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远要入住中宫,成为皇后的消息,翰林院自然也都知道了。
其实这些读书人对男皇后的事情也不是多能接受,可是温远会做人啊,更别说之前温雨亭还给翰林院的人们送了不少好礼物,现在得知温远可能成为皇后,算是一步登天,明面上都为温远高兴。
黄桥捏着胡须,对温远道:“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温远在执笔写着老编修给的修稿意见,看着他问:“你明白什么了?”
黄桥道:“老话说得好,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这就是说你之前被那个不好的桃花运缠上,现在摆脱了烂桃花,好的姻缘就来到了。”
温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黄桥说的烂桃花是什么。
他总不能跟黄桥说,不是的,之前那段乱桃花也是陛下本人吧。这误会大了去了。
“嗯嗯,老话说得对,”温远尴尬地附和。
黄桥道:“真没想到,你竟然和陛下,真没想到。”
温远心想,别说你没想到,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这回事。可是能有今天,谁能想得到呢。
“那你家里人怎么说,你爹同意吗?”
温远抿了嘴:“他呀,老爷子现在也躺在床上着急上火呢。”
——
温家,大夫背了药箱正要离开。
温远迎面回家,和大夫说了几句话,问了温雨亭的情况。
“怎么样了?”温远问。
大夫笑道:“老爷子没大碍。”
“那我瞅着他不吃不喝的,连床都不能下了。”温远问。
大夫摇了摇手:“这个心病,不需要药物,心里想通了自然就好了。温大人要是得了空多和老爷子聊聊,可能就聊通了。”
温远懂了,这是没病,闹别扭呢。
“行,多谢您跑一趟。”
送走了大夫,温远走进了自家老爹温雨亭住的院子。
温雨亭看见他,立刻哎呦道:“家门不幸啊。”
“爹,您能不这样吗,我刚回来,您要是不乐意见我,我走了。”温远说着作势要走。
温雨亭喊他:“你走哪里去,家门不幸出你这个逆子。你爹现在还要给你倒贴嫁妆,眼看你嫁去那个不得见人的深宫大院,以后你爹老了可怎么办哪。”
温远只觉得他爹估计是听戏听多了。
温远道:“说起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
之前他爹为了催婚给他买好了的大号楠木箱子,现在确实排上了用场。用来装他的古董,装他的心爱之物,以及一些收藏品刚刚好。
温雨亭听见这,立刻就要晕过去:“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你还笑得出来。我问你,你到底为什么答应,你和皇帝才认识多久,你了解他吗,你就要进宫当皇后。你知不知道你还是个男人,你成了皇后以后你的日子多么难过,朝臣们怎么说你呢,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温远心想,他都想过。
只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真要说起来,他不是宁朝第一位男皇后,前一位虽说声名狼藉,可也是实打实的开创者,他不过是沿用先辈的名分,比起第一位来说已经占了不少便宜。
至于别的,朝臣怎么看别人怎么看,那也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是还有陛下在吗。
他觉得宁盛都会处理好的。
“更关键的,我都听说了太后和公主都不答应,现在没准儿就准备了办法对付你呢,小远,你别忘了你到底曾经是七皇子的伴读,再加上以前咱家的钱财全送到丰州去这桩事,万一被太后和公主知道了,这可是重罪,你别说当皇后,怕是连你爹的命也都完蛋了。”
温远的面色凉了下来。
——
太后寝宫
“此事当真?”太后问道。
一个化了浓妆的妇人说道:“当然是真的,那个曹京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吗。温远之前给七皇子宁盈当过伴读,他本来就是先皇后阵营的人。更别提那会儿沛城被困的时候,温远把他家几辈子积攒的钱财都送到了丰州。”
“他竟然,他竟敢助纣为虐,”太后眼圈都气红了。
沛城被困之事是她毕生难解的痛,那时候真的觉得要饿死在沛城了。可是那个宁盈狼子野心,丝毫不顾手足之情,在那样困难的时候还要出兵攻打,这件事后来没有人跟宁盈计较,可是当时生死之间的恨沛城的旧人都记在心里。
“陛下知道吗?”太后问。
那妇人也是公侯府的贵妇,闻言到:“那必然是不知道的。如果陛下知道了当年沛城那么惨也有温远助纣为虐,他怎么可能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和温远成婚。”
太后稳住心神:“好,你把证人给我带来,等我一一问过再告诉陛下。”
贵妇走后,红玫公主从后面出来。
太后道:“你都听见了吧。”
红玫公主说:“我听见了。真没想到温远不仅是勾搭我哥,竟然还和之前的事有关。”
太后说:“这下你哥就不怨恨我们不成全他了吧,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曹京死了,可是事情还在,证人也还在,这回无论如何温远是当不了皇后了。我让你办的事都做好了吗?”
