追着。

不知跑了多久,在追到一个山坳下时,他看到猫头鹰跳上一堆乱石头,用一只脚把几块小一点的石头拨弄开后,露出一个黑黑的洞口,它往里面一跳,钻了进去,一下不见了踪影。

裴律恒立即跟着爬上石头堆,拿起手电筒朝里面照了照,里面幽黑幽黑的,看着像个山洞,却不见了那只猫头鹰。

追了这么久,别想逃!

他更加暴怒起来,嘴里咕哝着: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老子今天也要把你揪出来。

他将上面的石头往旁边挪动,在搬移了几块后,上面露出了一个大大洞口,便躬着身子钻了进去。

里面黑黑沉沉的,一股不通风特有的霉变味道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用手电筒四处查看了下,没见到那只猫头鹰,地上有一两个新鲜血滴往洞里延伸。

他想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神秘而又令人不安的气息,仿佛有东西在里面朝外凝视着洞口,随时准备攻击进入洞内的人。

他“切”地干笑一声,伸手从背后包包中抓出几个鞭炮和打火机,把手电筒含在嘴里,打亮打火机点上了一个鞭炮就往里投了出去,“轰”地一声巨响,洞顶、洞壁上纷纷掉下一些小石头、粉尘,一阵“叽叽叽”的声音向洞内深处逃远了。

他没理会,拿着手电筒继续朝前走着,每走进去一段路,就朝里面扔一个鞭炮,扔了三四个,他就看到前方灰蒙蒙的洞内有个大厅,在大厅右手边靠近右手边墙壁的地上放着一副巨大的棺材,那副棺材上用三条红布条绑着。

他把打火机和剩下的鞭炮收到包包中,拿起手电筒朝着棺材上下打量了一下番,这不正是前段时间从他们加工厂里运出来的那副棺材吗?棺材看着仍然很新,只是两边有些刮痕,应当是在运输过程中擦碰到的。

他伸出左脚,往棺材底部踢了两脚,棺材发出“空空”的响声,又把脚抬高一些踢了棺材上半部分,棺材发出“咚咚”的沉闷声。

韩铠山他们两个找了半天还没找到棺材,自己才出来一会儿就找到了,不管那只猫头鹰了,先回去找他们去!

想到这,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就走出洞外,沿着自己追来时的脚印,一路走回到托云寨。

初秋的夜晚,托云寨显得十分静谥,天上不多的几颗星星看着孤高清寡,让人望而生寒,而空气中蘸了湿气,像是随时会有雨落下来一般。

裴律恒走上坪子时,不禁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自己衣服穿得有些少,忙抱紧双手,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山中到处黑灯瞎火,不见哪儿有亮光,两座房子里依然空无一人,韩铠山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他回到之前呆过的那座房子中,拿出录音机,一阵阵“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清丽的歌声在托云寨中孤独地响起。

韩铠山带着腾玉晶穿过林子,来到小溪边休息了会儿,俩人讨论了一下还是决定沿着小溪往上游走。

当他们到达落水崖,看到小水潭时,不禁为四周优美环境而叹服。

这里四面环山,除了他们身后的山较高外,其余的山地势相对较低,站在他们的位置很容易看到周边的山色:有的树挺拔翠绿,有的树纤细瘦弱;有的树粗壮张扬,有的树委婉含蓄;有的树郁郁葱葱,有的树秋色尽染……远远望去,满眼尽是一片绿、黄、红交错辉映的景色,树上的果实红了、裂了,树下小动物们忙着收获、搬运。

俩人陶醉在这景色中,竟忘了上山的目的,也忘了裴律恒带来的不快,尽情地玩耍,榛子、板粟、猕猴桃等采拾了几包打算带到托云寨那座房子中当晚餐。

就在他们准备下山回去时,腾玉晶脚下一滑,人一下摔了出去。

在往下滑的过程中,她看到前面有一堆树叶,以为那儿有什么东西,在停下来后,她慢慢爬到那堆树叶边上,拿了根棍子把树叶移开,没想到下面是个大窟窿,看到里面黑乎乎的,似乎有风吹上来,就把头伸进去看,没想到洞里面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用力抓了她一把,她手没抓牢一下掉了下去。

