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老师什么都没讲,见有一群男生去篮球场了,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解散了。
施眠随便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站着等下课,风还是有些大,他把衣服拉成立领挡着脸,看着球场里那些穿着大短袖的热血少年,觉得自己的血可能是冷的。
但是沈翾飞好像不在,他认真看了看,真的没有。
还没数完,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身后涌来一股兰花香,他扭头看过去。
沈翾飞呼吸平静,把自己的矿泉水瓶递给他,道,“帮我拿一下。”
本着一天的同桌情,施眠伸手接了过来,结果面前的人突然开始扒衣服,他不由皱了皱眉,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是提醒道,“现在很冷的。”
结果沈翾飞根本不管他,动作麻溜的很,一下子就脱下来了,随后施眠鼻尖传来一股更浓郁的兰花香,那件衣服已经披在他肩上了。
沈翾飞接过水瓶,朝他挥了挥手,“帮我拿一下外套,谢谢了。”
施眠心里已经明白沈翾飞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很嘴硬,偏偏要问,“为什么?”
两步开外的沈翾飞似乎真的在想,过了半天才说,“今天送你回家,行吗。”
然后一转身进了球场,施眠又愤愤不平的踹了一脚树,咬牙切齿的想,他是问为什么,不是凭什么。
气死他了,而且沈翾飞都不上晚自习,怎么能一起回。
他站在篮球场的观众席上,看着沈翾飞连投几个三分,不由笑了一下。
因为施荣山要培养什么完美继承人,所以他几乎什么都学过,但是基本都是刻板的理论知识,从来没有实践过,但是沈翾飞不同,感觉他什么都会,而且是很会。
施荣山觉得国内的教育和他未来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从小都是请的家教,幼儿园学管理,小学学投资,初中学金融,高中就要让他实践了。
他直接偷偷跑掉了,来到这里之后,虽然老师都说他不学习,但是确实可以喘口气。
被施荣山教育,那种感觉就像他是一颗树,能被人随意修剪,雕刻,失去灵魂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逐渐变的和别人理想中一样,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至于他想要什么,施眠早就想好了,他想要温暖的家,有相知相守的家人,这样的话,就算没有钱也没关系。
可是施荣山告诉他,这样的未来才是空想,钱至少还实际点。
他看着迎着风跑的沈翾飞,在心里想,真的是空想吗。
又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
在自己被脑袋里有的没的吓死之前先离开了,体育课也下了,他回到教室,坐在桌子前,沈翾飞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他把桌子上被叠放的整齐的衣服拿起来,三两下穿到身上,
教室里没几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沈翾飞这次什么都没带,招了招手,“走吧,回家。”
施眠被烫了一下,抬起眼睛,冰蓝色的眼睛都快红成紫色了,“还有晚自习。”
哪知他这句话说出口,沈翾飞一只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惊讶,他看着施眠,“真的没发烧?”
施眠肯定没发烧,他刚要反驳,猛的想起今天是周五,没有晚自习,他立马站起来,同意的点点头,“回吧。”
“你是不是偷偷笑我?”施眠和沈翾飞差不多高,他拉住对方的胳膊,把人拽回来。
沈翾飞还没憋回去呢,闻言捏了捏鼻子,嘴硬的很,“法律有规定么?”
“什么?”施眠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开始频频犯错。
沈翾飞觉得他可能真的有点发烧,也不逗了,故作一脸严肃,“看来今天得坐120回家。”
意识到对方又在逗他,施眠脸皮薄的不行,直接越过他往出走。
他走过的路都带着一股很好闻的香水味,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沈翾飞面无表情的多嗅了几下。
下了楼后,施眠走在前面,他走路都是练出来的,每一步几乎都跨的一样大,沈翾飞几步就追上了,带着他往学校车棚走。
施眠不解,“学校可以骑摩托?”
