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晗完全没想过师盈盈该怎么处理，她没打算带着对方一同前去。

尽管有了金手指比她更大的外挂，但雪莲同样说过这本书里的人杀不死她，方晗心想大不了动手把阿萝抢回来。

就是要死，阿萝也得在林素身旁死。

师盈盈不知道玄女的打算，林素倒能猜出几分。

欣喜过后，她迟疑：“玄女，您要与他们动手？”

天机阁与灵山真打起来，岂不是要天下万民都乱成一锅粥，更不提还有云宗这蹚浑水的。

林素不愿如此。

师盈盈能明白这沉默之下的含义，她能被林阁主与玄女先后所救，已心满意足，悲壮道：“拿我去换阿萝姑娘好了！观夜这无耻之辈，你们若是不顺他心意，他今日拿阿萝威胁，明日又能换成别的阿青阿碧……”

论厚颜无耻，谁是观夜对手？师盈盈感到悲哀。

林素执着：“不必再劝。他就是吃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找我要人。我好不容易将你魂灯气息掩去，怎能前功尽弃。”

方晗诧异，原来林素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却从没想着改去。

她却没耐性听了：“你能想出更好的法子？”

瞥了眼囚牢后慌乱的师盈盈，方晗继续道：“阿萝身上可还有你一丝魂识。”

这些女孩儿是弱者，等待被解救。

原著中也有过类似插曲，无非是林素在与徐玠的决战中神魂出了问题，韩奕风在危急时刻身披金甲英雄救美，夫妻二人联手打倒大反派，林素感激地倒在韩奕风怀里。

显然，如今韩奕风无法参与眼前之事，善良的女主林素得狠下心想个办法。

良久后，她有所动摇：“一丝魂识，我舍得！但阿萝她是一介凡人，不应当被卷入此事，我会说服观夜与灵山两拨人。”

雪莲还真没说错，林素的圣母之心感天动地，比徐玠还要高上好几个层次，要不是当初当初她把龙鳞给收到坛里，林素原谅韩奕风也只是时间问题。

方晗转身就往潮声岛走去。

雪莲很得意：“我没说错啊，没你真不行。林素压根就不心狠，要是男主在，会替她摆平的！”

关于人或世界的本质，方晗已跟雪莲有过多次讨论，雪莲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她想了会儿才道：“真的是韩奕风重要吗？”

也不是她想承认，但现代世界里，韩奕风这角色火得一塌糊涂，各种周边和影视相关的消息放出，顶流男星都在抢饼吃，只要演好，地位自然飞升。

无论剧情多么狗血、不讲逻辑，只要有了爱，就能顺理成章地看下去，而韩奕风种种神经质、残酷、冷血的行为，被称为有人性，足够复杂。

雪莲很明白方晗的意思，它说道：“你总想这些也没用，下一个轮回，或是与此同时千千万万个世界里，都在上演这样的血腥爱情故事。”

“不过，如果你想当位面救世主，我也可以帮你——”

方晗想都不想：“算了。”

她只想离开这里。

潮声岛在云宗地界，观夜选了这样一个偏远的地方，恐怕是根本没想到玄女会来。

在他的预料中，林素不忍心看阿萝出事，会将师盈盈带来谈判。

兴许林素阁主尚有别的招数，不过只要见到师盈盈，观夜相信自己总能说服他的徒弟。

海浪前赴后继地拍打成花，落声与尽鹤站在观夜身旁，焦灼等待。

落声听闻师姐死讯，自责落泪，当初她们救师叔一命，由师姐顶去了罪状，还沾沾自喜以为是一举两得。

身为弟子的她们，如热锅上的蚂蚁。

落声并不想师叔出事，也不想师父与师叔翻脸，更不想师姐的死讯是真。

前几刻，师父告诉她，师姐并未出事，落声简单收拾一番，来到海域边，静静等待。

“为何阿萝姑娘也在？”落声悄悄问了身旁尽鹤。

尽鹤目不斜视，婉转道：“师父想用她将师姐换回来。”

落声胆小归胆小，脑子还能转，失望地瞧了眼师父。

天际边，久久不曾迎来天机阁阁主林素的身影。

她身为天机阁阁主，睥睨修仙界，近日出门，排场十足，让人无法忽视。

观夜漫不经心地赏景，不多久，灵山的诸位掌教也姗姗来迟。

“林素阁主还未到？”众人看了眼天色，半个日头已沉入湖水中，墨色侵袭，林素阁主莫非爽了约？

“再等着吧。”

观夜不甚在意，随灵山众人而来的阿萝浑身抖得厉害。

得知要被拿去换师盈盈，阿萝起初哭过也闹过，可没了韩奕风，无论是灵山还是云宗都不会把她当一回事。

云宗弟子与她不熟，阿萝只是伤心。

可灵山的诸位长辈怎会这样对她？当初她与韩奕风好事将近，这些人一个个对她说着好话。

“就算你是凡人女子也无妨，”掌门对她道，“我们宗门上下都会护着你。”

