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控的易感期

宁鹤公馆是三年前出现在克兰塔城上城区中心的一座辉煌建筑,外围保留着克兰塔六十年前的建筑风貌,让人觉得这本是个奢靡舞厅,进去一看,确实如此。

克兰塔是联盟中最具地位的城邦,它掌握着军事、经济、科技几乎所有领域的最尖端水平,可谁能想到在克兰塔政府大楼聚集的上城区中心,出现宁鹤这样一个不正当交易的好场所。

且不说这里的地皮动辄上亿,打着“为各城邦和平,为社会正义奋斗终生”的旗号的议事正厅就在两公里外,宁鹤公馆在这么块儿地方声色犬马,日夜不辍。

里面的人带着面具推杯换盏,只因怕一转头撞上同在市政厅工作的同僚,显得道貌岸然。

遮住脸,谁也不认识谁,倒也心安理得。

从某一扇门后,宁鹤公馆变了模样,没了纵情声色,萎靡之地成了高雅荒诞的教堂,将人的信仰放在世俗火架上炙烤,聆听虔诚的祈祷,追寻不堪入目的刺-激——这是站上权力巅峰的人最想要的东西。

宁鹤公馆里三层外三层,李殊岩虽然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宁鹤的盛名他听过不少,但如今身临其境,还是觉得传言的力度够不上真实的宁鹤公馆。

虽说外围的氛围给人的冲击着实很大,但宁鹤的深处才是真正值得推敲的部分。

公馆内部分成三部分——北松、南蒂和更加隐秘的赫森。

除赫森以外,北松和南蒂的门槛相对没那么高,但也只有身份不一般的客人才能进入,要么是政府要员,敬这些人手中三分权势,要么是进行些不入流的上层交易,会选择保密级别极高,堪比军事基地的北松。

而去往南蒂的人,一般都要宁鹤老板——路玟沛点头,比如郁商。

此时,被路玟沛交代过要特殊照顾的客人正处于易感突发,极其凶险,但这样的凶险之事,南蒂哪里又缺呢,随便推一扇门进去,说不定都有人死在床上。

路玟沛在明面上跟宁鹤公馆没关系,鲜有人知道宁鹤是她的地盘,多少人,出什么事都无所谓,她摘得干干净净,乐得其所。

路玟沛不在乎这里人的死活,即使郁商是城邦联盟首长的独子,她也一样不在乎。

看着眼前捂着后颈,痛苦不堪,意识开始混乱的郁商,李殊岩深深认识这一点,认识到宁鹤的疯狂,路玟沛的可怕。

在那个omega进来的一瞬间,李殊岩感受到郁商迅速燃起危险的信号,开始出现Alpha突发易感期的普遍症状——腺体膨胀、信息素外泄以及长出獠牙。

他不知道这个omega的信息素和郁商的匹配度是多少,应该不会低,他也不知道路玟沛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可以精准诱导郁商易感爆发的omega,毕竟郁商的信息素类型应该被最严密的安保系统封存。

“出去。”身体比理智抢先一步做出反应,李殊岩三步并作两步,拽住那个omega的胳膊,摔出门去。

再转身时,郁商已经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桌面上的一切一扫而空,价值不菲的水晶杯混合清澈的水碎在白瓷砖上,如美梦破碎。

郁商顺势站起来,不太稳当,李殊岩迅速到他身边,用手扶了一下,动作很快地从裤兜里掏出抑制剂,高浓度的高阶Alpha专用抑制剂充满注射针管。

完成这一举动,李殊岩抬眼看向一动不动的郁商,却被对方猩红愤怒的眼震慑地动弹不得。

两秒后,Alpha低声开口,声音如野兽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你在干什么?”

李殊岩嘴唇轻颤:“抑制剂,您还需要吗?”

