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疯子?”疯子还没说到,众人从她落魄的装扮转移到她手中闪闪发光的红宝石。
“诶呦喂,我的贵人,你这手指大的红宝石是哪得来的?”掌柜的扑扑衣袖,准备从她手中接过。
一汉子眼疾手快,抓上掌柜的手,“管那么多干啥!小娘子,我出一盘酒菜,五个白面馍馍换!”
“大哥,你敞亮,跟你说实话吧,我这宝贝是从屎里挑出来的,你也知道,那些大户人家有些癖好。”
“成天吃些破石头,珠子啥的,这玩意实在太恶心,但东西肯定是好东西,所以我就换五个馒头就行。”
“成交!”
周人对那汉子丝毫无畏惧是从屎里拿出来的宝贝指指点点,眼里似是嫉妒,又似嘲讽。
林云娇笑嘻嘻的将宝石给他,走到他桌前,抹了把脸上的泥就一口将馒头吃了个大半,“几天没吃饭了,好险,差一点就饿死了。”
这买卖实在是太快,众人如梦初醒,才发现林云娇已经两个馒头下肚了,不顾她身上都是泥泞破烂,纷纷走到她身边,躬身讨好道,“这位小娘子,你还有没有宝石啊?”
财不外漏,林云娇将她自己的宝剑挂在远处大树叉上,身上自是没了宝贝。
林云娇狼吞虎咽,好像这大白馒头是山珍海味,吃到第五个馒头还有些不舍得吃了,“别说了,我就没见过那么臭的屎,只拿到这一样宝贝。”
“这个馒头我就带走了。”
那汉子捧着宝石左瞧右看,丝毫不在意林云娇是把它从屎里捞出来,林云娇出门他才从宝贝转移到她身上,“敢问,阁下是从哪捞的?”
“屎里。”
“不是,我是说是何地的屎?”
“市里。”
“你这厮诚心不告诉我?”汉子被人指点已有恼意,脸涨成枣红色,“几次语言戏耍老子?”
“这位兄台,我是告诉你,你还敢去挑粪不成?”林云娇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兄台已经花五个馒头买了个宝贝,已经很好了。”
“你但说无妨,想必这满屋的人都很想知道你是在哪拿到宝物的。”
林云娇一回头,果然,众人皆是虎视眈眈,还有几个人跑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大有一副她不说,就不让她走的架势。
她这回也不急着走了,乖乖的被这些人挤到桌子面前坐下,“好吧,不过我要是让你们知道那大户人家的丑闻,我也不好过,这酬金也是要比……”
“我出十两银子买姑娘消息!”那汉子率先开口。
“先给我吃的,穿的,钱的事再议。”
“那好办。”掌柜的一声令下,小二两条腿飞快的朝楼上跑,“酱肘子,烧三白,碗蒸肉,还有本店特色烧酒酱牛肉。”
“穿的就在楼上。”
林云娇白吃白喝之后,悠闲地坐在椅子,不知道是为什么,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脸上却还有一些泥土。 “具体是哪户人家我是不能说,你们沿着城进去,谁家养马,马蹄子上有麻条,细细一问还有股腐臭,就是他们家。”
“小娘子,金陵可不是穷乡僻壤,养马人家实在太多了。”掌柜的思索片刻,“那城西街道,更是住了一通贵族官员。您看看能不能说的再详细点?”
众人面容紧张,生怕漏掉林云娇吐出来的字。
林云娇对上掌柜的贪婪的眼神,眼睛一转,打量起身上的布料,斜纹相交的布料看起来像是金陵新产,“掌柜的,这布料是何家的?”