“不可以。”沈翾飞无情拒绝。
“那——”施眠抬起头,看着推着自行车的沈翾飞。
沈翾飞跨坐好,架势可足了,一摆尾停在施眠面前。
施眠问他,“我怎么坐。”
“就那样坐啊。”然后看了看他,发现施眠腿太长了,都没有地方放,然后提议,“侧着坐也行。”
最后施眠还是选择把腿弯起来,很矜持的捏了一点点沈翾飞的衣服。
也不知道沈翾飞哪里来那么多劲,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两百多斤了,还蹬的脸不红气不喘的。
在学校里面骑车,路过的一些人都会看过来,施眠又偷偷把脸藏起来。
沈翾飞感受到了,使了个坏心眼故意把车往人多的地方晃。
“哎?那位同学。”保安在维持秩序,见他们这样,跟在后面喊,“学校里面是不允许骑车的。”
“他生病了,我带他去医院。”沈翾飞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施眠想原地蒸发的心都有了。
“那你小心些。”保安和另一边的同事说,“现在这孩子真有爱。”
另一个也帮腔,“有担当。”他一下子就猜到肯定又是一起打球把脚崴了。
王明阳是个住校生,每周回家都要搬个大行李箱,他爸爸日常吐槽,“你哪来那么多东西。”
“我从家里带啊。”王明阳帮着他往上放,一抬头看见他的两个后桌从校门里出来,和演偶像片似的,相当唯美。
两人骑着一辆车,前面的沈翾飞敞着衣服,清风刮过来衣摆飞起,衬衫薄软的布料勾勒出紧实的腹部,微微侧着脸对后面的施眠说着什么。
施眠也没有藏了,脸抬起一点角度,迎着夕阳,冰蓝色的眼睛离的远看着有些雾蒙蒙,就那样认真的看着沈翾飞,清瘦的身体看着薄薄一点。
王明阳掏出他老爸带来的手机,咔咔一顿拍,并且为自己的完美构图所折服。
“昨天的那束兰花很漂亮,它有名字么?”施眠想到什么说什么,开始找话题。
沈翾飞微微侧过脸看向他,“醉玲珑,一种很特别的兰花品种。”
他想了想,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他觉得很适合施眠。
“我很喜欢,谢谢。”施眠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容,弯起眼睛。
沈翾飞看了他一眼,“我也喜欢。”
施眠看着他在夕阳下的侧脸,沈翾飞脸上一些细小的绒毛都显得那么真切,那么柔软,还有他随着风摆动的发丝,和他的字一样,随意张扬。
但是想起他沉默冷淡的性格,他不由有些失落。
你也有故事吗,沈翾飞。
他的眼睛被夕阳照的有些睁不开,淡色素瞳孔就是这样,怕强光,视力容易受影响。
沈翾飞看着半眯着眼睛表情柔和,浑身发着光的施眠,有些不自然的转过脸。
“沈哥?你们上哪去啊。”王明阳从马路边,穿过人群边跑边喊,还招着手,他把书包都扔给了他老爸,一身轻松。
施眠转过脸,语气还是那股淡淡的,无波无澜的味道,“回家。”
沈翾飞把车停在路边,单腿撑着车,施眠也放下腿,两人一起撑着,沈翾飞在和王明阳说话,看着两人的腿,他不由有些好奇,于是试探性的把脚放上来,可是车也不见倒。
他有些惊讶,看着沈翾飞的脸,再看看他的腿,心里实在佩服,感觉很强壮的样子,也不知道练了多久。
“你去吗?施眠。”王明阳又一脸兴奋的看着他,施眠被问的一懵,但是他先看向沈翾飞,沈翾飞也看着他。
王明阳强行挤进他们视野中间,“沈哥说他听你的。”
沈翾飞没忍住拍了他一巴掌,“我说看他,你怎么传的话。”
“有什么区别吗?”王明阳又钻过来开始介绍了,“是周六去射击馆,你也知道的,我一直有一个射击梦。”
“这次我考的好,我爸终于同意了。”王明阳继续道,然后装作流着泪,很可怜的样子,“你们一定要去,求求了。”他双手合十,特别虔诚,“你也知道,我是一个腼腆又内向的小男孩,我一个人肯定很害怕,你们可是我最好的后桌了。”
“好吧。”施眠点点头,他看着王明阳,然后转过脸,对着沈翾飞道,“走吧。”
沈翾飞见他这么好说话,后悔把选择权交给他了,但是施眠又悄悄问他,“你为什么听我的?”
他踩车踏板的脚一滑,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很平静的问,“什么?”
“没什么。”施眠想了想还是把话憋住了,他觉得沈翾飞没主见,但是这样说别人实在不太礼貌。
沈翾飞踩着车,很轻松的样子,施眠抬头对他说,“你住在A1,好巧啊。”
他这反射弧长的离谱,估计绕了地球大半圈,沈翾飞心想。
“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见过你。”施眠忍不住发问,其实问出口之后他就明白了,他只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不到,而且平时根本不出门。
早上去学校是从地下车库走的,等到晚上,沈翾飞大概早回家了。
“我平时不住这里。”沈翾飞说出真相。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没有见过沈翾飞,沈翾飞却见过他,今年元宵那天,他回A1住了一晚,晚上睡不着打开窗户透风,当时A2门口驶来一辆车,司机打开车门后,施眠下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寒天腊月的,要风度不要温度,苍白着一张脸,冷冷的。
从那之后A2就有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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