窟窿底下是条暗河,“砰”地一声响,她整个人一下掉到河里,庆幸的是她没摔到下面的岩石上,否则就要血溅山洞。

洞下是一条小溪,溪水急湍,她不怎么会游泳,手脚在冰凉的水里不停地乱抓乱扑腾。

见腾玉晶突然从洞里消失,韩铠山一把丢开手中的袋子冲了过来,探头往窟窿里看了一下,见下面是个深不可测的洞,喊了几声,腾玉晶在水里拍打着,呛了几口水无法回应,心里一惊,怕腾玉晶出事,奋不顾身地往窟窿里跳了下去。

在冰凉的暗河中追逐好一会,他抓到了腾玉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救了上来,待爬上岸时,俩人已虚脱。

那条暗河他们并不熟悉,俩人身上又没带其他东西,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好在他们掉下去的地方离落水崖不远,俩人相互搀扶着走到外面的水潭边,休息了会儿韩铠山又摸黑上山把他们丢下的东西拿了回来,待他们升火烤干衣服回到托云寨时,已是深夜。

他们进到那屋子里,没看见裴律恒。

“裴律恒!”韩铠山走到坪子上朝四周喊了一圈,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应,心想这小子会不会没等到他们回来就先下山了。

俩人回到房子中准备休息一晚,待天亮后再来决定第二天的行程。

腾玉晶拿出手电筒准备整理木板,发现地上有些新鲜血迹,一台录音机丢在灶台角落边,忙捡起来看了看,按了一下开关,“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歌声响起,随即又关了。

“不好,地上还有血迹,裴律恒可能出事了。他的包也在这边。”眼尖的腾玉晶在灶台边一块木板下找到裴律恒的帆布包。

“他出事了,不懂得还有谁会跑到这座山里来。这台录音机可是他的命,如果要下山他不会丢下这台录音机的,我们还是小心些。”韩铠山接过录音机和帆布包看了一下,收起来背在身上。“地上有血迹,我们循着血迹找找看。”

俩人从后门出了屋子,经过废弃的菜地,穿过土路和林子,越过小溪向着山坳前行。韩铠山把包背在身上,腾玉晶跟在后面,沿着山包往上爬了会,拐过弯,突然他们发现前面山坳里有火光,火光下人影绰绰。

“嘘,我们小心点,还是把手电筒关了吧。”腾玉晶在后面提醒道。

“好。”韩铠山将手电筒关了,俩人猫着腰摸黑前行。

山坳下,十几个火把立在山洞前。

兰鲍寞、钟厉兵、阿宫仔正在指挥着乌坑村十几个村民将那副巨大棺材抬出来。

裴律恒被两个村民用绳子捆着押在一旁,他的鼻子滴着血,以他桀骜不驯的性格看显然刚被打过。

“是谁让你来这儿的?”兰鲍寞拿了根棍子戳了一下裴律恒长满痘痘的脸。

“韩铠山!”裴律恒本不屑于答理他,可被捆着,脸被戳了几下有些痛,不耐烦地回答道。

“他人呢?”兰鲍寞一改平常的笑脸,面目在火光中显得有些狰狞。

“去找这副棺材了。”裴律恒朝着前面的棺材努了努嘴。

“你怎么没跟着去?”

“他叫我来是要我辨认这副棺材是不是我家加工厂制作的那副,我想听歌,不想跟他们一起去找。”

“除了他,还有谁来了?”

“一个姓腾的女人。”

“一个姓腾的女人?她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是韩铠山叫来的。我只负责确认棺材是不是我家加工厂制作的,别的事我不管。”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猫头鹰带着来的。”

“猫头鹰?怎么可能,又在撒谎!”兰鲍寞拿着棍子打了裴律恒脸蛋几下。

“老兰,别理他了,我们仪式该开始了。”阿宫仔朝兰鲍寞喊了一句。

山洞前的石头已被移走,洞前也被清理成一块几十坪米的场地,巨大的棺材被抬出到场地中央,棺材底部用几根圆木垫住,棺材上绑着的三根红绸带已解开放到地上。

村民们都换上黑白相间的衣服,四个背着鼓的人站在棺材四个角上开始有节奏地击打着,其他的人分成两排站在棺材两边,他们伸出手,嘴里配合着鼓声开始不停地喊着,“嚯嚯”的响声震动山坳。

