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165章

第165章

他身上的伤多是皮外伤,即便不治疗,过个三五日的也就结痂了,不过南宫姑娘寻了机会将伤药递给了她在大牢里的心腹,由他带了进来,偷偷给他上了药,眼下倒是好了不少,可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不太灵活的样子的。

周闻挥手叫人打开了牢房门,见凌风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的怨气反倒是消减了一点,左右看了看,寻了一处尚算干净的地方便坐了下来,觑着眼睛看向凌风澈,“今日那爆炸你应该也听见了吧,萧崇在自己家里自爆死了,连带着我不少手下丢了性命,而你的那帮朋友也趁着这场骚动,丢下你跑了,如今这偌大的京城里,你怕是再无人可依了,而我,将会是整个大晟最有权力的人,你何不想想,现在投降,为我所用呢?”

虽然之前凌风澈一直在调查无踪楼,处处都在与他作对,可他的计谋和能力却也是有目共睹的,成玄帝那么信任他,他定然知道更多的内情,若能降服了凌风澈,那成玄帝的下落,还有云未行他们的计划便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此后再遇上他们,胜算都能大上几分,何乐而不为,是以这段时间只要有机会周闻都不曾放弃说服凌风澈。

今日这一出让周闻损失了不少人手,虽然已经与匈奴那边讲好了条件,可发兵还需要些时日,等到那日便是尸横遍野都不为过,如今不过死了这么一点人手,对于周闻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至于这个凌风澈,也不过是枚棋子,可有可无,只是看在女儿的面上,自己才与他在这里周旋,得则如虎添翼,失也不过是死人一个,不足挂齿。

周闻自信以自己如今的势力,不信凌风澈不会臣服,结果转头看去,只见凌风澈依旧是那副平淡如水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因这些情报而感到惊讶,这倒是让周闻有些恼火了,走到近前,貌似无意一般,用力踩在凌风澈之前断腿的伤处,听见凌风澈吃痛地闷哼一声,他犹似不满意的样子,还用脚尖在伤口之上来回碾了几下,直到鲜血渗出方才罢休,饶是凌风澈再怎么能忍,也不由得浑身颤抖,额间冒汗。

看到凌风澈惨白了一张脸,周闻这才稍许解气,理了理衣袖又坐回到位置上,冷笑着寒声道:“如何?凌捕头这嘴可是松动,愿意说话了?”

凌风澈微微挪动了一下伤腿,坐直了身子,睁开眼来看向周闻,眼底满是冷漠与嘲讽,“周大人如今春风得意,何须我这等阶下囚贺喜。只怕今日除了这两个消息以外,周大人还有其它好消息要告知在下吧?昨日府上有客来访,想必定是来给周大人带来了好消息吧!”

周闻闻言一惊,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是如何知道的昨日有客来访?”

说着他双眼阴寒地对着牢里的一众看管者扫过,杀意尽显。

凌风澈却撇头嗤笑一声,引起周闻的注意,“周大人何必如此疑神疑鬼,你的这些手下随你出生入死,若真有人叛变,我早已经随云未行他们逃走了,又何必在此吃苦受罪。不过是昨日有个匈奴的随从喝醉了,跑出来出恭却寻错了方向,忍不住了便在这地牢上面找了一个墙角解决,正巧被我听见了他用匈奴语自言自语,道你周府上的酒不如他们草原上的烈,喝了只想让人解手出恭。”

说着他一指牢房侧边墙壁上的出气窗,那窗户装有铁栅,不过一个拳头宽,开在牢房墙头,从外面看不过是一条砖缝,而这出气窗旁边正是地牢外侧的一处墙角,后面便是西厢的院墙,地势隐蔽,倒确实是个出恭的好地方。

周闻侧头去看那窗户,手下之人极有眼色,当下便出去了,不多时又回来了,低声在周闻耳边说了几句话,周闻脸上的疑色终于散了,笑道:“果然是天下第一神捕,就算是在这地牢之中也能洞若观火,不过仅凭一个匈奴人酒醉之语便猜我与匈奴勾结,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凌风澈靠着墙壁冷笑,“自然不能,但实则早在严州调查失踪案之时我便已经有所猜想了。”

“失踪案?当初这案子可是以当地知州贪墨金矿而私押良民为结案的,还是你凌捕头亲自呈交的结案书,这又如何会与我有关?”

