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蘅接过云雀递来的铁盒，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远处传来脚步声，她立即将铁盒藏入袖中。

“二夫人往这边来了。”云雀低声提醒，“小姐快走。”

沈蘅迅速躲进旁边的竹林。二夫人带着丫鬟经过，说话声隐约传来：“……书房都搜过了？”

“是，但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丫鬟回答，“老爷很生气。”

等她们走远，沈蘅才从竹林出来。云雀仍等在原处，神色紧张。

“你刚才说的地方是哪里？”沈蘅压低声音。

云雀凑近些：“佛堂。那里平日只有夫人和几个老仆会去，二房的人从不靠近。”

沈蘅想起母亲每日都会去佛堂诵经。那里确实是个安全的地方。

“但现在过去太显眼。”沈蘅思索着，“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云雀眼睛一亮：“再过两日就是先夫人忌辰，小姐可以提前去为母亲祈福。”

这主意很好。沈蘅点头：“你去准备香烛供品，我们午后再去。”

回到自己院子，沈蘅将铁盒藏在枕下。她坐在窗边，假装看书，心里却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午膳时，沈婉突然来访。她端着点心，笑容亲切：“妹妹近日都不出门，姐姐特地来看看。”

沈蘅请她坐下，吩咐丫鬟上茶。

“听说昨夜府里不太平。”沈婉状似无意地说，“父亲大发雷霆，说是丢了重要东西。”

沈蘅端起茶杯：“我睡得早，什么都不知道。”

沈婉打量着她的神色：“妹妹脸色不太好，可是没休息好？”

“只是有些想念母亲。”沈蘅垂下眼睛，“过两日就是忌辰了。”

这话让沈婉一时接不上话。她生母是妾室，最忌讳提起嫡母的事。

又坐了片刻，沈婉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沈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知道这是来试探的。二房果然在怀疑她。

午后，云雀准备好香烛。沈蘅特意换了素净的衣裳，带着她往佛堂去。

佛堂在沈府最僻静的东院，一石板路打扫得很干净。越靠近佛堂，越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两个守院婆子见到沈蘅，上前行礼。

“我来为母亲祈福。”沈蘅温和地说。

婆子们连忙让开：“小姐请进。”

佛堂里很安静，只有一位老尼在擦拭供桌。见沈蘅进来，她合十行礼后便退到一旁。

沈蘅跪在蒲团上，点燃三炷香。云雀在一旁摆放供品。

香烟袅袅升起，沈蘅闭上眼，假装诵经。她记得云雀说的那个暗格，就在佛像背后的莲座下。

老尼在远处敲着木鱼，节奏平稳。

沈蘅悄悄睁开眼，打量四周。佛堂很大，除了正中的佛像，两侧还有罗汉像。帷幔重重，确实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她磕了三个头，站起身走向佛像。云雀跟在她身后，适时开口：“这尊佛像好像有些灰尘。”

老尼闻言抬头：“每日都擦拭的。”

“莲座后面似乎没擦到。”云雀指着佛像背后。

老尼放下木鱼：“待老尼去取长梯。”

等她出去，沈蘅立即绕到佛像后。莲座很高，她踮起脚才摸到云雀说的那个位置。果然有个不易察觉的缝隙。

她试着推了推，一块石板应声移开，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沈蘅心跳加快，迅速从袖中取出铁盒塞进暗格，再把石板推回原处。

她刚退回蒲团前跪下，佛堂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二夫人。她看到沈蘅，明显愣了一下：“蘅儿怎么在这里？”

“为母亲祈福。”沈蘅继续诵经，头也不回。

二夫人走到她身边，也拿起香：“真是孝顺。”

云雀上前为二夫人点香：“二夫人也是来祈福的？”

二夫人瞥她一眼：“我来取前日供奉的经书。”

