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灯火幽兰的枫夕阁里变得十分明亮。
“让为师看看,你这是在闹哪门子脾气。”
闻景鸷半躺在榻上用手掩面,吸了吸鼻子,挺拔轩昂的后背,和窄瘦劲实的腰上重新缠着密密的白布,布上散发着药香。
他闷闷不乐地问:“你怎么这么晚?”
容希搂着他,散着的墨发从肩头、脸颊落下,扎在闻景鸷的脸上。
“为师最近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了。”
闻景鸷放下手,看着头顶那张极具冲击力的脸。
爹还是会这样摸他的头发,这点儿依然没变。
他动了动唇,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
容希不满地皱了皱眉,冰凉的手指顺着脸往下滑,用食指抬了抬他的下巴。
“你大声点儿,我耳背。”
闻景鸷并没有重复,仰脸看着容希。
容希低下头凑近了他,用手比划着他的脸,眼里满是骄傲,张嘴感叹起来。
“你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他身上温暖的气息还有拂在闻景鸷面颊上的那团香,越来越热。
闻景鸷敏锐的耳朵也变得不再好用,混沌中听到爹的声音,也不知道爹在说什么。
只顾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鬼使神差的抬手抚在爹的脖子上,一下子按住他,重重的压了下来。
容希背脊瞬间窜起密密麻意。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眸子烦躁无比地瞪着闻景鸷紧闭的双眼,还有仰着去寻他贴他吻他的唇。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容希试图阻挡想要挤进牙关的温热。
师兄刚为他调理好的身子又开始发抖,苍白得过分的肌肤泛起绯红色。
自从修了霸雕无情道,一时疯魔自宫后,容希的身体就已经残缺。
除此之外,他的欲念也会加重。
每月都会有股瘾劲儿,时不时缠着他让癫狂。
如果没有裴凛帮忙压制,恐怕他早就着魔了。
失控的感觉令他冒出盗汗,他知道那股瘾劲儿又来了!
有时候刻意压制欲念并不是个好事儿。
反倒让容希觉得当下这样并不痛苦。
他糊涂地想到,闻景鸷说想他,在他身后抱着他喊他爹。
那种炙热是比泉水还要暖的温度,若是沉沦便可享受极乐。
不可!不可!
刹那间,容希喘息着别过脸,划出秀美柔和的弧线,露出纤细的脖颈,嫌恶地往地上吐出嘴里的口水。
“混账!你别太过分。”
闻景鸷的舌头差点儿断掉,他疼的眼底发红。
爹咬他,爹才过分。
寒风呼呼地在窗外驰骋,容希坐直身子,发觉闻景鸷的气息在一瞬间变了。
“别这样看我,难道你会想跟自己徒弟这样吗?”
他一把擦过红唇,指尖抠着床边,幽黑沉静的眼底深不见底,颇有防备的盯着闻景鸷。
闻景鸷眼中金瞳贪欲未褪,眉头蹙起,眉梢微垂,却衬得他有几分无辜,似乎不知道爹为什么这样说。
“反正你都不是我的师父了。”
被闻景鸷噎了一下,容希模糊地觉得哪里不对,心口有块地方疼的厉害。
原来是因他说的事实,容希没法反驳,于是自嘲地哼了声。
“嗯,你说的对,你早就不是我徒弟了。”
下一秒,容希就自然地拿起药膏,用手指抹到闻景鸷脸上青紫色的地方,不去看闻景鸷的眼睛,而是专注给他上药。
“所以你要养好了伤,离开这里,我也不会生气。”
闻景鸷坐起来也比容希高,此刻他并不想低头,浓密的长睫下凤眸慵懒地看着眼前的人。
爹的手指依旧冰凉,舌头却热乎乎的,跟他想的一样软。
可他还没尝够,他还想往里伸。
爹不乐意,还赶他走。
“我知道了。”
闻景鸷一向很听话,他才不会走的。
但见容希又要离开,他下意识往床里挪了挪给容希腾地儿,忙问:“爹去哪儿?”
容希身上只披了薄薄的里衣,端着烛台,推开门头也不抬地往外走。
“去隔壁睡觉。”
“......”
闻景鸷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
看到屋里那盏蜡烛熄灭。
知道爹歇下了。
他一个人睡觉很害怕,所以摸到屋里,自己脱了鞋袜,坐在床沿,用手臂撑在容希脸侧,将容希围困在自己身下,抬手去抚摸容希的脸。
睡梦中的容希忽然感觉颊侧有些发痒,睫毛微颤偏过脸在枕上。
闻景鸷眼里空荡荡的,一点神色都没有。
这种眼神,分明无情,低头间又覆在容希唇上。
闻景鸷分辨出,爹的嘴里是股蔷薇花香。
好不容易齿间才尝到了那种味道,他不想把爹给惊醒,于是动作很轻很缓。
他离不开爹,就像爹离不开他。
闻景鸷距离极近地去舔容希晶莹的唇,又用指尖揉过。
“爹,你就不能是我一个人吗?”
最后倒在容希被褥上,躺在容希臂弯里,拉着他的手,蜷缩起身体。
“我好羡慕他们,我好羡慕你身边的所有人,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闻景鸷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个十岁小孩儿了,那副身体又高又大,比容希要重很多,压得容希臂弯发麻,难受的皱起眉毛,平平地躺在榻上。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闻景鸷感觉自己真的要睡过去了。
那种安心,反倒让他觉得很可怕。
如果容希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一定能看到闻景鸷放大的面容。
闻景鸷盯着他,呼吸湿润,双指轻揉他的眉心,想到方才的香味,他就想跟爹一起泡澡。
到时候,好让肖儿见识什么是双修。
晨光熹微,男人离去。
床上的人叹了口气,翻过身去。
真受不了......怎么好好的就成这样了?