凌风澈看周闻这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狡辩模样,心里只觉可笑,而他最不善隐藏自己的情绪了,于是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周大人何苦还要演这一出,当初在严州之时不是已经暴露了凌州便是无踪楼的秘密了吗,而且严州知州表面上是以箫家马首是瞻,可那日在酒楼里杀了他的人实际上是你,箫雁舟只是个替死鬼而已,而你在杀人了之后,为了不让箫雁舟有所察觉,便就近回了凌州暂避,却不想遇到了前去查看的云未行,还被其戏弄了一番,暴露了凌州的真实面目,我也是在那时候察觉你占据凌州或许另有所图,便留了心眼,派人去严州蹲守,果然在几日前收到线报称新上任的严州知州暗中与你的人有密切来往,同时严州城还出现了许多匈奴人的影子。虽然这些匈奴人自称是前往中原行商的商人,可行动举止分明训练有素,在城中到处探查,另外严州城外还聚集了不少匈奴的小支军队驻扎,而凌州范围则更是不遑多让,俨然已是匈奴人的地盘,这些周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凌风澈看向周闻,眼神犀利,不过他到底高估了周闻的无耻,周闻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一点事迹败露的仓惶紧张都没有,取而代之的却是沾沾自喜的自傲,似乎不是在听凌风澈分析他的种种野心之举,而是在听他对他的功绩歌功颂德一般。

“凌捕头见微知著,果然事事都思虑周全,只不过终究棋差一招,你的这些消息打探得太迟了,就算是现在告诉了那小皇帝,他如今又能奈我何?终究是成王败寇的结局,如今我已经掌握了整个大晟的命脉,这天下都将是我一人的了,你在这边与我对峙这些又还有何用呢?哈哈哈······”

周闻笑得无比猖狂,几乎像是要笑断了气一般,嘲笑凌风澈的徒劳无功,然后突然又戛然而止,起身走向牢门,边走边道:“你的那些同伙自以为拿到了狼符虎符便可调令三军进京护驾,只可惜在那之前我的匈奴大军便会长驱直入中原,在他们还没到边关军营之时就会将整个大晟吞噬殆尽,你,还有你的那些同伴,注定徒劳无功,白费力气。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我也不强求你臣服,只让你在此暂且苟活,待到我登上帝位之时,让你亲眼看看这天下是如何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他正欲走,凌风澈却突然叫住了他,“我还有一个问题。”

周闻停下脚步,转头不屑地看向他,像是看一个将死之人,目光中竟还带上了几分怜悯,“说罢,趁我还有些许耐心的时候,也教你当个明白鬼。”

凌风澈面色凝重,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眼看向周闻,里面暗潮汹涌,努力压抑着满腔的仇恨,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当年陷害靖安王,囚禁我父亲,屠戮靖安王府与我凌府上下,如今又设计毒害陛下,引匈奴大军入中原,桩桩件件,难道都只是为了登上帝位吗?可匈奴人野心勃勃,凶残至极,他们若是进入中原,你难道就没想过他们会出尔反尔,最终引火烧身吗?到时候又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到牵连,生灵涂炭,这些你难道也都没有想过吗?”

“生灵涂炭?”周闻冷笑一声,转过头看向凌风澈,“好一个生灵涂炭,凌风澈你还真是悲天悯人啊!”

他一步步走到凌风澈面前,眼神如同阴鸷的猎豹,又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眼神狰狞可怖,可看见凌风澈依旧无所畏惧的看着自己,他猛地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这一脚力道之大,凌风澈只觉胸口气血翻涌,一时间气都喘不上来,还没缓过神来,又只觉胸口猛地一阵重击,却是周闻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老子要的就是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不这样,如何能解我亡国家破之恨!靖安王、萧崇、你爹,还有那最该死的胥帝一族,我要的就是他们一个一个都为此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知道夺了孤的王位,会是如何众叛亲离的凄惨下场!至于那些贱民,孤也要让他们知道背叛孤的后果,不过蝼蚁,死不足惜!”

凌风澈震惊无比,本以为周闻就是个贪图权势的小人,万万没想到一激之下,竟听到这等惊人内幕,简直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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