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砍破了夜色中的灯笼,灯火被熄灭,清冷的月光照在笑颜的脸上,看清了罗幕那死神般冷酷的双眼,没能护住,手上的琴落在地上,知音赠与的古琴无比珍贵,急忙弯腰去捡,还没捡起来,利剑就横在了脖子上。
罗幕特意打听了,今天苏家宴请宾客,请长安第一琴师笑颜前去抚琴祝庆,从苏家回蓝颜馆必须要经过这条街,罗幕在这里已经等很久了,现在他要杀了这个小倌为徐佳报仇。
都可以杀人了但罗幕还要问清楚,“我和佳儿的事是不是你给传出去的,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罗幕都知道了,事发的两天前,睿亲王唐修去过蓝颜馆,一定是这个小倌把他和佳儿的事谄媚给了睿亲王害死了佳儿。
笑颜镇定下来了,抱起落在地上的古琴,检查了一番,古琴完好,才放心,坦荡地说道:“笑颜从未谣传过罗房主的任何事。”
罗幕不相信,“不是你还有谁?那天就你和,不,一定是你,就是你乱说,你害死了我的佳儿,是你害死了我的佳儿!”
罗幕不敢想,真的不敢想是白若沉把他和徐佳的事给说出去的,还在心里坚定地告诉自己不是楼主,是谁都不会是楼主的!
“我杀了你为了佳儿报仇!”
罗幕脑子一片混乱,挥剑乱砍,笑颜及时躲避,还是被划伤了胳膊,致命的一剑落在了另一把长剑上,半路弃文从武的罗幕不是正宗江湖剑客的对手,闲庭三下两下就制服了罗幕。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要杀了他!”
罗幕愤愤不平的,梅舟懒得管他,向笑颜道歉,“让公子受惊了!”
笑颜抱琴鞠躬感谢,“感谢三楼主的救命之恩。”
对白若沉的朋友,除了韩江之外,梅舟从来都是谦逊温和的,“公子多礼了,这本来就是我听风楼的错,还请公子见谅!”
梅舟看向半跪在地上的罗幕,“这不知礼数的属下,梅舟定会好好管教!”
笑颜看了还在挣扎的罗幕满是杀气,“三楼主严重了,夜深了,笑颜就先告辞了。”
笑颜行礼拜别才走了两步就被叫住了。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他很累了,希望公子能不打扰!”
梅舟的语气虽然很温柔但语气却格外冰冷,让笑颜一怔,这两天坊间在传关于他和自己的谣言,笑颜本想明日去拜访,回过神来才低头回道:“笑颜知道,笑颜先行了。”
笑颜抱琴离去,梅舟这才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胆子真小,我只是说了一句他就吓到了!”
梅舟过去拍了拍罗幕的肩膀,痞笑道:“他是吓到了,可是罗房主你还很不识时务很不识好歹啊!”
罗幕还不依不饶的,“我要杀了他给佳儿报仇,杀了他给佳儿报仇!”
“杀了他,谁啊,笑颜公子?你怎么知道是笑颜公子把你和贤妃的破事给抖出去的,就因为事发的前两天睿亲王去过蓝颜馆?”
罗幕无法回答梅舟的问题,但他坚信就是笑颜说出去的,一定是笑颜说出去的,楼主答应过的,不会是楼主说出去的!
“就算是他说出去的,你又能怎样!他可是白老大的知音,他要是少了一根毫毛,白老大还不把你给剁了!”
“这是什么眼神?不服气啊!要怪就怪人家长得好看又会弹琴找了一个好知音!”梅舟正经严肃起来,“蓝颜馆是谁的,你应该很清楚,一个小倌,如果没有命令他敢把你事给抖出去吗?”
蓝颜馆在两年前就被听风楼给买下了,蓝颜馆是听风楼的,蓝颜馆的,的主子是,是楼主!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是楼主,不可能是楼主!罗幕摇头不相信!
梅舟抬头仰望夜空,“独登高楼,听尽天下事,只要他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为了保了你的性命牺牲了你的佳儿,他重情重义,但却不知道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
梅舟转身低头对罗幕一笑,“也许你们这对野鸳鸯的命他都能保住,只是他不想而已!”
梅舟说完便转身离去,闲庭放开罗幕,让罗幕认清自己后,才跟上梅舟,留罗幕一人在原地悲望痛泣。
“是啊,是啊,倚楼听风啊,倚楼听风啊,只要他愿意就能救佳儿,就能救佳儿,可是他却不愿意,不愿意啊!对佳儿见死不救,对佳儿见死不救!”
