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笛和章程找乔言跟苏杭视频，四个人一聊就聊到凌晨。

章程打着哈欠：“杭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舟笛：“催啥啊催，就不能让他俩多待几天啊。”

“靠，没人陪我打球了。小雨，寒假你回来呗。”

苏杭：“自己一个人打球会死？”

“就是啊。”江舟笛拧了下章程的耳朵，“就你这次期末考的这点分，你还指望寒假能休息？高三了大哥，别到时候我们三个都去北京了，就你一个人留在亭洲。”

“留在亭洲怎么了，哥们儿替你们几个守着家。”

江舟笛无语。

乔言：“我让苏杭替我带礼物给你们。”

“得嘞。”

“小雨啊，要记得想哥哈，你不是只有苏杭这一个亲哥哥。”

挂了视频，江舟笛白了章程一眼，“我说章鱼你今儿怎么老说错话。”

章程不明就里，“我说错什么了？”

“小雨能回来吗？”

“怎么不能回来，她还能永远不认乔叔吗？”

“行行行，这个我不跟你掰扯，你老提苏杭是她哥干什么？”

章程更纳闷了，“苏杭不是她哥吗？他在法律上就是小雨的表哥啊。”

“表你个大头鬼。他们俩互相喜欢啊。”

“他俩早恋了？”章程鄙夷地问，“你以为我真傻啊，我当然知道苏杭喜欢小雨，可你又说小雨不能再回来，那我问你，以后他们俩怎么处？你看不懂苏叔跟闻姨的态度？人家夫妻俩早原谅苏霁这个亲妹妹了。苏霁跟咱小雨的仇，要是不淡，她跟苏杭能有未来？”

江舟笛没想到这家伙看着挺傻，心里却对这些七绕八绕的家庭恩怨清清楚楚。她越听月无奈，却也只能回一句：“死章鱼！”

-

乔言借了柏知樾的相机，和苏杭开启了夏日短途旅行。

海洋公园这一天，行程很赶，最终两人卡着闭园的点才离开，就这样错过了回乌海的最后一班轻轨。

周慧宁在电话里问：“那是我开车去芜城接你们，还是你们俩自己在芜城住一晚？”

大晚上开夜车不安全，两人单独留在芜城似乎也不妥当。乔言正纠结，苏杭开口对周慧宁说：“那我跟小雨就住一晚吧，宁姨，你放心，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周慧宁能有什么不放心呢，要是连苏杭都不是个好男孩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男孩可言了。

“那我们俩，住一间还是住两间？”乔言问完就后悔。

“你一个人住害怕吗？”苏杭反问。

乔言摇了摇头，很快，又点了点头，说：“好像快要下暴雨了。”

“那就住一间。”

几乎是两人刚进门，窗外就划过一道闪电。没过多久，外面就下起了大雨。

乔言把窗户推开一道缝隙，“苏杭，下雨了。”

下雨了这三个字总是被她念的很浪漫。她的名字里有雨，她喜欢下雨天，也喜欢跟他一起看雨。

苏杭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看着她的侧影，脑海里出现她站在他卧室里的回忆。

乔小雨爱苏杭的卧室超过自己的，因为苏杭的卧室总是被闻静布置的温馨又有趣。

她最喜欢趴在苏杭卧室的窗沿上看雨，后来苏杭在窗户上挂了一些星星灯，方便她看雨的时候更有氛围。

她问是他特地给她准备的嘛，苏杭不想承认，说是过年的时候去外公家顺的，觉得好看就挂上了。

这次见面，苏杭意识到自己无法再像过去那样看待乔言了，她是真的长大了，身体发育了，性格成熟了，就连的脸上的肉都顺应她的想法，帮她长成了小美人的意思。

加重的性别意识让他不断暗示自己，随时要记得低头看他们俩脚下的这道红线。

苏杭打了地铺，睡在乔言的床边。关了灯，谁也没有说话。

窗帘开着一小截，透进来微弱的月光，过于安静的氛围让彼此的呼吸变得极其明显。

突然，乔言打了个喷嚏，苏杭立刻坐起来问她：“是不是冻着了？”

紧接着乔言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鼻涕……”她伸手。

苏杭立刻拿来纸巾按在她脸上。

乔言撑着胳膊擦鼻涕，边擦边说：“为什么我每一次想在你面前装美女的时候，上帝都会要我出糗。”

苏杭看她的长发垂下来，觉得她哪怕擦鼻涕也不难看，他问：“装什么美女？睡美人吗？你是忘了你睡觉说梦话磨牙吗？”

“……”乔言想打人。

手刚伸出去就被苏杭抓住，然后苏杭就不肯放开了，对她说：“睡吧，睡美人。”