“姑娘,这是城西赵家的双织布料。”
“我们这的衣物都是他们家提供的。”
掌柜的脸上笑吟吟的,想来这赵家应该是金陵不错的布料商,“我说的那户人家在城东。”
“那倒是少了很多。”
林云娇眉头一舒,他们进城应该不会招摇过市去城西,倒有可能是住在城东,想来那东瀛女子身手应是不弱,那一众人等,应该都是练家子,他们主子知道林云娇的存在定会招揽,也许东瀛女子会为了颜面隐瞒她的存在,她这大摇大摆的买宝石,也是为了引起注意。
所谓,树大好乘凉,能养得起那一众人等,她很期待那个人的身份。
说不定,原先见过面。
——
金陵贪财之人多,爱宝的人更多。
今日,金陵传出一件很大的事,徐员外偶得宝物东瀛红宝石一枚,在万福堂被炒出几十两黄金的价格,徐员外当时笑着说这是用五个白面馒头换来的,并称自己是金陵第一商人。
半醉半醒之间,说这宝物是从屎里捞出来之后,对面座的一蒙面女子猛的冲向徐员外,一刀刺死了他,并抢了他手中的宝物。
城东一处院落。
两名男子站在房顶,将院外一览无余,“你没觉得这几日有些怪吗?”
“好像总有人在院外徘徊。”
“我听赵叔说,有好几个人打听要买粪,听说有几个人为了抢粪,炒出了一两黄金一桶粪。”
“他们可说缘由。”
“那到没听赵叔说,只是他们买完粪,全都徒手在粪桶里掏……”男子不再说下去,面上已经有恶心之色。
二人决定换个话题,“南宫怎么还不回来?”
“谁知道呢,自从上次她被主子骂完,整日上万福楼宿醉。”
“她那人口无遮拦,在一喝醉,别再说出去什么。”男人眉毛紧皱,“还是给她寻来稳当。”
“主子今天进宫领命,我总觉得,要有事发生。”
宫门之后,是这天下九五之尊的居所,管你宫外是叱咤风云,进了这里,都得伏低做小,提着脑袋做事。
皇宫漆红色的院墙一圈一圈围了起来,穿着单衣男子跪在养心殿外,常侍提着衣服,小心翼翼的披在他身上,“三皇子,夜深露重,身体为重啊。”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转身进了养心殿。
屋外寒风萧瑟,屋内灯光通明,焚香环绕,皇帝和太子相对而坐,面前棋局,已经下了几盘,二人脸上也有疲惫之色。
太子见常侍捧着茶进来淡淡一笑,“父亲,三弟跪在外头有一个半时辰了。”
皇帝斜眼瞧了一眼面前换上的新茶,晃着手持的手一顿,“落子无悔,乃棋道也,天色也不早了,太子明日还要上学,回去歇着吧。”
“是,父亲。”太子拱手,整理衣冠后便出了养心殿。
常侍站着皇帝身旁时候,“陛下,今日可是要在养心殿歇息?”
皇帝侧头,“外头那个,朕不管了?”
常侍听此,“呦,奴才这狗脑子给忘了。”他跪在地上,说着自己的不是,皇帝沉默让他手里已经出了大片汗渍。
“哎行了行了,”皇帝看不惯他做戏,“让他进来。”
“是,奴才这就唤三皇子。”
常侍身边的亲信听到里面的话,松了口气,扶上跪在地上的人,“三皇子,您快进去吧,斗篷奴才替您拿着。”
男人进门前,终于开口道,“常侍替我拿杯茶吧,驱寒。”
他走到大殿里,皇帝站着书案一侧,手里拿着一本奏折,“臣,拜见陛下。”
皇帝看了许久奏折,“你没有什么想要对朕说?”
“江州茶马司署以一千七百担黑茶,五十二担碧春茶,换上马四十三匹,中马一百六十匹,下马八百匹,比前年多出下马四百匹。”
“四百匹,听起来确实震撼,是功绩,只可惜都是劣马充数。”皇帝暗沉的目光盯向三皇子,“这是你一贯作风,只求表面功夫。”
男子伏低,声音反而放松下来,“虽是劣马,然国人众多,在江州至汝南流动甚广,市价总额已至亿两白银。”
皇帝脸上终有舒展之意,“奏折上你怎么没写市价?”
