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真不知道

翌日,强烈刺眼的阳光毫不留情从落地窗照进室内,掀开床上两人的遮羞布,一片狼藉,战况激烈。

郁商悠悠转醒,无意识坐起身,危机感萦绕心头,睁眼就是白-花-花一片,视力好像还没完全恢复,但手指探到身旁不远处的热度。

结果是他扭动酸痛的脖子,转头看到了赤luo的男人后背,那身形纤细,小小的一团窝在那里,被子松松垮垮搭在腰上,在睡梦中也是保护自己的姿势,郁商反应片刻,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突发易感期的事,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手腕上的手表早已不知去向,郁商按亮床头的通讯设备,上面显示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他短暂环视四周,不堪入目。

郁商闭了闭眼,随意捡起衣服套上,便靠近李殊岩,本想把他抱到床中间,姿势好舒展一些。

但看到他皮肤上斑驳的痕迹,郁商的动作顿了顿,在易感期中,Alpha是无法自控的,虽然知道原因,也知道是被人有意设计,但让李殊岩承受无妄之灾,还是让他心里生出浓烈的愧疚。

率先检查了他的下面,是干净的,应该是李殊岩在结束之后,自己强撑着精神去浴室清理的。

视线移向李殊岩的后颈,郁商皱起眉头,那个地方很奇怪,不像普通beta那样光滑平整,有一片微微发红,抚摸上去,触感凹凸不平,沟沟-壑壑。

郁商仔细辨别着上面有没有被啃噬的痕迹,并努力回想着自己昨晚有无标记的行为,易感期会导致Alpha体内激素严重失调,产生极其强烈的标记冲动,但李殊岩是个beta,所以所谓的标记行为,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但如果郁商真的向他张开獠牙,也必定痛苦非常。

但细细看下来,上面没有新鲜的牙印,没有明显伤口,郁商暗暗松了口气,昨晚的事他忘得差不多了,不过就算记得,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这只能说明自己昨晚没有沦为丧失底线的畜牲。

于是他触碰上李殊岩的身体,却被滚烫的热度惊到,刚松下的神经又紧张起来。beta皮肤白皙,在郁商的大手下,显得瘦弱异常,好像一碰就碎。

从肩膀到脖子,再贴上脸颊,脸颊抚上额头,哪里都是一样的烫度,他把李殊岩在怀里转过来,脸已经烧得通红,呼吸急促,很不安稳,那高温的呼吸打穿衣服,渗透皮肤。

郁商轻轻摇晃他,顶着干涩的嗓音:“李殊岩。”

又唤了两声,李殊岩才将将回神,勉强尝试睁眼,却只留给郁商两个涣散的瞳孔,嘴唇动了动,但发不出任何声音,几秒后,脑袋软绵绵地倒在郁商手臂上,没动静了。

郁商揽住他的手紧了紧,把他放到床中间,盖好被子,碰了碰他的脸。

而后通过南蒂专用内线联系了监控他们一整夜的那群人,声音冷冽:“叫医生,他发烧了,还有Alpha抑制剂,告诉路玟沛,我要见她。”

昨晚的事是路玟沛默认的,准确地说,根本就是她一手促成的,把这次见面的地点约在宁鹤,为的就是把郁商留下。

可能最初的目的只是想把人扣下,作为跟郁城深交换条件的把柄,至于交换什么,郁商不得而知。

但从郁商踏进那扇华丽大门开始,有人向她汇报李殊岩身上揣着Alpha抑制剂,路玟沛改变了注意,郁商正值易感期,同为Alpha,路玟沛深谙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命人紧急寻找高阶omega。

联盟对于高阶人群的保护机制非常完善,尤其是克兰塔城,在这片金色土地上出生的人,都要进行基因检测,高阶基因被记录在案。

但由于社会阶级划分鲜明,上层社会的家族会为自己的后代进行基因优化,说白了,就是想方设法生出高阶后代,其中不乏为了抢夺优质omega落下的丑闻,高阶信息素经过不正当的近百年的筛选,几乎只能在极鼎盛之家存在,这意味着他们的存在,便要为家族未来牺牲一切。

没有背景的高阶omega不好找,可没有什么是路玟沛想要但得不到的,只要时间够长。

郁商话语里掩饰不住的怒气,惊动了床上陷入昏迷的人,李殊岩整个人热的厉害,被闷在保暖的被褥里,感觉身体每一处都被架上火炉,热量被皮肤封禁,无法疏解。

无止境的热浪像汹涌的深海,起起伏伏,在即将将他拍打向岸边时,又猛然拽回,让人崩溃。

郁商看出李殊岩不好受,心下奇怪,好像不完全是因为做得过火,应该还着了凉,导致李殊岩的病情很严重,但他毫无办法,只能等医生过来。

动作间,扯动了掌心的皮肉,传出一阵钻心的疼痛,“嘶”他皱着眉张开手掌,上面有几个深浅不一的伤口,看上去是被什么东西扎破的,血痂贴在口子边缘,惨痛异常。

郁商没有记忆了,他完全想不起自己这个伤是怎么来的,想来是砸碎了东西,手攥在碎片上,啧,真是……

郁商没有理会,给李殊岩额头敷上热毛巾,出了卧室。

外面和里面一样让人糟心,像经历过入室抢劫的案发现场,郁商站在乱七八糟的客厅中,眉心抽动,无比痛恨被人算计,还什么都想不起来,能让高阶Alpha失忆的,恐怕只有被强制诱导的易感期了。

他的私人手机还原封不动地放在昨天他和李殊岩聊天所坐的沙发上,他迈过案发现场,走上前,拿起,拨了个号码。

“喂?”一听就是还没起床。

郁商终于扯出来个不好看的笑:“还没起床,谢少。”

对面是他发小——谢文洲,也是高阶Alpha。

“要不郁少关注一下两国时差,帕尔伦现在凌晨三点,”谢文洲清了清嗓子,开灯从床上坐起来,“说吧,出什么事了。”

“什么时候回国?”