老尼拿着长梯回来，见到二夫人连忙行礼。

二夫人让她去取经书，自己则在佛堂里踱步。她的目光扫过每个角落，最后停在佛像上。

“这佛像好像有些歪了。”她说着就要绕到佛像后面。

沈蘅的心提了起来。就在这时，云雀突然开口：“二夫人，夫人正在诵经，吩咐不许打扰。”

二夫人停住脚步：“母亲在诵经？”

“是，就在内室。”云雀恭敬地说，“夫人说今日要静修，谁也不见。”

二夫人显然不信，但不敢直接闯进去。她犹豫片刻，最终转身往外走：“那我晚些再来。”

等她离开，沈蘅才松了口气。云雀对她眨眨眼，原来刚才是在骗二夫人。

老尼取来经书，发现二夫人已经走了，有些不知所措。

“经书给我吧。”沈蘅接过经书，“我回头交给二婶。”

老尼道谢后退出佛堂。

沈蘅确认四下无人，再次走到佛像后。她检查暗格，铁盒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

她合上暗格，跪回蒲团前。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磕头祈祷。

“母亲，请保佑女儿护沈家周全。”她低声说。

云雀跪在她身边：“小姐放心，这里很安全。”

沈蘅想起前世佛堂一直没被波及，直到沈家败落都没人动过这里。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又诵了会儿经，才起身离开。

走出佛堂时，夕阳正好照在匾额上，“慈悲为怀”四个字闪着金光。

回到院子，沈蘅吩咐云雀去打听府里的动静。她自己则坐在窗前，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证据是藏好了，但要如何用它扳倒二房，还需要从长计议。

傍晚时分，云雀带回消息：二房还在搜查，重点在书房和各院主子住处。

“他们没想到小姐会把东西藏在佛堂。”云雀小声说。

沈蘅点头：“这几日我们少去佛堂，免得引人怀疑。”

“裴小将军托人传话，问小姐是否顺利。”云雀又说。

沈蘅想了想：“告诉他一切安好，暂时不要联系。”

夜深人静时，沈蘅却睡不着。她起身点亮灯，拿出纸笔写下几个名字。

这些都是前世背叛沈家的人。有些是二房的亲信，有些是看似中立的管家仆从。

她要一个个解决这些人，才能彻底肃清沈家。

写到最后一个名字时，笔尖顿了顿。那是她曾经的贴身丫鬟，后来被沈婉收买，在她药里下毒。

这一世，她提前打发走了那个丫鬟，但难保不会有别人被收买。

第二天一早，沈蘅去给母亲请安。沈夫人脸色不太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母亲没睡好？”沈蘅关切地问。

沈夫人勉强笑笑：“有些家事烦心。”

沈蘅知道是为二房的事。父亲偏袒二房，母亲处处受制。

“过两日是母亲忌辰，我想去佛堂多诵几日经。”沈蘅说。

沈夫人点头：“难得你有这份心。”

这时丫鬟通报二夫人来了。二夫人进门就看到沈蘅，眼神闪了闪。

“蘅儿也在。”她在对面坐下，“听说昨日你去佛堂了？”

沈蘅低头整理衣袖：“为母亲祈福。”

二夫人笑了笑：“真是孝顺。我也该多去佛堂才是。”

沈夫人打断她们：“说正事吧。”

二夫人这才收起笑容：“老爷让我来问账本的事。说是丢了几本重要的账册。”

沈夫人神色不变：“账房的事我一向不过问。”

“但有人看见……”二夫人故意停顿，看向沈蘅，“昨夜似乎有人潜入账房。”

沈蘅抬起头：“二婶是说府里进了贼？”

二夫人被问住，一时接不上话。

沈夫人冷冷开口：“既然丢了东西，就报官吧。让官府来查。”

二夫人连忙摆手：“不必不必，家丑不可外扬。”

这时管家来报，裴昭来访。说是来送舅老爷的药。

沈夫人让人请他去偏厅。

二夫人眼神一动：“裴小将军近来常来府上。”

沈蘅起身：“我去看看舅父的药。”

