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你说什么?王位?你是前朝的厉帝?”凌风澈眉头紧皱,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脑子里闪过了无数有关前朝末帝的信息,前朝最后的皇帝——闻氏厉帝,大威朝第11皇子,其母王氏是宫中花房的宫女,一朝被酒醉的帝王宠幸而孕,生下厉帝以后便莫名消失在了皇宫之中,厉帝从小便因出身不显而备受冷落,而他的哥哥弟弟出身皆比他显贵无比,自然野心勃勃,个个都是争夺王位最有利之人,然而奇怪的是这些皇子却在夺嫡之中一个个相继亡故,最终王位竟稀里糊涂的就落在了厉帝的头上。
传言厉帝登基之时才14岁,因年纪尚小,便由当时出身望族的太后把持朝政,然后联合外戚将整个大威搞得民不聊生,而这位厉帝却也并非那种历史上忍辱负重,伺机盘踞实力推翻奸佞的明君,相反因着儿时痛苦的经历,导致他性情乖张暴戾,时常无故打杀宫人,虐待凌辱更是不在话下,成年之后更是全然不顾朝政,只顾贪玩享乐,任由太后□□,打压忠臣良将,曾为了满足妃子一时之兴,强征数万劳工建造万花园,又在建成开园之后,一把火将万亩花海付之一炬,以供妃子取乐。
这一把火与周幽王不相上下,更催动了各地氏族对皇权的不满,于是这些世家大族纷纷暗中积蓄力量,只待时机成熟便揭竿而起,也是如何,大威朝末期各地群豪并立,天下大乱,厉帝直到各地纷纷起义之时才终于反应过来,为求自保,他下令杀了太后外戚一族,亲手在朝堂之上勒死了垂帘多年的太后,以此想告诉世人自己已经幡然醒悟,之前都是受到了奸人的蒙蔽,只可惜为时已晚,大威末年群雄逐鹿的目的早就不再是最初的清君侧除奸邪了,所以当胥帝一脚踢开威朝皇宫大门的时候,见到的只有那吊死在正典房梁上的厉帝尸首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是前朝厉帝?凌风澈难以置信地看着周闻,可他除了满脸的狰狞阴冷以外,丝毫看不到一点撒谎的痕迹。只是想到此处,竟越发觉得周闻就真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等等,厉帝的名讳似乎是……闻周。
闻周,周闻,原来如此,一瞬间凌风澈只觉脊背发凉,“不对,你…先帝当时攻入皇宫之时,便见厉帝自尽于皇宫主殿之上,那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你如今却自称是厉帝,怎么可能?”
他快速整理出所有可用的信息,来证明眼前之人的身份,在他看来周闻压根不像是前朝的亡国之君,反而更像是个疯子,臆想这自己是亡国君主回来复仇,只是这人从一开始就疯魔了,以至害死了那么多人。
周闻冷笑,将踩在凌风澈身上的脚收了回去,用力在地上蹭了几下,想把上面的血迹蹭掉,然后一脸不屑道:“当年那个尸首不过是我的一名随从,那人自幼便被挑进宫中服侍我,长相更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与我长得十分相似,原本是太后那个老妇养来作为我的替身的,若是那时我稍有忤逆,她便会让那个替身将我取而代之,没想到她到死也没用上这个替身,反倒是宫门被叛军冲开之时,我正好拿来当了替死鬼,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凌风澈见他一脸平静的说出如此冷血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替身替你而死,你又如何证明你自己不是那个替身呢?”
周闻嗤笑一声,“孤是九五之尊,何须证明?更何况你难道不知道无踪楼一直都是听命于孤的吗?这么多年,胥帝、萧崇他们想了多少办法都没能真正控制他们,正是因为无踪楼只听命于闻氏一族,只有真正的闻氏血脉,方才能掌控无踪楼的杀手,这便是孤最好的证明。”
凌风澈想到了之前南宫所说无踪楼有控制他们的蛊毒,看样子就是这个,但是……
“你说你能控制他们为你所用,是因为你身上有闻氏血脉,那当初那个十二月的暮冬,你如何解释?”
暮冬就是当初查花楼案查到的凶手赵江,此人从无踪楼脱逃以后便一直隐姓埋名在深山之中,若他身上也有蛊毒,那么长的时间不是早就死了?