·
次日,中午。
肖儿跟闻景鸷俩坐在一起,默默无言的吃着饭。
不知道谁给闻景鸷的右臂缠了起来,白布挂在脖子上,左手拿着筷子抖啊抖的,比八旬老太还要废。
容希神色委顿,披着件石榴色衣袍,玉簪束发,歪在另一个桌上喝着花茶,跟喝酒似的,懒懒道:“细嚼慢咽至少要嚼十次再吞下去。”
肖儿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把碗舔的比脸还干,他没事做,想在师父面前表现一下,于是放下筷子。
“师兄,我喂你。”
闻景鸷冷脸拒绝。
“不用。”
肖儿搓了搓手,不知道那里又得罪他了。
明明昨天与奉棉都和他说清楚了,师父跟大师叔双修就是坐在池子里打坐。
他们不是和好了吗?
闻景鸷能一天生八百回气,这小屁孩就能一天哭八百回。
被闻景鸷凶了之后,见师父跟没事儿人似,肖儿气鼓鼓地收拾自己的碗筷,然后跑了出去。
容希放下杯子,胳膊撑在膝上,目光温暖轻叹:“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边吃边掉,肖儿帮你你还不让。”
“嗯...因为手还可以用,就是不太方便……待会儿我会去给肖儿道歉。”
闻景鸷一袭白衣,费尽地动着手腕,他的坐姿很正,背挺腰直,眸中不知为何沮丧无比。
容希看他像是附着层寒雪,极为拘谨,无奈地走过去,拿着勺子把米饭放到他嘴边。
“张嘴。”
皇城里的皇子但凡过得好的,都是脸颊胖乎乎的,可闻景鸷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肉,也不知道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他板着脸道:“在我这儿可得好好吃饭。”
“嗯。”
容希像在喂小孩儿般,每一口都要看着闻景鸷嚼完,再递下一勺。
“嚼够十次了吗?”
要知道,肖儿就是被他带大的,他可太会带孩子了,堪称江门山育儿专家。
“今天我很忙,你在这里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养好身子想走的话,就走吧。”
容希低头拌着碗里的饭,日光洒在他身上,如细雪般柔和冰凉,冷冷清清。
闻景鸷的瞳孔开始变浅。
爹又赶他走。
他不想。
·
江易山下传信,殷南风回来了。
肩头的雪都未融化,容希已经蹿入楼中,携着寒风悄然而至。
一道红色人影被廊下的烛光拉得细长,他脸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要去杀了殷南风,这个狗贼!
只是不等容希将面前的木门踹翻,那扇门就从里被打开。
身着一袭孔雀蓝衣的男人,高高壮壮,眉眼之间戾气十足,拉过容希,熟练地扣住手腕经脉,将他甩到了桌上。
“哗啦”一声,桌上杯盏掉滑落在地。
容希想要出招,殷南风便直接压了过来,把容希两只手举在了头顶。
“我从皇城回来,真的超级不爽,你怎么才来看我?把舌头伸出来。”
容希眼睛发红,抬腿踹他时,却被男人握在手里,如此一来容希动弹不得。
“臭狗!滚!”
殷南风见他不肯,二话没说就把头埋在了容希身上,问他:“你找我不是为了解瘾?”
“我现在那里还用得着你?我是来杀了你!肃清江城不正之风!”
殷南风起身,鼻尖是那股子磨人的香,冰凉凉的跟玉似的,必须要一直握在手里才能发热。
“徐大仙人这是做甚?为民除害?不会吧?我这里,可从来都没亏待过你,倒是徐大仙人用完即弃。”
看着容希一起一伏的胸口,殷南风在他耳边轻轻吹气,逗弄的容希粉面泛红,气息发烫。
“徐仙师,你的瘾离了我可不行。”
容希被他几下摸过,身子早就软了一半,衣容凌乱,长发汗湿,喘着气:“……松开我。”
站在逆光里的殷南风声音低沉,敛去了深邃英朗的脸庞,邪气十足。
烛火映着容希明艳的面颊,他伸手去扒拉桌子,却被男人拽了回来,玉簪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师兄替他压制许久都未发作的瘾劲儿,怎可被殷南风激出来?
容希最烦这种一朝得势就忘了自己身份,以为可以为所欲为的狗东西。
江门山替圣人办事不过是手搓长生不老药,偶尔诛杀妖邪奉上珍宝,再不济收些犯了错的皇亲国戚,与世隔绝。
而殷南风替圣人办事,办的就是见不得光的事儿了,他是圣上最利的一把刀,遥想当年他就是个臭要饭的!
容希支着桌子,缓缓撩眼皮,呈一种厌恶又戏弄的气势,用脚重重踩他的下衣,嗤笑他。
“臭狗,还是跟以前一样下贱。”
“怎样?难道你不比我更脏吗?”
殷南风闷声叹气,见容希这样扫兴,把着他的靴子,不爽地挪开身,走到一旁斟酒,又把杯子递到容希嘴边,自己则就着壶喝。
“二皇子,他人在江门山吗?”
容希差点儿呛到,拍着胸口红了脸。
他还没提呢!
为什么偏偏是殷南风先开口?
难道不成殷南风是为了他的徒儿来的?该不会这狗东西想对他徒儿图谋不轨吧!他的景鸷那么小…他还是个孩子啊!
殷南风看着坐在桌上,一时愣神的美人,冷冷道:“圣上说,想见他。”
记录一下出场人物
大师兄裴凛,二师兄江易,徒弟肖儿,师侄奉棉
南风楼殷南风,琴师永青
【这本我一定写完!不写完我吃粑粑!】
【求涨收藏!有没有人喜欢这个设定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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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爹爹爹爹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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