谢文洲停顿了下:“很快,就这几天。”

郁商沉吟片刻:“在你回国之前,帮我查清件事。”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谢文洲似是又想到什么,“是不是与你父亲有关?”

“是,路玟沛跟我说了些事,她和郁城深有过节,我一直捋不出头绪,只能请你帮忙。”

谢文洲的祖父曾是战争年代掌握情报的部门指挥官,现在虽然退下来了,但从前跟着的老部下依然可以调动,克兰塔城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离不开谢家的眼线,谢文洲不参与家族生意,但作为孙子辈的第一个孩子,一直被寄予厚望,都把他当成老爷子的继承人,路家和郁城深的那点事,难不住谢文洲。

“跟我还说这些,你把大致背景让助理发给我,回国之前应该没什么问题。”

郁商心想助理本人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好。”

“只是……”谢文洲说,“这事你问过顾叔叔吗?”

谢文洲口中的“顾叔叔”,名叫顾正淳,是郁商的omega父亲。

郁商沉默了会儿,似在思索这个问题的可行性,而后开口:“没有,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谢文洲叹气:“我就是给你提个醒。”

“我明白,他不会知道的。”

他们挂断了电话。

有人敲门,郁商不用开门,门外的人会自己进来,是医生和保洁。

郁商跟着医生进入卧室,给李殊岩看了身体,说应该烧了一段时间,有点危险,打了退烧针,挂了吊瓶,叮嘱郁商好好照顾他。

医生说的注意事项,郁商一一记下,这期间一直垂眸看正沉睡的人,这人小小的,薄薄一片陷在被子里,要不是有个脑袋露在外面,都看不出那躺着个人。

细长白皙的手臂若隐若现,无力地垂在身侧,手背上几条青色血管蜿蜒着消失,输液的针管扎进皮肤,冰冷药物顺着透明的胶管打进血液。

李殊岩的呼吸逐渐正常,郁商动了动喉结。

走前那位医生有些犹豫,思考片刻,才纠结开口:“郁少,其实还有件事。”

在郁商的注视下,年轻医生艰难开口:“这位发烧有些奇怪,看症状不完全是因为着凉,更像是omega的发q热,但他的第二性征又确实是beta,所以我还是建议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beta没有腺体,这样很危险。”

“好,我知道了,谢谢。”

这位医生知晓李殊岩这样的症状并不是先天疾病,身上出现两种性别的冲突,一般这种人的过往经历都不一般,但他实在觉得躺床上的这位身体状况有点糟糕,忍不住提醒两句,希望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

医生走了,郁商做到床边,调慢点滴的速度,就没什么动作了,准确来讲,他不知道具体应该做什么,照顾病人这种事,他完全没经验。

可能是不满意他的不作为,李殊岩皱起眉头,发出几句呓语,表情痛苦,郁商想着怎么安慰他,离近了些,听到他用气声呢喃着“郁......”。

郁商没有动作,就这么近距离看了李殊岩一会儿,抬手试了试李殊岩脸侧的温度。

他说:“对不起。”李殊岩没听到。

感到某人身上不正常的热度正在向自己传递时,手机在手里发出震动,酥麻的感觉逐渐上头,郁商快速起身,离开卧室,接通陌生电话。

方才的入室抢劫已经在打扫之后变成凶手刻意整理过的凶杀现场,干净得一个指纹,一个脚印都找不出来。

那茶几上重新摆放好了东西,水晶杯、玻璃壶、抑制剂还有一盒烟,郁商点燃了一根。

他有烟瘾,平时控制不住,更别说现在了,易感期没过,心烦着呢,尤其是屋里那位被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郁商吸了口烟:“路总。”

“郁少一早猜到是我,昨晚感觉怎么样啊?”路玟沛不怀好意地冲着电话说。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路玟沛冷笑一声,沉着声:“我当然知道,你呢?没猜错的话,你昨晚强迫人家了吧。”

“啧啧啧,父子一脉,你很像郁城深。”

郁商用手捻灭烟头,那烟没抽几口,燃得正旺,指腹火辣辣的,烫穿了一层皮。

糟心事够多了,不在乎多这一件。

烟头扔进烟灰缸,郁商没什么情绪反问:“为什么?”

路玟沛不语,几秒后,电话那头一阵摩擦声,随后一个男人哼哼了两声,路玟沛也显然没有回避电话那头的郁商,低声询问“睡醒了”。

郁商脸色黑了几分,昨晚路玟沛给他下了个麻烦的套,自己反倒和人共度良宵去了。

没声音了,路玟沛应该是出去找了个安静的位置说话,有风声,可能是阳台。

“郁少,你昨天说当年关于你父亲的事,你不清楚。”

“是。”郁商拉开阳台门,走进去。

太阳升到人正头顶,热气毒辣,若不是天顶遮挡,绝对让人睁不开眼,泼天的雨不知是在郁商进入宁鹤的第几个小时暂停的,笼罩克兰塔城半个月的台风,今日飘走了,金色光芒再次挥洒这片土地。

闷热的风吹乱路玟沛的发丝,手肘依着石台,说:“所以我决定让你知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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