她来到偏厅，裴昭果然等在那里。他今日穿着常服，看起来像是顺路来访。

“小姐安好。”他行礼时悄悄递过一张纸条。

沈蘅接过藏入袖中：“有劳将军送药。”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裴昭便告辞了。

回到自己房间，沈蘅才取出纸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三日后，茶楼见。”

她烧掉纸条，心里盘算着三日后的会面。

午后，沈蘅又去佛堂。这次她带了自己抄的经书，说是要供奉在佛前。

佛堂里很安静，老尼在院中扫地。沈蘅独自进入殿内，确认四下无人后，悄悄检查了暗格。

铁盒还在原处，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她放心下来，认真诵经祈福。香烟缭绕中，她仿佛看到母亲温柔的笑容。

“我会保护沈家。”她在心里默念。

诵经完毕，她走出佛堂。云雀等在门外，神色有些紧张。

“二房的人在附近转悠。”云雀低声说。

沈蘅不动声色：“我们走另一边。”

她们绕道回院，果然看见两个二房的仆从在佛堂外徘徊。

“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远离佛堂。”沈蘅说。

云雀想了想：“夫人最讨厌有人在佛堂附近喧哗。”

沈蘅有了主意。她让云雀去告诉母亲，说佛堂附近有野猫扰人清静。

果然，沈夫人下令加强佛堂周围的巡查，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这样一来，二房的人反而没法在佛堂附近监视了。

傍晚，沈婉来找沈蘅，说是邀她明日去赏花。

沈蘅以要为忌辰为由拒绝了。

沈婉却不死心：“妹妹整日闷在屋里也不好，该出去散散心。”

“姐姐好意心领了。”沈蘅语气平淡，“只是近日实在没心情。”

沈婉打量着她：“妹妹似乎在忙什么？”

“为母亲祈福罢了。”沈蘅垂下眼睛。

沈婉坐了一会儿，见套不出话，只好告辞。

等她走后，云雀小声说：“二房果然起疑了。”

沈蘅点头：“但他们找不到证据。”

三日后，沈蘅借口要去寺庙上香，出了沈府。

她先去了城外的寺庙，确认没人跟踪后，才绕道前往裴昭说的茶楼。

裴昭已经在雅间等候。见沈蘅进来，他立即起身关门。

“府里情况如何？”他问。

沈蘅简单说了近日的事，包括把证据藏在佛堂。

裴昭点头：“做得对。二房正在全力搜查，哪里都找过了，就是没想到佛堂。”

他告诉沈蘅，二房最近和几个外地商人来往密切，似乎在转移财产。

“得尽快行动。”裴昭说，“等他们转移完财产，就来不及了。”

沈蘅思索片刻：“父亲后日要去巡查田庄，那是好机会。”

裴昭会意：“需要我做什么？”

沈蘅压低声音说了计划。裴昭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风险很大。”最后他说，“但值得一试。”

两人又商量了些细节，沈蘅便先行离开。

回府路上，她特意去买了些香烛经书，假装真是去寺庙了。

进门时，遇到正要外出的沈婉。

“妹妹回来了？”沈婉打量她手中的东西，“去买经书了？”

沈蘅举起手中的经书：“为母亲祈福。”

沈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晚膳时，沈父宣布后日要去田庄巡查，预计三日才回。

二夫人显得很高兴，不停给沈父夹菜。

沈蘅低头吃饭，心里想着计划。

次日，她一整日都在自己院里抄经，哪儿也没去。

沈婉来找过她一次，见她真在抄经，便无聊地走了。

傍晚，沈蘅去佛堂做最后一次检查。暗格里的铁盒安然无恙。

她跪在佛前，默默祈祷计划顺利。

回到院子，她早早歇下。明日父亲离府，就是行动之时。

夜深了，她却毫无睡意。起身点亮灯，她又看了一遍那份名单。

这一次，她在一个名字上画了圈。那是二房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前世害死她兄长的主谋。

先从他开始。

窗外月光如水，沈蘅吹熄灯，在黑暗中睁着眼。

黎明将至，一场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