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惯来不喜欢用常燕燕教的那些法子,最喜欢混入要调查打探消息的地方,他一向认为这样的消息才是最真实最有说服力的。
当然了,他前几日跟着三哥进这候南城可是被人看的清清楚楚的。想要混进去总得需要点代价,可至于这代价嘛,他这细皮嫩肉的三脚猫功夫怎么承担的起呢。
所以嘛……
“我…那根本不是我的哥哥!我本是京城一处做生意的铺子的独子,可我母亲在八岁那年便…便大病身亡了,我爹又是个管不住自己的,转手便娶了城东富裕的程寡妇,继而就带给了我这哥哥,可我爹又是个短命的,还没享受两年便……于是这家里便是他们母子的掌控之中了……”
“呜呜呜我又不是不知道这候南城如此情况,可我也是逼得没办法了啊,在那个家中,我就充当着小厮的角儿日日伺候着他们,我那哥哥更是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平日里更是冷言冷语…呜呜我只好…只好趁着他们放松警惕了才敢溜出来,寻觅一番生路啊……”
四周埋藏在巷子里真准备对眼前的瘦弱少年动手的一众大汉,看着面前这小子哭的动容,也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干什么好。
朝阳看着面前这些不知所措挠头的傻大个,隐在长缕碎发下的眉毛微微挑了挑。
看来还得加把火才行。
他不在掩面抽泣,反而伸开手露出一张布满泪痕和鼻涕的小脸,眼睛红肿的几近看不见点光亮,眼角旁因着太过用力而染了一抹红,连睫毛上也沾着些许泪滴,看起来就是一副弱不禁风,任君宰割的小可怜样子。
朝阳有些畏寒,这候南城却还刮着凌冽的秋风。他发了发狠,使了巧劲抖着胳膊一件一件捋下自己的衣服。
“小阳也知道…自从我来了这候南城便是外人,不招待见,我本想是投靠你们一番,可没想……小阳留在此处也是伤了你们的眼,我把这些还算能典点银两的衣物佩子放在这里,各位好汉…小阳这便回去了……不让这张脸…污了各位好汉的眼。”
少年越捋衣服越起劲,只听几声摩擦声,便是只剩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单衣,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四周的那群大汉被吓得都往后退了几步。
朝阳拿手撑着墙,晃晃悠悠的想要站起来,忽的又被瑟瑟夜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他抱抱胳膊,强撑的把左手里的衣物捧起来。
突然听得耳边脚步声一转,朝阳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就发现自己左手上的外衣突然被拿走了。
朝阳心道:???我准备的台词还没说呢我!我都这样了还抢?
但是他表面只是皱皱眉,吸吸鼻子,催的眼角更红了几分,也没有向左边看的意思
“好汉若是瞧得上,那便……”
朝阳打好腹稿的娇柔做作之语还没来及说完,便感到身上突然一沉。
他不知所谓的向左看去。
他左边也立着一个大汉,离他离得很近,正向他身上覆了层朝阳脱下的外衣,又脱了自己破破烂烂的外挂往少年裹,直到看不到耳朵了,才满意的叹口气。
朝阳心里确实一惊,他方才没来及看清这人的脚步便已是心生困惑,只是不知是否是巧合。
在那庞然大汉给他裹粽子一样裹衣服,他是使了巧劲躲闪记下的,力道很轻,看起来就跟站不稳了晃两下一样,这样他人问起来也好解释。
可是没想到无论是有他那三四道力道下,那男人依旧是不闪不躲的轻巧将衣服挂到了他身上。
朝阳自身的武功在金棠魏九月之流看来,的确是不够看的,可也是比长汀楼大部分杀手都好的多的。
朝阳低着头,睫毛轻眨,一副被感动的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则暗地里眯了眯眼。
没想到,这候南城竟也有练家子,还有如此武功。
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位,要比朝阳自己的武功好上几层。
正当朝阳低着头沉思时,面前的男人开了口。
“这位小兄弟,本身我们这次出来也无害人性命的想法,若是你们不想给那也就放人走了,我们北派一向不喜欢这般行事,只是这次遇了些情况才除此下策。”
“若是小兄弟你缺个去处,那便跟着我们来吧。”
朝阳抬头,面前健壮的男人一伸手,潇潇洒洒,一副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样子。
面前的男人长得不算丑,但也不算多好看,顶多是看了令人舒服的长相。浓黑的长眉舒展,眼神真挚,端正五官中带着一派正气,
只是破烂衣裳上的起起伏伏的肌肉块,看着有些骇人。
只消看那起伏处一眼,朝阳便是打消了日后实在不行武斗的想法。
朝阳敛了眉,垂下眼眸,衬得眼下一层红在白皮肤下更加显眼。
他吸吸鼻子,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抿抿嘴一副凄惨可怜的样子。
那男人看到他点头,便是爽朗一笑,大步向前走了。
剩下的一圈人便围了上来,一人搀着颤颤巍巍的朝阳向前走,余下的便是粗声粗气的安慰和道歉声,听得朝阳耳朵生茧。
他又抬抬头,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男人。
那人正在和别人说笑,不了几下便是勾肩搭背,只差壶酒了。
男人好像有感应一般,回头冲他咧着嘴笑,向后面挥了挥手,示意快点。
朝阳不仅有些感叹,要经历多少才能这般豁达乐观的面对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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