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仓粮库乃专供朝廷军粮之所,应在京郊建了四所大型仓库,应取名为四仓粮库。
但赵临渊没去粮库,策马直奔了源头镇。
源头镇又分几十个村,村落绕万亩良田而建,都是几代人靠着田吃饭的。
为了方便播种、存储,灌溉,先帝曾耗费人力开采,将护城河的水引到了这个镇上,因此源头镇的水路最为发达。
赵临渊到的时候,一排排的猫的尸体横暴在镇口,他打量了一眼正欲细看,一着官袍的男子朝他走来。
赵临渊点头算打过招呼,立即问道:“阮大人,这怎么回事?”
大理寺少卿阮致 一脸严肃,朝他摇摇头不语,并手轻拍他肩,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赵临渊虽心中疑虑,但深知此人是个刚正不阿的清流,他如此避讳,定是中间有什么隐情。
源头镇想要去哪个村,都是靠船出行。
赵临渊跳上船,敖妤看着一排排死去的猫猫心惊,不知发生了什么,跟着他也跳了上去。
阮致没想到有个女子跟着,看了一眼了然,他道:“赵夫人好。”
敖妤笑着摆摆手:“大人也好。”
刚刚事发突然,赵临渊也没来得及把敖妤送回去,现在才想起她还跟着。
一般女子见到这样的情形,大多要害怕的,他看了她一眼,好似镇定的很,朝她道:“我与阮大人查案,你跟着不方便,我让知风送你回府。”
敖妤:“不行 。”
这世间的江湖河海,风雨雷电,都进归龙族管辖。
她一来就察觉到了水域的不正常,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赵临渊。
赵临渊皱起眉要赶走她,阮致和煦劝道:“无妨,听闻赵夫人生在水边,或许也能帮我们查看查看。”
敖妤一听,欣喜:“谢谢阮大人了。”
京城水系并不算多,唯这源头村四通八达。
自打镇子建成十来年,农务长势喜人,百姓乐得其所,纵偶遇天灾,累年积攒的存粮也能对付过去。
至此朝廷的军粮也再没缺过。
顺水飘流,赵临渊心中疑惑,但瞧着阮致一脸严肃,按下心中不安,想上岸后再细说。
不多时,就到了最偏僻的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很小,紧凑着约十来户人家,但家家大门紧闭,巷口空无一人。
依傍着的良田空旷,大片土地还是荒芜状态。
再穿过了几条泥路,到了一个码头,赵临渊才看见许多官差进进出出的身影,三四个人往外扔捡猫尸。
赵临渊看向阮致:“阮大人?”
阮致知道他要问什么,应道:“我已挨个在村中询问过,死掉的这些都是流浪猫,但村民说村中并没那么多猫,怕是外面来的。”
赵临渊:“中毒?”
阮致:“是。”
赵临渊道:“这几日都是东风,加上中毒影响猫的尸变程度,范围就要扩大排查,确实要麻烦一点。”
“大理寺今早接到的案子,本以为是个小案子,可这些猫多的不正常,生灵无辜遭难,实乃叹息!”阮致眉眼担忧,随即道:“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魏四,因此他一出事,我便差了人通知你,他是昨夜死的,被人拔了舌头。”
赵临渊看了一眼阮致,心下不免微微一震,他调查魏四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虽没有刻意隐瞒过,但阮致心细如此......
他不免心中多了敬佩。
赵临渊道:“多谢了,大人想让我做的事我心中有数,有了消息立马通知阮大人。”
阮致还礼:“猫咪可怜,还请指挥使竭尽全力。”
赵临渊:“职责所在。”
阮致待一行人登船,并未原路返回,而是顺流而下,他撑着船篙道:“大人,正巧今日有空,咱们去粮库看看。”
敖妤看了看二人,忍不住开口:“那些小猫咪都是人害死的吗?”
阮致听见看向这女子,没想到她会插话,便应她:“还不确定。”
敖妤思索了一阵,闭上了嘴。
水中生灵这么多,她随便抓一只上来就能知道这些猫从哪里来的了。
但这事又不能告诉他们,若是这样说了,他们两个人必然要把她当作妖怪一样抓起来审问一番。
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
见她不说话,阮致轻轻笑道:“夫人初来京城不久,想必还不知道咱们赵指挥使的威风,他啊有一本事,咱们大国师都来请教呢!”
敖妤问道:“他还有本事?”
阮致道:“嗯,观的一手准天象。”
敖妤下意识:“观天象?这也叫本事?”