周闻对这个所谓的暮冬早就没了什么印象,听到凌风澈这般问,思索了许久才想起来,哼道:“自然是那个叛徒盗取了孤的解药,才让他没因为毒发而痛苦死去,也是便宜他了,你问这个无非是不信孤的身份,随你,反正如今孤已经与匈奴敲定了计划,待到他们踏破边关防线之后,任他们烧杀抢掠,这大晟朝也便不复存在了,到时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孤才是这天下之主!当年孤忍辱负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经历千难万险改头换面,步步为营接近那姓傅的,一点一点讨好,取得他的信任,你知道我当时是忍着多大的恶心才过来的吗?他将我视作兄弟,还帮我牵线娶妻,不就是为了找个人监视我吗?我表面高兴,暗地里还要想办法无声无息的弄死那个女人,可惜她当时怀着我的孩子,我只能留着她的命,那一年我忍得何其辛苦,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居然在生产之时死了,也算是为我排忧解难了,那女人死后我便借吊丧之名远赴边关,一边笼络旧部,一边伺机伪造证据,煽动百姓,联通匈奴给那姓傅的跟姓胥的狗皇帝演戏,让所有人都以为靖安王战无不胜,功高盖主,如此挑拨离间,终于让我找到机会逼死了靖安王,而姓胥的狗皇帝也确实如我所料,登上帝位便终日疑心,这我可太熟悉了,所以我便以无踪楼作为筹码,与那狗皇帝达成了协议,他所有不可行的事皆有我来处理,是以才有了你凌府和靖安王府的灭门,说起来这里面也有那狗皇帝的功劳呢!不过你放心,我早就帮你们报仇了,当年取得那狗皇帝信任以后,我便派人潜伏在宫中一直给那老黄帝下毒,慢慢的他便死了,死的煎熬又痛苦,实在畅快!”
他想起来这些事,笑得好不快意,几乎将眼泪都笑了出来,也大概这些话已经憋在他心里太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可以述说,可不得一次性说个痛快。
“我本无意杀你父亲和你全家的,可奈何你父亲太过刚直,非要调查靖安王的事,还有靖安王府的灭门案,那我也只好将他和你们一家都灭口了!不光是我,其实那时候胥帝那个狗皇帝还有萧崇也是不想你父亲继续调查下去的,毕竟那个姓傅的是自己被那群愚昧无知的凡人用他的军功给逼得自杀的,若真调查,那你们的大晟朝怕是早就动乱不止了所以那时候那两个老东西也是想你父亲死的,如此这个秘密才最终得以保密,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我才是,要不是我心软见你一个孤儿在那尸山血海之中甚是可怜,放过了你,你哪里有命在这里问我?当年放了你一马,如今你便就当是孤的见证者,准备见证着孤是如何一手推翻这荒唐的晟朝,重新将孤自己的王朝恢复如初吧!”
说罢,也不想再同凌风澈多说什么,他转身大笑离去,笑声刺耳尖锐,背影几近疯魔,好像这件事情令他十分快意,马上就要发生在眼前了一般。
而凌风澈一下子接受到如此多的信息,却只觉得毛骨悚然,差点因为这突然而来的真相震惊得吐出血来。本以为周闻是觊觎皇权野心之人,没想到他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这么多年苦心筹谋了这么多事,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凌风澈回想这么多年的调查,到头来真相浮出水面,他却丝毫没有一点高兴轻松的感觉,反而更加忧心忡忡。
看周闻的样子,他大概是全然没有匈奴攻破城池之后的对敌打算,而是只想要借匈奴人的手直接覆灭整个大晟,屠戮他所认为的背叛了他的所有人。
凌风澈下意识地看向牢门外站着的守卫,发现虽然灯火昏暗,但他们的脸色也是十分难言,显然即便如何忠心不二,在面对如此疯魔的主人时,终究会让人不寒而栗。
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认真思考着眼下的情况,显然匈奴使者昨日与周闻商议好条件以后,定然已经赶着回匈奴王帐回禀,这一路骑上快马也差不多要十几天的功夫,若有飞鸽传书则不过四五日,左右匈奴大军的行动怕是会来的很快。
而云未行他们今日一早出的城门,若是先去沧州汇合,只怕要耽搁不少时日,等到他们在沧州抢回剩下的粮草,恐怕之前被周闻盗走的粮草已经早就跟攻进来的匈奴军汇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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