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着的小区就在郊区，离那家场馆很近，还没说两句话就已经到了。

可能是周末的原因，来来往往有很多人，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他们刚停下自行车，王明阳就骑着电动车一个摆尾停在了他们面前。

他似乎想要吹口哨，可是嘘了半天还是没有吹出来，施恩慈笑了笑，和沈翾飞路过他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摄影大师。”

王明阳停下车追上他们，想要从后面抱住他俩，但是被灵活敏捷的二人躲开了，他故作伤心的瘪着嘴，“伤心了，眠眠，飞飞。”

他们还未表态，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很爽朗，施恩慈抬头看去，是一个短发的女孩儿，看起来很酷。

“沈学神，恭喜你又考了第一。”万歌玲朝着沈翾飞招手，她就是其中一个勇夺第二的成员，同学们喊她万年老二她也不介意，很乐观的一个女孩。

“谢谢。”沈翾飞很客气，又恢复了那副看似很高冷的面孔。

挽着她的女孩叫白佳丽，是王明阳喜欢的姑娘，白佳丽喜欢射击，家里人也很支持，为她着手办了这片射击场。

王明阳一见白佳丽就迎了上去，笑的很腼腆，他指着身后的两人介绍道，“这是沈翾飞和施眠，是我的后桌。”

白佳丽是个圆脸小女孩，笑起来非常可爱，有两个小酒窝，她弯起眼睛，“我认识施眠，原来你转到理科了吗。”

施恩慈点点头，王明阳一脸懵，他现在才反应过来，“眠眠你不是外校的啊。”

“我在文科待了一个月，考的不太好，就转到理科了。”施眠朝里走着，解释道。

沈翾飞看了他几眼，但没问什么，很快几人就走到一个靶场，白佳丽要去找教练，王明阳非要跟着，两人一走，就剩他们和万歌玲了。

万歌玲笑着吐槽，“到底谁才是丽丽闺蜜啊。”

房间里有一张长桌，上面堆着好些枪的零件，施恩慈捏起一块，做的很逼真，但还是不比真的。

他从中间挑了几块，三两下拼成一把手枪，这应该是仿真模型，弹匣里还能装子弹，施恩慈翻找出两颗塞进去。

沈翾飞一直抱着手站在他旁边看着，他递给对方一个瞧着吧的眼神，站在原地回身单手举起手枪。

“砰——”

一声枪响在房间里回荡，沈翾飞看着施恩慈好半天才移过眼神，直中靶心。

然后又看到他笑着的脸，很漂亮，眼睛弯成小月牙，冰蓝的眼睛雾蒙蒙的，看起来像一只狡黠的小猫，沈翾飞又被自己心里的想法逗笑了，忍不住弯起唇。

门口来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似乎也认识沈翾飞，看见他的时候都有明显停顿。

那停顿不像普通认识的样子，应该是有些过节，至于是什么施恩慈暂时猜不到。

他没管新来的这些人，扭头看向沈翾飞，后者面色入常，靠在墙上从他手里接过那把枪左右看着。

施恩慈弯起眼，凑到他旁边，笑道，“叫声好听的，我教你啊。”

沈翾飞挑了挑眉，看起来像是憋着什么坏的，施恩慈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开口了，“眠眠？”

似乎是注意到他惊讶的眼睛，沈翾飞得从进尺一般，弯起眼，“恩慈？”

万歌玲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一脸紧张，凑过来神经兮兮的道，“沈学神，佳丽哥哥和他认识，你……。”

“要不我们……”万歌玲还要说什么，沈翾飞就轻声打断了她，“叫完了，教我吧。”

然后对万歌玲道，“没关系，你别担心。”

“好吧。”施恩慈弯起眼点了点头，又看向万歌玲，原来真的有什么往事，他没有试着猜测，直觉很快就要水落石出。

他先是把模型拆成碎片放在小桌上，然后笑着道，“能拼回去吗？”

看着他的脸，沈翾飞眼底含了点笑，手里翻转几下就恢复原状了，然后问他，“接下来呢。”

“没想到沈学霸也在这儿啊。”白佳扬笑着走过来，但是笑容里没憋着什么好，他旁边站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孩，想要拽他的袖子，但是被他躲开了。

那个男生脸圆圆的，看起来很腼腆的样子，但是施恩慈只一眼就看出来他的不对。

明明是白佳扬咄咄逼人，气势更甚，但是这气势却是从圆脸身上来的。

沈翾飞没理他们，看着手里的小巧的手□□型。

“半年没见，没想到你竟然不会说话了。”白佳扬对着后面的圆脸道，“我们是不是要给他叫个医生。”

施恩慈垂着眼，他没有关心周围人在怎么说，他只是看着沈翾飞，但凡沈翾飞有一点点异样，他们就要离开这里。

他隐约的感觉自己要知道沈翾飞沉默如冰的脸后有什么酸涩的旧事了。但是不知怎的，他不再好奇了，他预感那些不会太温暖。

他从沈翾飞手里接过那把精巧的手枪，微微抬起枪口，对着面前二人身后的靶心，语气不变，“接下来，……”

“砰——”

“你敢。”

枪声和白佳扬喊出的声音合在一起，周围的人都看过来，白佳扬似乎没想到他真的会开枪，虽然这种模型打在人身上是不致死的，但是还是会受伤。

“你别害怕，我准头很好的。”施恩慈弯起眼睛，但是一点笑意也没有，冷冷的，很新奇。

他又回过头看着沈翾飞，教导似的语气，“接下来就像这样，记住了吗。”