她这反问,阮致倒被她逗笑了。
“赵夫人莫要小瞧了这本事,大到行军打仗,小到春耕播种,如何能离道了天象。”
阮致道:“这也是我特意将他请来的原因,夫人放心,只要指挥使出手,怕是傍晚就能知道那些小猫顺水来自哪里了。”
敖妤实在不理解观个天象有什么了不起的,毕竟天象都是她们龙族管的。
赵临渊看者敖妤那不屑的眼神,莫名有点生气。
他语气讥讽:“阮少卿说笑了,这算什么本事,若我夫人来断案,怕是咱们说话的功夫,她就知道案情原委来,我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也要拱手相让的。”
阮致捂嘴轻轻一笑:“赵指挥使娶的夫人不简单,竟然让我们赵指挥使有心思打趣了。”
赵临渊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小孩子气,收敛神色继续端坐。
敖妤朝赵临渊一个白眼翻过去,说的好像能被他打趣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一样。
船晃晃悠悠,敖妤看着水里的鱼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春寒料峭,京城的水要比别处寒冷,鱼儿应当在较深的水位才是,可水面下鱼儿浮头,还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她觉得不妥,晃着赵临渊胳膊:“夫君,夫君,快看水下有鱼。”
赵临渊还在心中思索魏四的事,被她一晃身子不自觉地偏过去,看见了水面下方游动的鲤鱼。
赵临渊眉头一皱,站起身拿捞鱼网,一竿子下去,便将鱼捞来出来。
鲤鱼肥硕,可捞上来时却半死不活,按常理,鱼儿一旦离开水面都会激烈的反抗。
赵临渊捞了一条、两条、三条,每一条几乎都是张着口,却不蹦跳。
“还能吃吗?”敖妤将鱼翻了个面。
赵临渊不语,阮致凑上来见赵临渊煞有介事的样子,问道“这鱼有什么问题吗?”
赵临渊点点头,指出鲤鱼腮部泛起的不正常紫色斑点。
他用银针刺入鱼的腹部,银针立马变黑。
“鱼也有毒。”阮致喃喃。
他抓了抓赵临渊的胳膊,眼睛死死看着他,像是有事情要说,但却缄口不语。
上岸之后,阮致脚步匆忙,赵临渊也跟着他走。
四仓粮库在源水镇的上游,傍山而建,更为荒凉。
敖妤掉了几步,替鲤鱼化去鱼毒才跟上他们脚步。
阮致将粮库打开。
四仓粮库放的是陈旧存粮,专门用来供给沿海或边疆驻扎的军队。
粮仓打开,鳌妤五感通明,便立马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霉味,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粮库里有十二个粮塔,为防鼠蚁将塔建的很高,塔很高。
阮致爬上梯子打开封条,舀了一点米粒在手中,送至赵临渊面前:“指挥使,请看。”
粮食表表面并无异样,赵临渊凑上鼻子,细细一闻,味道却与寻常的麦香味不一样。
赵临渊看着阮致:“这粮怕是有问题!”
魏四的死本就让他觉得不对,如今粮库又出了问题,难道与十五年前的“神风军案”有关。
泽国共有十三个附属国,每年按时朝贡,相安无恙。
却不料有一年,其中一个与东海隔海相望的附属国生出异心。
琉璃国,国小,野心却大。
十五年前突然派兵洗劫沿海一带村庄,那些士兵伪装贼寇杀人放火,奸杀妇女,使得平静安逸的沿海小镇成了废墟和猎场。
浑浊的海浪一次次冲刷滩头,却洗不尽那片暗红的海岸。
那一年,朝廷震怒,派了赵临渊的父母管辖的“神风军”前去支援。
小国的挑衅,不过以卵击石,一场小仗胜的漂亮,可却在船只回程时遇到了暴雨风浪,三千士兵被困在了一座孤岛上。
待人发现时,一座孤岛成了三千亡魂的墓地,所有人都是被活活饿死的,可他们随船携带的粮食是够安全回来的。
诡异的是,当人们找到这三千士兵的时候,粮船消失无踪。
这桩悬案,民间传什么的都有,有的说遇见鬼了,有的说琉璃国蓄意谋害的,真相如何,至今不明。
那时候赵临渊跟去军营时只有七岁,他看过父母的作战图,除了有粮船供给外,他父亲还在每条战船上特意安置粮食,以保证粮船出事后的有备无患。
当时皇帝派锦衣卫调查,却草草结案,只说赵将军因海难被困而亡。
而魏四就是当年管理“神风军”粮草的记账先生,后“神风军”被解散,他被人安排在在偏僻的四仓粮库还改了户籍,赵临渊也是前两个月才找到他的。
还没开始问当年之事,魏四就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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