兰鲍寞、钟厉兵、阿宫仔三个人也换上黄色道士服。

兰鲍寞走在前头,拿了把桃木剑口中喋喋有词装腔作势地舞弄一番,点上一些香、蜡烛、纸钱后,指挥着八个村民将棺材上半部分抬起。

两个村民拿起凿子把棺材下半部分往下撬开,不一会下半部分棺材从榫卯中“咚”一声脱落下来,里面只有一套蓝色衣服,没有其他东西。

兰鲍寞和钟厉兵睁大了眼睛,互相对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十分吃惊的神情。

阿宫仔从身上掏出根绳子,望向兰鲍寞,周边鼓声、呼喊声停了下来。

站在棺材一头、靠近山洞边的裴律恒见到阿宫仔拿出绳子,惊恐万分。

这时山洞里飞出一个东西,“咕咕——”叫唤两声,落到前方一棵松树的枝丫上站着,双眼圆睁睁地盯着树下的人。

众人抬起头,见是一只猫头鹰后,没人理会。

裴律恒死死盯着那只猫头鹰看,这正是之前被他用枪打伤的那只猫头鹰,它缩着一只脚站在枝头,有些得意地白了裴律恒一眼。

兰鲍寞从阿宫仔手中接过绳子,放到手臂上,转身走向裴律恒。

裴律恒看到了连连后退,嘴里喊着“不要呀,不要呀!”

身后两个村民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用力压着,不让他动弹。

钟厉兵将一碗水递了上来,兰鲍寞用手抓了些水洒在裴律恒脸上,开始念超度经,裴律恒不停地扭动、闪躲。

“你们干什么!”一声喝叫炸响在山坳里,把正在专心准备做法事的兰鲍寞他们吓了一跳。

他们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个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把枪,双目有神,正威严地站在离裴律恒五六米远的地方,他身后跟着个眉清目秀的中年女人。

“你就是韩铠山?”兰鲍寞抬起头故作镇定地问。

“是,我就是。你们两个放开他。”韩铠山举着枪朝那两个押着裴律恒的人指了指。

“别听他的,他们只有两个人,一把枪!我们人多不怕!”兰鲍寞看清了他们两人情况后,并不害怕,想要指挥村民围攻韩铠山。

“啪!”地一声巨响震动山坳,韩铠山朝天放了一枪,把松树枝上站着的猫头鹰吓得拍了两下翅膀无声无息地飞走。

天空开始变天,风吹起,他们脸上已感觉到有点点雨丝打落下来。

“你以为我只有一把枪?你再看看这是什么?”韩铠山大声喊道,他不知何时又从身上拔出一把手枪,一枪指着押着裴律恒的两个人,一枪指着兰鲍寞说道:“你要不要试试这把枪的威力?”

兰鲍寞见枪口对准自己,缩了一下身子,往后退了几步:“你别吓人!”

但还是朝押着裴律恒的两个村民努了努嘴,那两个村民放开裴律恒,退到兰鲍寞他们身后,八个抬着的人见状也赶紧将上半部分棺材依原样与下半部套好后放下,抽回棍子、绳子,抓到手上走到兰鲍寞他们身边,正面看着韩铠山三人,腾玉晶见状立即走过来帮裴律恒解开绳子。

“我的枪给我!”一挣脱绳子,裴律恒冲到韩铠山面前要拿回自己的枪,韩铠山白了他一眼将他的枪还给了他。

“我的包也给我。”他又朝腾玉晶吼了一声,腾玉晶忙从地上拿起他的帆布包递了过去。

他把包往身上一背,朝着兰鲍寞大吼:“你们想勒死我是不是?要把我当作陪葬品?你们到底是谁?我今天跟你们没完!”

“咔嚓”一声,他将子弹推上膛,朝着兰鲍寞大喊:“你来呀,你们不是想要勒死我吗?来呀!!”