韩奕风死后，一切都变了。

阿萝在来的路上差点儿晕过去，她根本不懂为何要拿她威胁林素。

林阁主恨死她了才对啊，她毁了林阁主的姻缘，致两人反目成仇，拆散了一对鸳鸯。

为了一缕神识，她会出手吗？

两拨人心思各异，苦等半日，来的却不是林阁主，而是玄女。

她的法术森寒，极好辨认，观夜脸色一变，场上众人已被灵力击退数丈远。

方晗自打得知她的修炼到达瓶颈期，一直很谨慎，避免与人动手。

有这效果属实让她没想到，看来只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天，她打不过林素这样的主线角色，碾压几个背景板不成问题。

既然法术尚在，问题就很好解决，方晗抓住林素转身就要走，打算将阿萝一并送入天机阁，省得往后再生事端。

然而，云宗弟子法力平庸，被她的灵气冲得东倒西歪，灵山却有备而来，早已暗中施下阵法。

这大阵将方晗的步伐拖延住，一老头上前缓了缓，匪夷所思：“怎么来的是你？林阁主呢？”

方晗身边的阿萝哭得像小鸡崽子似的，吵得她耳边嗡嗡响，她暗中结力挣脱法阵，并未作答。

林素若要追上方晗并非难事，为了避免林素心软，方晗打算先斩后奏了。

另一边的观夜恢复过来，冷笑一声：“玄女替林阁主做了抉择，也得想清楚后果，天下大乱，可不是她想要的。”

待在这里，方晗自个儿都要疯了，哪还顾得上天下乱不乱。

动荡不安固然烦人，可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如此，随他们去吧，她只想走完剧情，让林素成神，自己也好回家。

雪莲更是笑得停不下来：“好啊，好极了，没了韩奕风发神经，我正愁怎么让林素挽救三生。灵山他们真要动手，算是平替了韩奕风发神经虐待百姓的情节，方晗，你好事将近，可以回家啦。”

在小说里，普通人就是男女主爱情的见证，不仅男女主不在乎，系统或者所谓的天道更不在乎。

好吧，方晗残忍地想，她也没那个好心。

在场的修仙人士没有一个把人命放在眼里，只想着握紧筹码，她忍耐着，终于打破阵法。

立阵的几个弟子被功法反噬，咳出一口鲜血。

“玄女……”手无缚鸡之力的阿萝，在这般场景中茫然而无措，她鼓起勇气，“不用管我了，让我死了也好。”

没了韩奕风，她根本不懂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一缕残魂、一丝神识，算一个完整的人吗？阿萝心如死灰。

方晗还没说话，林素的嗓音远远传来：“生死大事，岂有这样容易，你不该辜负韩奕风当初对你的一片真心。”

海边再也寻不到一丝明亮，林素在夜色中随风而至，衣带飘飞，身后跟着一头雪发的师盈盈。

众人都望向林素，观夜只盯着师盈盈，笑道：“盈盈，你果然没死。”

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师盈盈犯恶心，但落声与尽鹤都向师盈盈看去，师弟师妹们的关切让她好受不少。

方晗见林素到此，微叹：“你过来，他们倒有了把柄。”

林素心虚：“我去找了魔尊。”

兜兜转转，方晗自己也成了被拯救的公主？她没想到林素还有这一招，简短的猜测后：“你让他来，他能做什么，杀人？”

徐玠圣父了这么久，对观夜都能隐忍不动，来了又如何？起不到威慑作用的魔尊，和一朵小白花有何区别。

话音刚落，海岛边的落声发出一声凄厉惊叫：“师父——师父！！”

方晗转头望去，片刻前，还在和她大放厥词的观夜仍站在原处，脑袋却已分了家，滚落在地。

云宗宗主观夜，悄无声息地死了。

方晗感受到徐玠的气息了吗？也许是有的，极细微而又轻柔，向她靠近，还不等她细想，观夜已死在她眼前。

徐玠从月色中现身，独自静立在远处，毫无波澜地看着尸首。

“没想到，留你活着，会给玄女带来这样大的麻烦。”

他忽略了数到恐惧、异样的目光，抬头看向玄女，“对不起，我又让你烦心……”

方晗没再继续看尸体，落声与尽鹤尖叫着奔走，师盈盈与林素满脸惧色。

林素喃喃道：“我没想到他会……我以为……”

她将此事告知后，说了玄女参与其中，且很是心烦，徐修士只是缓声点头，并不似发怒的模样。

林素是想将他请来，吓住众人。

怎么就动了手？

徐玠抬手，黑色的火焰将残尸焚烧，他看都没看一眼，向方晗走来，方晗心情复杂。

早不杀晚不杀，非得等到现在才动手，方晗有点儿莫名其妙地问他：“你非得这时才狠得下心。”

徐玠轻声：“是他出计，让你烦忧，自然该死。”

语毕，徐玠转头望向灵山的诸位掌教，“你们该走了。”

这飘忽的语气、憔悴的神态，浑像是刚窥见碎片时的样子，方晗满腹疑问。

“不是说不想杀人，下手也挺干脆。你发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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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发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