他指着施恩慈，还没吼出来，白佳丽不知从哪冲进来打断了他，“你干嘛，他们是我朋友，你出去。”

圆脸也拉了拉他，白佳扬狠狠瞪了白佳丽一眼，和圆脸一起走了，跟他们一起进来的人也浩浩荡荡的走了，只留下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也懵懵的，坐在了角落。

白佳丽有些难受，她解释，“我也不知道白佳扬和陆良是怎么认识的。”

“抱歉啊。”她仰起脸看着沈翾飞，脸色很有些苍白。

王明阳像个傻白甜，这时候才一脸呆萌的走进来好奇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陆良来了。”万歌玲坐在一边，脸色也不太好。

看着他们集体变的微妙的脸，施恩慈抛着的零件的手一停，这个姓氏一出来，他就记起来云城的首富似乎叫陆柏森，仔细想想，和那个圆脸长的一点也不像。

倒是有一些像，他看向沈翾飞，对方也在看着他，四目相触，施恩慈突然生出一些隐晦的嫉妒，这感觉奇妙极了。

就像是一个他最喜欢的游戏，他还在笨拙的一条一条猜想游戏背景，但是别人已经知道了，这就会导致其他人会比他先通关游戏。

可是无耻的利用上帝视角又只是在欺骗自己，他有些生气，怪来怪去，他怪在了那封诡异的情书头上。

倘若他少写一点点现在，多写写以前呢，他也许还能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看起来有些低落的沈翾飞。

王明阳自责道，“都怪我。”

沈翾飞无所谓道，“和你没关系，没事。”

沈翾飞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开口，“我饿了。”

施恩慈不解的看去，沈翾飞很认真道，“我现在正在长身体。”

他到底在长哪门子身体啊，施恩慈看着和他差不多高的沈翾飞，道，“长的没我高你无需伤心。”

哪知沈翾飞笑了一声，把他往下按了按，自己站直了，这下他就比沈翾飞矮一点点了。

他把手里的模型扔下，掏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然后递给沈翾飞一张，语气淡淡，要伸手揽住沈翾飞，“叫声哥哥，就带你去。”

王明阳也过来，“哥哥，带我一个。”他走之前又看向白佳丽，很抱歉的说，“对不起啊丽丽。”

他在昨天晚上就辗转反侧想不通，为什么白佳丽会认识沈翾飞，而且非要叫上他，他当时没有多想，今天才彻底明白了。

白佳扬和陆良想见到沈翾飞，所以一拍即合想出这招，也许白佳丽并不清楚白佳扬认识陆良，但是这都不重要了。

“你的呢？”施恩慈凑的很近，眼睛已经能看清沈翾飞的皮肤机理，沈翾飞没有理挂在他身上的施恩慈。

他慢慢开口，“一月二十五，比我晚了一个月。”他又看向施恩慈，后者一脸那又如何，眨着一双冰蓝的眼睛。

“哥哥只是一个称呼。”施恩慈反驳，又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沈翾飞不语，他想起来开学时那天去交演讲稿，在年级主任桌上看见一封转学申请，蓝底的照片，但是没有他的眼睛一半漂亮，他只看了一眼，就记下了。

施眠……和一月二十五。

不过名字是错的，但是看样子生日是真的。

王明阳追了出来，问他们去哪里，施恩慈想了想，问他，“说出你觉得最好的饭店。”

看着在前面努力蹬车的王明阳，施恩慈笑了笑按住电动车的喇叭，他第一次骑这种车还能带着人，用沈翾飞的话来说就是天赋异禀，远超常人。

施恩慈看着露天烧烤摊，忍了忍还是坐下来，沈翾飞看了周围一眼，才说，“我初中的时候经常过来这里。”

王明阳接茬道，“对对对！”

“我当时被收保护费也是沈哥揍回去的，就在这里。”他夸张的张开双手，像是很怀念似的。

当时他初二，偷偷逃了晚自习过来和同学撸串，没想到就遇到了学校里那群刺头。

看着被踹的摇晃的桌子，王明阳起初还很生气，想要和那几个头上纹刺青的黄毛理论，但是被一起出来的同学拉住了。

看着他们都在窝囊的掏钱，王明阳第一次逃课，没想到就被他遇到，他正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

站在他面前的一个黄毛就倒在了地上，远远的墙上，少年沈翾飞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制服，有些长的头发搭在额角，他半蹲在墙头，见他们看了过来，索性跳下来。

王明阳认识，对方穿着云城贵高附属中学的校服，其实现在不兴那一套贵族学校了，但是有一些学校，就是需要钱或者权才能踏入。

刚刚巧，旁边这个学校就是一所。

听着王明阳夸张的描述沈翾飞揍人的场景，施恩慈终于憋不住，他问，“你说一个下勾拳把人打飞了？”

“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你知道大概发展就行了。”王明阳摆摆手，继续道，“然后沈哥一个飞踹，那群收保护费的人就吱哩哇啦倒了一片。”

“没那么夸张。”沈翾飞终于开口打断他的独奏，他想起那天为什么会去打架就忍不住想呕出一口血。

“好厉害啊。”施恩慈鼓了鼓掌，眼睛里含着一些笑，盯着身边的沈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