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的那个看到梅青晔,浑黄眼睛一亮,像看到一堆白花花的银子。jiujiuzuowen这位公子穿得极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
小的那个注意到梅青晓,眼睛都直了,心道哪里来的天仙美人。“爹…爹…还有一个姑娘…”
“什么姑娘…什么?”老的那个看过来,眉头皱起。
常芳菲面色惨白,之前她还只是想找地洞钻进去,拼命维护自己的自尊。眼下她只想消失不见,不想面对自己的父兄。
她所有强撑出来的骄傲在这一刻,全部成了笑话。
“父亲,兄长…”
“芳儿啊,你快告诉爹。是不是这位公子想轻薄与你,你不要怕,有爹给你做主!”常父拍着胸脯,俨然护女的好父亲。
“对,对。妹妹不要怕,他今天要是不赔个千两银子,休想走!”常公子也叫嚷着,好色的目光紧盯着梅青晓不放。
梅青晓心生厌恶,语气平静,“这位伯伯想必就是常家姐姐的父亲,小女姓梅,与常姐姐有些交情。今日常姐姐邀我前来见面,我便让我家哥哥送我过来。伯伯说有人欺负常姐姐,不知那人是谁?”
常父傻眼,不相信地看着他们兄妹,问自己的女儿,“芳儿,这是怎么回事?我听人说你被一个公子强行带走,有没有此事?”
“爹!您是不是想逼我去死…”常芳菲掩面哭起来,已没有面目再看梅家兄妹,她生平最恨之事就是自己托生在常家。要不然以她的长相才情,不拘落在什么样的好人家,总不会比梅家大姑娘差。
“这么说你不是和我家芳儿约好的?”常父不死心,瞪着眼问梅青晔。
梅青晔艰难道:“我是送我妹妹来的。”
“爹!女儿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会和男子私下相约?”常芳菲低泣着,模样可怜。
“喊什么喊?没用的东西,不是说自己有本事攀上比侯府还好的人家吗?白瞎了老子把你生得这么好看,你还有脸哭!”常父没有讹到人,满心的不痛快,怒火全撒在自己女儿身上。
常芳菲脸色更白,紧紧咬着唇。她好恨哪,她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亲生父亲和兄长?她是这样的难堪,简直无地自容。
梅青晔心思虽粗,此时也是警醒过来,顿时脚底发寒。常姑娘原来真的一心想攀高枝,她是有意接近自己的。如果阿瑾没有陪自己前来,今日他就会被常家父子拿捏住。散些钱财是小,就怕以后被人要挟没完没了。
一个不好,梅家都受他拖累。少年的热忱被风雪无情吹打,打得他意气全无。他不想再看常芳菲的脸色,心情很是沉重。
常父泼皮,一见今日弄不到银子,心情很是烦躁,“哭哭哭,就知道哭。爹都是为你好,要不是爹替你着想,你能去侯府吃香喝辣。你天生就应该是金贵人,那侯府新贵定能供你吟诗作对风花雪月。”
“爹!你别说了!我只恨身为常家女,我恨!”常芳菲欲夺门而出,却不想被人拉住。
梅青晓怎能容她含糊过去,清冷的眼神看着她,“我兄长无辜,若有不明就里之人,或许会对今日之事颇多揣测。还望常姐姐和常伯父与他人解释一二,莫要把我兄长牵扯到你的家事中。”
“梅大姑娘,你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很简单,世人容易被蒙蔽。倘若日后有人提及此事,还道是我兄长纠缠常姐姐。所以我希望以后你们常家如何,不要扯上我梅家,更不要扯上我兄长。”
常芳菲的脸色顿时大变,眼神变得十分怪异。
梅青晓目光如常,半分不避她。
她突然冷冷一笑,甩开梅青晓,掩着面狂奔出去。常父悻悻,狠狠瞪梅青晔一眼,算这小子走运。
常芳菲的哥哥眼睛还直愣着盯着梅青晓看,梅青晔一个眼刀子过去,“看什么,再看把你这双招子挖下来!”
对方一吓,赶紧跑了。
不用再多言,梅青晔只不是傻,以后再也不会去招惹常芳菲。他肩膀一垮,神情变得很是失落。
“阿瑾,幸亏有你。”
“兄长,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行事记得三思。”
被妹妹教训,梅青晔倒是习以为常。就是这次太过丢脸,他气焰正盛的少年志气被深深打击到,很是觉得没面子。
梅青晓淡淡道:“走吧。”
“去哪儿?”