“国人之力,是陛下治理之效,臣不敢居功。”
皇帝大手一摆,“今日有东瀛女子当街杀人你可听闻?”眼神示意他坐下,常侍替他续上新茶。
谢宿不动声色的将茶盏隐藏在衣袖,喝茶之余,将茶杯里的字迹一览无余,做完这一切,他抬头对上皇帝鹰一般的眼睛,咽了口水“有耳闻,听说此宝物几经转折才到那被杀之人手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它既是宝物,又是祸害,谁能独善其身呢?”皇帝眼里有卑渺之色,那股不屑一顾像是上位者对谢宿的藐视。
“五个馒头换宝石,爱卿觉得那人是聪明的人,还是一个蠢货?”
谢宿淡然一笑,错开与皇帝的对视,“鹬蚌相争,反倒让最开始那人挣得五个馒头,他们三个人,只是贪多贪少,无论聪明。”
“曲常侍,把从那东瀛女子身上搜出来的令牌拿给尚书看看。”
常侍手持托板,谢宿接过,说道,“这料子是东南丝木,臣记得陛下曾赏给臣一版。”
“这东南丝木几十年都出不了一版,她一个草民,怎么有这东南丝木?”
“臣猜许是偷的?”
皇帝的声音陡然升高,“哈哈哈,爱卿莫非要说这女子偷了朕赏赐给你的东南丝木?”
谢宿站起身,“臣常年外出任命,家中之物,管家料理,此乃御赐之物,臣万不可让贼人偷去,臣请陛下容臣回府将东南丝木找出。”
“朕就容你找,也好给刑部一个交代,爱卿清名在外,怎么能与一个死犯扯上关系。”
谢宿出了口气,弓手退出殿外,常侍送他出宫门,“殿下只需向陛下证明清白,一切便可恢复如初。”
他垂下眼眸,眼睛盯着袖口的刺绣,“多谢常侍提醒。”
他一出宫门,有二三随从拥了上来,虽未言语,却具是松了口气,“大人,马车已备。”
“常侍,臣走了。”谢宿一拱手,撩起来帘子进马车里,马车里小台上摆着刑部特有的螺纹纸。
谢宿压低声音,带着怒气,“刑部的螺纹纸怎么会出现在本官面前?”
“大人,事出紧急,属下们来不及誊抄,只好拿来了。”
他扶额,一刻钟不到,就差人将纸送了回去。
“大人,那人我等已经暗中寻了半日,可她就像不存在一样,莫非是出城了?”
“城外你们也看看,多搜些便宜的客栈住户。”谢宿换下官服,穿了身黑色压襟锦袍,融入夜色之中。
……
“咚咚咚。”林云娇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客栈走水啦!大家快跑啊!”
她慌乱之中,穿上布衫向外冲去,走到楼梯口才发现配剑没拿,等再返回去之时,桌子上的剑早已经不见踪影,她暗叫不好,掩着面顺着小路跑出街区。
她的衣衫单薄,风一吹,冻得她浑身打了个寒颤,走到拐弯处出现两个黑衣蒙面人。
为首人道,“姑娘,配剑忘拿了。”
林云娇眸中闪过狡黠,“这不是我的剑。”
“拿下。”顿时,他们俱是严阵以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面对一个武侠。
“等等,先说好,别打脸,我这脸上伤刚好。”林云娇抹了把脸,这成天打打杀杀,不知道她这张脸还能不能要了。
疾呼而来的劲风吹的林云娇一个后退,整个人凌空飞踢,将迎上来手中的匕首踢飞,第二个人想跑,却被林云娇一个肘击,晕了过去。
“本来还打算去祭拜,罢了,先随你们去吧。”林云娇单手扯着那人衣领,“带我去见你们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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