他又朝前走了一步,兰鲍寞他们一群人往后退了两步,没人敢说话。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举了起来,兰鲍寞他们以为是要砸他们,吓得往后躲,没想到他朝着地上的棺材用力一丢,“咚”地一声巨响,棺材纹风不动,石头被弹了出去,见没砸开,又捡了块石头,再用力一砸,“咚”地一声石头又被弹开了。

他气急败坏了,冲上去朝着地上棺材踢了一脚,棺材没有任何反应,左手把棺材盖用力一掀,“哐”地一声,盖板被掀到了地上。

借着火把的光线,众人往棺材里面一瞧,一个身穿蓝色衣服、头戴面罩的干瘦老人安祥地躺在棺材内,他身上盖着一床红色被子,上面压着的衣服裤子因震动散乱地挤到一块。

“这人是谁?死了还戴面罩,见不得人是嘛?!”裴律恒依旧不依不饶,一只手拿着枪,一只手从地上捡了根棍子,直接朝戴着面罩的老人脸上捅去。

“你别动!你太过份了!”兰鲍寞怒目圆睁,大声斥喝。

钟厉兵、阿宫仔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捡了块石头在手上,随时准备投掷,韩铠山拿着枪死死盯着他们三个及身后那群人。

“小裴,你不要这样啊!”腾玉晶也冲着裴律恒大喊。

“他嘴里含着东西,你没看见吗?”裴律恒没理会腾玉晶的叫喊,仍执意往棺材里躺着的老人嘴边捅去。

他用力扬了几下手,在老人嘴里不停地挑着。在拨弄几次之后,从老人嘴里挑出一个用红绳子拴着的玉佩。

玉佩的红绳绕在老人脖子上,木棍无法把它直接钩出来,那玉佩在火光下闪着亮光,看得并不清晰。

兰鲍寞回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钟厉兵,俩人露出十分吃惊的表情,他们记得很清楚,下葬时何前川没有给老人戴过玉佩。

“是双灯玉佩!”腾玉晶尖叫一声,突然冲到棺材边。

她伸手朝着玉佩用力一拽,想把玉佩扯走,没想到红绳子很结实,把躺在棺材里的老人头部扯动了一下,没拽下来。

她刚想加力往外拽时,老人干枯的右手突然快速伸出一把将她那只抓住玉佩的右手死死扣住。

“啊!”腾玉晶手上立即感到一股冰寒传来,她的手仍紧紧抓住玉佩不放,一边拼命挣扎,可甩了几下都甩不了,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边上的裴律恒见状立即举起棍子用力敲打那只干枯的手,但那只手没感觉到疼痛,不肯松手。

兰鲍寞那群人看见了后退了几步,怕棺材里的老人会跳出来抓他们似的,脸上既惶恐又窃喜。

韩铠山见状也顾不得兰鲍寞他们可能冲上来围攻他们的危险,把手枪往腰里一插,冲到棺材另一边想帮腾玉晶把那只干枯的手掰开,嘴里朝着裴律恒喊了句:“你盯着!”

裴律恒识趣地站到一旁,依旧一只手拿着棍子,一只手拿着手枪盯住兰鲍寞他们。

那只干枯的手摸着寒凉,韩铠山一触碰也感到讶异,可那只手力气十分大,他根本掰不开,正当他思索着要用什么东西来撬时,棺材里那个老人的左手突然又伸了出来,韩铠山眼尖已看到了那只手在动,可还是迟了一步,他的左手袖子被抓,没扯开,反倒被那只干枯的手往前一捞连着袖子被抓了个结实,他不得不抽回自己的右手想来帮忙,无奈那只手的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摆脱不了。

“小裴!”韩铠山朝裴律恒大吼一声,向他求救。

裴律恒回过头来一下看到了韩铠山的手也被抓住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想来帮韩铠山,又担心兰鲍寞他们会冲过来,游移着不知如何是好。

兰鲍寞他们见到韩铠山也被抓住挣脱不开,原来还有些惊讶的脸一下变成一副幸灾乐祸的神色,他回过头朝钟厉兵他们使了个眼色,一群人悄没声儿地离开现场,快速地向着托云寨方向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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