“我与祖母说今日出门买些东西,你陪我逛一逛。”
昨日她去库房找布料时,得知今日府上的管事要出门采买。梅家采买都有相熟的铺子,衣料铺子她是知道的。
铺子里的掌柜认识他们,忙上前招呼着。
得知管事已定好布匹,铺子里正准备装车送往梅府时,她表示正好自己打算回去,可以帮忙捎带一些。
梅青晔大受感动,心道阿瑾是特意陪自己走一趟,什么逛街的话都是幌子。逛布料铺子也是做样子,要不然对祖母不好交待。
铺子的掌柜感激不已,梅府这次要的料子不少。恰逢天气渐要暖和,府上主子和下人都要置办新衣。他方才正愁一趟板车送不完,两趟板车又费人手。
梅家大姑娘真是心善,竟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铺子的板车跟在后面,然后在马车的车辕上绑了好些捆布料。
梅青晓提议绕路,为免再遇到常家人。梅青晔正有此意,让车夫绕道。绕的道有些远,她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似乎很是好奇。
“兄长,这是哪里?”
“这里是落英巷,再往前就是香樟弄,叶訇就住在那里。”梅青晔说着,想到妹妹不喜叶訇,面上有些懊恼。
梅青晓心跳得飞快,她当然知道这是哪里。
旁边的巷子处,似乎有几个黑拖着什么人往里面去。后面跟着一位摇着扇子的白衣公子哥儿,那公子身形肥硕,着白衣如同裹着白布的木桶。
她眼神微凝,认出他来。
那几人拖着的也不知是什么人,那人在挣扎,脚胡乱地蹬着。突然她看到那人鞋子上的破洞,心没由来的一个猛缩。
“停车!”
梅青晔惊讶,“阿瑾,怎么了?”
她指着外面,“兄长,那位可是忠勤侯府的宋世子?他是不是又在作恶?”
梅青晔最是不喜宋世子,闻言掀帘跳下马车,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宋世子的脚正踩在那人的五根手指上,狞笑不已。闻言回头,见到是他,眼珠子乱转。摇着扇子挡住那些人,打着哈哈道:“原来是梅公子,本世子能做什么,不就是教训一个不长眼的下贱玩意儿。”
被拖住的那人嘴被人捂住,身体被侯府的家丁们挡得严严实实。梅青晓已经过来,她的心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面容冷若冰霜。
“让开!”
宋世子涎着一张脸,对着她那张冰清妍丽的脸极尽讨好,“梅大姑娘,这下贱玩意儿不懂规矩,居然敢冲撞本世子。本世子不过对他略施小惩,这些腌臜事大姑娘还是不看为好,免得脏了你的眼。”
“我说让开!”她规矩学得好,说话从来都是不徐不缓,不会高声喝斥人,也不会低声下气。别说是宋世子,就是梅青晔也是第一次听到她的语气如此愤怒。
宋世子挡着不让,“梅大姑娘,本世子行事,你们梅家无权过问。我给你面子,你可不要自讨没趣。”
宋家是新贵,近几年随着梁帝越发的宠信通玄子,他们侯府的地位水涨船高。很多老世家不屑与之为伍,却也不想轻易得罪他们。
是以,宋家人行事极为张狂,无人敢惹。
“啊!”宋家的一个家丁叫出声来,紧接着那被拖在地上的人发出声音。
梅青晔一听,急忙冲过去。“叶訇!”
叶訇抬起头,精致的五官令宋世子倒吸一口气。这下贱玩意儿总是低着头走路,早知道他生得好,没想到好成这般地步,比女子还有貌美。
世家公子暗地底养小倌的不在少数,他早就觊觎叶訇,谁成想这下贱玩意儿居然攀上梅家,让他有些忌惮。
瞬间过后,叶訇重新垂着头。
少年头发零乱,肤色白如润玉,粗布灰衣难掩那雌雄莫辨的美貌。梅青晓的视线落在他鞋子上的破洞处,仿佛心被人挖了一个洞般。风灌进去、雨打进去、雪落进去,冷瑟瑟的,疼到无法呼吸。
梅青晔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踹开两个家丁,将他扶起来,双目喷火,“宋世子,京中谁不知道叶訇是我的武伴,你还敢说你行事不关我梅家的事?”
宋世子摇着扇子,耸耸肩,“他是你的武伴不错,但他冲撞了本世子,本世子教训一下他总不为过吧。梅大公子为何如此愤怒,难不得你对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的目光猥琐,梅青晔顿时大怒,挥着拳头就要过去,不想被人拉住。
燕旭不知何时过来,制止他。“广泽,先不要动气。”
“就是嘛,还是燕世子识趣。”宋世子满不在意地说着,摇着扇子。
梅青晓双手成拳,指甲掐进肉里。她的目光看向他手中扇子上的风雅二字,慢慢最后落到他的两条腿上,冷冷盯着他的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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