罗幕低头看落地的剑,眸中的微光像天下的星河一样冰冷。
温良调查了两天,见了很多据说目睹了白若沉杀人的百姓,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指证白若沉,即使温良以官府的名义说一定会保证他们及他们家人的安全,他们也都是回绝的。
买烧饼的阿崔真是后悔死了,那天就不应该为了节约一文钱去西街买酱油,如果去对面那条街买哪会招惹上这事!
阿崔口都说干了,温良还在劝说他,身为夏的子民要勇于站出来和犯罪斗争,维护律法的威严,阿崔是明白人才不吃他这一套呢!
“温捕头,那天我真的没有去西街,更加没有看到白楼主杀人!”
阿发真不懂,这些人怕什么,听风楼只不过是江湖上的野帮派,有那么可怕吗!
“可是西街卖酱油的老板说你那天去他那里买了酱油,你可不能没有看到!”
“这位大人你肯定是听差了,那天我没有去西街,我发誓!”
阿崔都敢发誓了,温良还能说什么,阿发都气懵了,“庇护罪犯可是从犯,杀人从犯可是要充军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阿崔提高声音鼓励自己,“没有看见就是没有看见,你们爱抓就抓!”
“你!”
“算了,我们走。”
阿发见阿崔一副视死如归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坚决态度,只好跟温良他们离开。
他们一走,阿崔立马就虚脱了,瘫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梅舟见他如此甚是满意,“老板今天应该出摊的,如果老板出摊我就不用大老远的跑来这里买炊饼吃了,对了,老板的手艺真不错,这炊饼好吃!”
梅舟真心夸阿崔的手艺,咬了一口手里的炊饼,还让闲庭打赏了五两银子,吓得阿崔直磕头!
“感谢三楼主赏赐,感谢三楼主赏赐、、、”
阿崔一直磕头,直到梅舟走远了,才敢抬起头,看了看,擦擦汗,胆战心惊的爬过去收好石凳上的五两银子,心中庆幸,今天婆娘和孩子回了娘家,不然非得吓死不可!
东街胡同,保安堂伙计毛九家中。
至今唯一的儿子惨死,毛九除了悲痛怎么也做不了,阿毛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骂毛九是窝囊废,儿子被人杀了都不敢吭一声,婆娘整天嚷来嚷去的,毛九烦透了,发飙了。
“我窝囊废,我窝囊废!我窝囊,你不窝囊,你那去告官啊!去啊,怎么不去啊!”
毛九推了阿毛娘一把,阿毛娘差点摔倒,“呜呜,我命苦啊,命苦啊,辛辛苦苦养了一个儿子就这么没有了,老天不长眼啊,不长眼啊!”
“行了,别嚷嚷了,给人听了去,全家谁都不想活了!”
阿毛娘还不停嘴,毛九更加烦躁了,“再嚷嚷,老子就休了你!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你连个孩子都看不好都教不好,谁都敢骂,他娘的真是自己找死!”
毛九责怪阿毛娘没有教好儿子,“老子拼死拼活的让你们在这条胡同里可以横着走,你们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敢当街辱骂白若沉,你们以为白若沉长得秀里秀气就真的是女人,可以随便让你们骂,这下好了,人家一剑过来,命就没了吧!”
“你就知道窝里横,就敢推我!有种去为儿子报仇啊!呜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嫁给了你这个窝里横!”
阿毛娘不知死活还喋喋不休的,毛九赶忙把大门关上,这贼婆娘嗓子这么大,还想不想活了!
“我没种,那你去啊!”
阿毛娘虽然伤心但还是怕死的,哪敢去啊,只敢在家里骂两句,午睡的毛爷爷被吵醒了,起床气很重,撞门到院子里就吼道!
“吵什么吵,不就是死了一个儿子吗,闹来闹去的像怎么样,你这婆娘再瞎嚷嚷就休了你!”
毛爷爷曾经也是胡同一霸,在这个胡同横行霸道多年,这么一吼,阿毛娘再也不敢乱叫了。
暂时唯一的孙子死了,毛爷也有小伤心,“阿毛能有今天都是你给惯的,如果不是你整天宠着他,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他也不会那么张狂那么不知死活,什么人都敢骂!看,这次栽了吧,以后再生一个可不能这么宠了,省得我毛家断了香火!”
阿毛娘爱子心切反驳了,“公公,阿毛可是你亲孙子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呢!”
“你这泼妇怎么就拎不清呢!阿毛都死了,你瞎嚷嚷,他就能活过来吗!不知死活的孙子死了倒好,省得哪天惹了更大的祸事,把我的老命给害了去!”
毛爷刚闭嘴,阿毛娘还没来得及顶撞,门就响起来了,有人敲门,吓得阿毛娘赶紧跑到了阿毛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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