他也想不通自己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易感期得不到omega陪伴的Alpha当然是需要抑制剂的,但郁商好像已经不认识他了。

李殊岩有极短极短的一刻,希望郁商今晚不要用抑制剂,这样于他而言很疯狂的念头,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次。

“您......还认识我吗?”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郁商动了动滚烫的手指去够李殊岩,然后那个装满抑制剂的注射器折断在Alpha指尖,轻轻一用力,“咔嚓”一声,好像回应了李殊岩的第一个问题。

“李殊岩。”这是回答了第二个。

郁商平时很少唤他名字,一般是称他职务,以各种语气。

李殊岩被刚才郁商的触碰烫到,感觉那块皮肤已经血肉模糊,皮开肉绽,散发着烧焦的难闻气味。

他直愣愣、眼巴巴地瞅着郁商,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但捕捉到的只有Alpha陌生的眼神和眼底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这就是一次单纯的易感期,无论Alpha对面的人是谁,这样的局面都不会改变。

李殊岩突然笑了一下,这笑容,说不上来,很复杂,有点苦涩,有点满足,有点甘愿。

下一秒,他被一股非常大、无法反抗的力道拽走,踉跄着几步,被一把扔在卧室的大床上,头昏眼花,还没看清房间的环境,一个黑色的身影便侵袭过来,将他整个人压住,如一团黑雾,在昏暗,只有月光透过的房间,将他裹挟。

但Alpha什么都没做,没有急不可耐脱他的衣服,没有把他误认成omega嗅他的后颈,没有表现出进攻意图,只是靠近他,渐渐抱住他。

Alpha拉进与李殊岩的距离,凑近他通红的耳朵,用嘴唇蹭了蹭,随后是脖子,然后是下巴,再向上是微红的脸颊,最后亲吻在他的眼睛上,睫毛轻轻抖动。

嘴上还不停含糊地问他“可以吗”。

不安、彷徨,这不符合李殊岩在基地接受训练期间,所接受的性别教育里的Alpha易感期症状,尤其是高阶Alpha,脱离掌控是他们忍受不了的,易感期就是这样的存在。

而郁商的接触是李殊岩从未有过的温存,那双烫伤李殊岩指尖的手,正揽过他的后背,将他搂进怀里,这不符合强大Alpha易感特征。

李殊岩落在了郁商的怀抱里,丝绒的床铺柔软踏实,让人陷进去,无法自拔,月光如河流流淌,两个人拥抱着,相互抚摸,气温蒸腾。

李殊岩开始神志不清,他闻不到郁商的信息素,也不清楚郁商信息素的味道,于是开始怀疑,应该是酒系的类型,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好像醉倒。

Alpha的鼻尖慢慢移向被压住的脖颈,吸着气,这是个不好的信号,Alpha在寻找omega的味道,一个出于本能,很平常的举动,但李殊岩还是眼眶发酸。

他是个beta,没有信息素的。

处于易感期的高阶Alpha,感官强度被放大到正常水平的数倍不止,一丝一缕的信息素都能让他们捕捉到,尤其面对被自己标记过的omega,即便隔着相当遥远的距离,也能感知到对方的位置。

而此时,李殊岩身上的Alpha情理之中没有搜寻到任何omega信息素,天性导致无法缓解的愤怒,Alpha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掐上李殊岩的腰腹,力度大到好像要把上方的肋骨捏碎,而Alpha也完全有这样的力气。

但真实的情况是在听到李殊岩不自觉呼痛之后,Alpha便立刻松了力道,把李殊岩抱得更紧了些,额头埋在李殊岩胸口,大幅度吸气,他在试图捕捉其他气味。

一个违背Alpha天性的举动,兽性让他想不管不顾伤害所有人,但郁商什么都没做,身为Alpha,尽管此刻无比渴求omega信息素的奉献与满足,可郁商还是移开脑袋,远离李殊岩的后颈,寻找不属于腺体的气味。

李殊岩明白Alpha举动的理由,但这样会非常痛苦压抑,因为郁商正在发-抖,呼吸越来越急促,原本应该横冲直撞的野兽失去了安全感,拼命想挤进自己的安全地,搭建自我保护机制。

郁商开始蜷缩身体,缓解颤-抖,缺乏保护的认知不断吞噬Alpha的意识,如同失去太阳的天空,迎接不了曙光。

可这时一双柔软的手环抱住他,上下摩挲,像omega那样,Alpha停止蜷缩,停止远离的动作,在静谧、汹涌的夜晚,抬头看到温柔的眼,像干涸贫瘠的土壤,迎来甘露的灌溉。

“不要害怕,没关系的。”

Alpha就这样看了李殊岩一会儿,再次把头埋进去,低声问:“可以吗?”

“可以的。”

…………

从卧室到浴室,从浴室到落地窗,无休无止,无穷无尽,周而复始,看不到尽头。

许多年后,李殊岩依然可以清晰回忆起这一个夜晚,这个扭曲近乎疯狂的夜晚,是郁商和他真正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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