六部的人和宁朝的老皇叔皇姑们加在一起也算有了分量阻止皇帝和温远大婚。
红玫道:“他们听说了这件事,皇叔和皇姑们都非常气愤,觉得我哥胡闹。你放心,他们肯定站在我们这边。就是六部和我哥打交道比较多,一直比较模棱两可,不过娘现在知道了温远做的坏事,六部明事理肯定也会站在我们这边劝住我哥的。”
太后喜上眉梢:“那就好,这个温远也不能放过他,等确认了他的罪名,把他流放到边塞去,叫他终身不能回来。”
红玫道:“如此还算便宜了他。”
温远丝毫不知道后宫里的母女俩打着这样的主意,他得到消息时已经是很晚的时候,高传禄过来传的信说是陛下让他一同过去。
温远疑惑,不知道陛下找他有什么事情。
到了才发现,原来这趟是‘三司会审’,他看见一旁的位置上坐着年龄不等的皇室成员,认出来有几个还是先帝时期的老皇族,论辈分可能宁盛还要叫他们皇叔之类的,现在也都一同来了。
另一边则是等在那里的六部官员,其中几个有名的尚书在其中非常显眼。
等到温远进场,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场上登时鸦雀无声。
温远心想,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本事。这些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放在他身上,让他不由地一阵紧张。
而去看上首,却发现宁盛并不在。
温远再去找高传禄,发现高传禄也不在。这下难道是被摆了一道,并不是宁盛叫他来的。那么如果不是宁盛叫他来的,会是谁呢。
正想着,一旁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盛装的太后和一个骄傲的公主。
“太后娘娘,公主殿下,”众人客气地见礼。
太后丝毫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病中的病容,看上去精神抖擞,说她能出去跑个十圈估计都不会有人会怀疑。而温远看见红玫公主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心想她们俩肯定就是这次事件的筹划者了。
至于为什么要请来这些人一同来这里,温远还不明白。
难道是打算一人一句吐沫星子把他淹死,温远心想,如果想要打定这个主意,哪怕是不能让你们得逞了。
“温远,”太后开腔了。
“在,”温远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会失了礼仪,立刻欠身应了一声。
“哼,”太后轻蔑地看着他,如同民间挑剔儿媳妇的婆婆,看上去实在和母仪天下不沾边:“你还有什么话说,今天我们就是来问你,为何非要攀上陛下,觊觎后位。”
温远笑了:“太后娘娘这话说得臣实在是听不懂。后位如此尊崇,岂是温远想要就能要的。这其中陛下首先要同意,还要礼部的尚书大人们同意,桩桩件件,温远都插不上话,太后娘娘这般责难,臣惶恐。”
“好个伶牙俐齿,”红玫公主道:“本殿下觉得你是有恃无恐。今天这里陛下不会来,而请了诸位先帝朝的皇族还有六部的官员,就是要当着他们的命揭穿你背地里干过的无耻勾当,让他们知道你配不上当朝皇后之位。”
温远疑惑:“殿下是指什么无耻勾当?”
说实话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他干过什么,能让太后和红玫公主这么胸有成竹地找来这么多人,然后准备一下子拿下他。
到底是什么事?
礼部尚书是个皇族成员,是皇帝的远方堂兄,年龄看着也有六十岁往上了。他叫宁平,一向尊崇读书人,对太后和红玫说的温远干的什么勾当是不相信的。
于是开口问道:“温探花,红玫说你曾经资助过宁盈,助他残害沛城百姓,有这回事吗?”
温远不假思索:“绝无此事。”
这从何说起啊。
宁平问:“先帝朝时,你曾是宁盈的伴读,这点你不否认吧。”
温远道:“这倒是真的,很多人都知道。”
“那么你能解释一下皇城被东朝攻陷的前一年,你家的巨额财产挥洒一空的事情吗。”
温远一滞,哭笑不得,原来如此,原来太后和红玫公主盯着的是这件事。
只是,这件事情牵扯的何止是七皇子,温远觉得还是不要讲的好。
“这个很多当事人也知道,我当时沉迷赌博,在一家赌馆把我家的财产输光了。”温远说道。
红玫公主:“你撒谎。”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