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已经追踪这个连环案件一整个月了。

这一个月来，找不到凶器、找不到嫌疑人，唯一可以称为进展的事件是嫌疑人本人的挑衅，晴光用脚趾头也想象到警局内部风声鹤唳的状态。

现场的每个角落，肯定早被不甘心的警方掘地三尺了。但凡凶手有在这里留下一点痕迹，也早该被发现了。

而且，这家早餐店一看就是刚装修好开业的，桌椅上都还有没有磨损的膜纸，监控也是全新的，并没有被损坏/遮挡过的痕迹。

既然监控拍到了一帧凶器的模糊影子，那下一帧，它又飞去哪里了？

门外吗？还是更远的地方？

异能无法凭空造物，它的施展需要依赖含有各元素的实体，这个规则是不可能改变的。

“这个摄像头居然跟我家新买的一样，有点晦气了。”左芃顺着晴光的视线看到了店内的监控设备，嘴里嚼着吃的含含糊糊地嘟囔。

“给我看下你的商品详情。”

晴光感觉突然在一团乱麻中抓到了个小线头，转头说道。

她边扫着左芃手机上的产品细节参数，边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往下想，这个摄像头每秒能拍30帧画面，哪怕是再透明的水拉扯到极限、速度再快，但如果距离太远，也很难精准控制到只被它拍到那一帧，甚至还很模糊。

更何况，那肯定不是水，是金属色的物品，隐藏轨迹的难度更高，需要的速度更快。

或者，距离更近。

那凶器肯定会在离店很近的地方。

十有**，是店内外共有的，常见甚至大家非常习惯的东西。

这些事故的现场不是发生在拐角的店里，就是干脆在路上，有什么东西是它们都有的呢？

晴光边想边小心翼翼地在屋内绕了一圈，她出门长嘘一口气，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像完全看不到老张法医随着她蹑手蹑脚的动作变得愈发沉闷的脸色。

“没看出来，下一个吧。”

刚拍完手上的碎屑准备往屋内走的左芃被一把扯走塞回了驾驶座：“这个不用再看了，走了。”

到达第二个现场10分钟后，同样的场景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晴光的脸上多了些笑容，她低头跟丁小满嘱咐了几句，就轻快地回了车里。

到第三个现场时，晴光甚至都没走近，远远觑了一眼，就斜倚着路边银杏树指着头顶窜出的枝桠：“诶，那个陈溪，你有没有觉得这银杏树哪里怪怪的？”

“黄得特别快？”陈溪赶紧拿高显示着刚搜出银杏树照片的手机向树叶方向靠了靠，比对着：“银杏一般深秋或者温差大的时候开始发黄，这天还暖和着呢，也没啥极端天气，就半黄半绿了。”

“银杏叶含有黄酮类化合物可以降低血液黏度、抑制凝血。” 丁小满略带凉意的声音从开着的车窗内传来。

“像这堆一片等于起码压了上百片的叶子，含量肯定不少吧。” 她消瘦的指尖夹着的证物袋里歪七扭八地塞着一堆厚度明显超出常识的银杏叶片，如果把它们细细分割开来平铺在桌面上，就能很快辨认出上面那些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但现在拥挤在一起，显得那红若隐若现，甚至像是叶片上自带的装饰。

银杏树另一边，老张法医正举着袋子一张张接左芃举着他的登山杖，用跟跳大神一样的姿势一蹦一蹦地打落的树叶，他好像过分沉迷于数数和可能找到凶器的兴奋中，根本没注意自己的登山杖顶上什么时候多了片能自动转圈割下叶子的刀片。

张法医难得的快乐并没有感染到在场的其他人，车里外的人互相看着眼色，明显踌躇着不知道谁先开口。

晴光在车里翻出了个遮阳帽往头顶一压，“有意思，你们不饿吗？吃面行吗？”

云都城有名的老面馆距离案发现场正好600多米，比起味道，这家店更有名的是店主想不上班就不上的态度和那些歪歪扭扭永远修不好的桌椅。

陈溪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自己反复擦拭了3遍的桌面上，慢条斯理地开始拌面。

“那个男的快点吃，搁那么久面容易坨！不许浪费我的面！”店主的声音跟炸雷一样从厨房冒了出来，晴光把冲出来准备教训陈溪的店主往里推了推，顺手挂上了今日休息的挂牌。“爸，我先开个会。”

店主行云流水地后退在收银处的椅子上躺下，拿起藏在桌底的毯子把自己铺成一块寿司安稳地睡着了。

“叔叔还是一样睡眠好好。”左芃边伸手摸着盘里最后两颗花生米，边看着“寿司”笑不拢嘴。

“凶器是不是叶子还得等等老张的检测结果，但如果嫌疑人确实只有一个人的话，那那个人不简单，嚣张又仔细。诺，有提高清晰度后的嫌疑人照片，大家都认一认吧。”

晴光往桌正中移了移电脑。

生于自然，长于自然，归于自然。这是入职指南第一页的第一句话。

所有的异能都来自于自然的馈赠，也无法违背自然生长演变规律，比如时光倒流、死而复活是哪怕异能技能再高超的人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如果叶片真的就是凶器，它们曾经短暂离开树枝又回去的唯一可能是控制者精细又准确地在它们彻底死亡之前把它们的叶脉又一一“缝”上了。

那这人，得是个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