乔言心里有些紧张，唇角却藏不住笑。偏过头，她和苏杭贴合的手掌就像是窗外风雨中紧紧相依的两棵树。

“唉。”苏杭冷不丁叹一声气。

“怎么啦？”

“想到未来可能每天都睡不好觉，有点惆怅。”

“为什么会睡不着？”乔言第一反应是成年了压力会变大之类的，话落，她猛然明白过来，小腿耷拉下去，试图用脚后跟撞击苏杭的腿，可是床太高了，她只踢到空气。

“别乱动。”苏杭捧住她的脚踝把她的腿抛回原位。

“我又不是一辈子都说梦话……磨牙也会治好的！”乔言提高声调，气鼓鼓的。

苏杭扬起唇角，笑眼里的光芒比窗外的月光还亮。

“真是长大了，有智慧了，现在什么话都能立马听懂了。”

“我以前很傻吗？”

“也不是傻，就是不开窍。”

“那是我装的好不好！”

“行行行，你大智若愚。”

“我聪明伶俐！”

“嗯，聪明伶俐聪明伶俐！”

乔言忽然很想问，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话到嘴边又想，就算她认真问，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老老实实回答。

他的潜台词一定是——是你乔小雨先看上我的！

那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想了好久乔言也找不到答案，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了眼睛。

苏杭还握着乔言的手，没有困意。干脆坐起来，欣赏她的睡颜，又把她的手掌跟自己的合在一起，观察她的指节能够到他的哪一根指节……

白天他们在海洋公园里比身高，乔言的头顶正好跟他的心脏平行。

“你……你干嘛？”乔言睡眠浅，又是被玩手，又是被凝视，依稀感觉到苏杭的不对劲，终于在他的脸靠近时睁开了眼睛。

“晚安。”苏杭倏地把被子拉起来遮住乔言的脸，躺倒后重复一遍：“晚安乔小雨。”

睡美人不该在睡觉时心猿意马，否则根本没机会戳破他的心猿意马。

-

次日一早，乔言和苏杭乘轻轨返回乌海。途中苏杭收到一条转账消息，苏霁给他转了两千块钱。

苏霁对苏杭说，一千给他，算是赞助他这次去乌海的旅行经费，另外一千请他取出来后交给乔言，让乔言买几条夏天的裙子穿，算是她跟乔安诚对乔言的心意。

她倒是没提要苏杭说服乔言暑假回乌海看看。

苏杭如今扮演的角色就像是两股力量之间的一根绳索，乔言并不拉扯他，但他甘愿被乔言握在手心。

他又必须发力，因为绳索的另一端，是令乔言不想再触碰的阴霾，他需要主动牵制这两股力量，才能平衡好他跟乔言手牵手一起通往未来的心态。

乔言觉察到苏杭有心事，先问：“是不是昨晚上没睡好？”

苏杭摇头后，她又说：“你都说了我长大了，那我应该也能替你分担你的心事了。”

苏杭很珍惜和乔言相聚的时光，所有会让这段时光可能不愉快的因素他都不想触碰。

无论是苏霁的主动示好还是苏致远所谓为了长远眼光的考量，他很明确哪些是善意，那些仅仅是大人们带着复杂心理的试探。

没有人比他更懂乔小雨，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柔软的姑娘。如果真要让她在他和委屈之间做一个选择，他想她大概率会选他。

为了苏杭去妥协，是她能够做出来的事。

可苏杭不知道，乔言的成长不仅仅是心境上的开阔，她承接现实的能力也远超从前。

所以她再一次向苏杭提问的时候，眼睛里的光不再小心翼翼，她问：“是不是苏叔或者是你小姑，又跟你提到我了。”

苏杭还未有所反应，乔言继续说道：“苏杭，你应该很累吧，爷爷病了，大人们都在忙，现在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我……我跟他们的关系又绊在那里，像一道坎似的，让你进退两难。昨天苏叔跟你提出那个要求后，其实我想了很多，我甚至在想，我究竟更不能原谅我爸，还是你小姑。我心里知道，我总要去面对的，如果一直逃避，我可能会好过，但是你就要一直替我承受这些压力。苏杭，我真的长大了，以后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聊，我不想看你因为我而为难，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列车急速往前前行，所有的风景都在迅速倒退。苏杭和乔言在瞬息万变的景色中对视良久，女孩蜕掉的那个壳，在光芒中分解成星星点点的七彩物质，飘散在少年百感交集的眼眸中。

“苏杭，你跟我讲讲亭中和家属院这半年发生的故事吧。”

“真的想听吗？”

“嗯。”

“那我讲到漆灵你可别吃醋。”

“谁吃醋谁是小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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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