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苍郊区已属偏北，夜里零下十三度，虽然作战服的恒温装置也够暖和了，他们下装甲车前还是披了一件御寒用的大衣。
“你们几个，注意安全。”队长关心这几个年轻人，临走前特意叮嘱。
“是！”这支由三组五人东拼西凑的小队向着大部队的尾灯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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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呼啸，107先扛不住了，钻进车内避寒。
留下开越野的是个监察员，编号78S-1047，年轻男人。他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敲得飞起，只要电脑在手，有网络，以路旁这根监控桩子为圆心就能成一座简易灯塔。遇到险情楚吟他们可能还像一群瞎子一样找不着北，但他这些专业人士绝对能及时发现。
“真够冷的……我说这附近啥也没有啊，要是暖和一点，还挺安逸的。”岑楮猛搓手。
“安逸啊？这么多空屋我看瘆得慌。”严轲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我先把无人机放出去，找点事干就没那么冷了。”
一直闷在边上的124这时开口了：“我说小队长，咱们总不能一直蹲守路边吧，不分散排查一下？”
“别傻了，这边这么空旷，人力搜查白白消耗体力，而且晚上不安全。”岑楮指出问题所在。
“我怎么觉得亮着车灯停路当中更不安全……”124撇里撇嘴，被严轲一瞪，立刻不吱声了。
“没必要排查，等指令就行，不要对接失误。这样，我们轮流在外面放风，三个人在外，两个人在车里修整就行，先岑楮，还有你，”严轲在楚吟帮助下把无人机调控好，说来惭愧，这玩意儿他一个小队长用得还不如队员熟练，“楚吟你回车里吧，二十分钟后出来换一个人回去。”
“行，无人机交给我，在外面不能分心。”楚吟也没推辞，抓着主控板钻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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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闻槊，你在哪儿？”席远听起来相当急迫。
闻槊换了一只手推行李箱，手机连上蓝牙，通话转制耳机：“这周我出差，一会儿就走。”
“你先别去了，找个人替班，赶紧来一趟控制室。”
“怎么了？”闻槊听出他语气不对。
“原苍分部的通讯断了，现在联系不到那边的负责人，电话也没人接，而且咱们同步不了那边的定位信息。”席远语速极快地说明情况，背景音很嘈杂，不难预见指挥中心乱成什么样。
“信息监察处和技术部干什么吃的？年底通讯出几次问题了，天天在这些事情上耗。”
“总之现在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今天这事儿你得给我记加班啊……你过来，看怎么处理，要不要派人过去。”
“让喻维年和技术部的人去总控室，我马上到。”闻槊心里冒火，把箱子塞进车里，掐了电话，对身后的行刑官交代了一下任务，朝执行部大楼走去。顺路还要找人替班，四个副官两个没空，一个联系不上，最后总算有一个可以的，但得等到明天下午，现在还在山里黑灯瞎火地出任务。
闻槊郁翻看通话记录，目光落在唯一一个“建立通讯失败”上。
75A1-036，束琮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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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
总执刑官往指挥台上一站，除了席远还敢拖张椅子坐，其余人大气不敢喘。还有季骁代叼着棒棒糖靠墙，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来个人说话。”闻槊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
技术部的负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出来：“前不久刚发生通讯中断故障，全面检修后各项防御措施都比以前到位，本来不该发生这种情况的……目前是信息库安全，检测出攻击痕迹但没造成损害，但是潜网内部残余病毒，这些之前是不存在的——或者说没有检测出来，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被激活了，导致服务器之间的连接极端不稳定，还有部分通信数据损毁。”他双手交握，紧张地说，“如果要彻底清除病毒，最好从现在开始停用通讯网……以防病毒扩散。”
“你在开玩笑？”闻槊捏了捏眉心，“你知道现在有多少组在出任务么？”
主要是强调这件事的不可行性，没曾想调查处把实时数据牢记于心，只听季骁代幽幽道：“正在执行的354队，待命的269队，外勤共计14939人，没有算后勤和医疗。”
负责人也意识到这个要求不太好落实，眼下又没有更好的方案，焦灼得摊手咂嘴原地转圈，翘首以待有谁能出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很可惜，他自己就是技术部最有发言权的人。
“一万五千个人，断掉通讯，就等于终止所有的任务，”闻槊指了指脚下，“也意味着你随时会被拟态人偷家。”
“确实是有极大风险……”
闻槊怒极反笑：“风险？给你两天能搞定么？任务停五个小时都够拟态人把60%的白区吃回去！”
席远在一旁开口：“关键是现在不解决后患无穷。欸，那个谁，你需要多长时间，给个预估。”
“至少36小时……”
眼看闻槊的表情瞬间沉得吓人，负责人赶紧找补，“可以先召回嘛，大家都先撤回吧，发布个高级预警之类的，是吧……给我们点时间，克隆一个内部通讯系统，应急没问题。”
“怎么说？”
“队内通讯没什么问题……但队伍与队伍，还有分部、指挥中心和医检部，部门和部门之间，不能联系。”负责人解释，“这个好解决，打电话嘛——执行庭的云计算系统用不了，可以先借公共网络。”
“你都有这技术了，能不能多弄几组？那几个副官手头都是大任务，一时半会儿搞不定，终止还有风险。”席远在一旁说。
“当然没问题，我们可以给每个小队装一个。”技术部对此倒是自信满满。
“多久做出来？”
“很快的，三个小时就够。”
闻槊和席远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三小时后我带三个小队去原苍，整合成一队，由我指挥。克隆系统能覆盖这么多人的通讯么？”
负责人松了一口气，赶紧说：“可以，100个人以内都可以支撑。”
“没那么多，三十人不到。”闻槊起身，“没出任务的全部召回，让那些出外勤的八小时内都给我搞定，然后归队。现在立即发布中级避难预警，禁止居民外出，行刑官以队为单位巡逻。做完这些你就可以开始干活了。我只给你36个小时。”
“明白明白。”负责人低头哈腰。
“喻维年，原苍那边本来什么情况？”
总监察官看上去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只是看上去。黑色框架镜，看起来相当老实，属于扔进人群里就找不着的那类，不过就是这么个其貌不扬的人，权限位列第二高，执行庭的定位和身份信息都要经由他那儿过一遭。
“今天下午三点左右，也就是总结大会期间，缙湘水库监测站遭到异态种袭击，原苍分部派出了一队前去救援，但没成功，反而整个队伍都搭了进去。出事后分部派出增援1队，也全军覆没。”
闻槊表情微妙、或者说不忍直视：“这点都搞不定？明年必须加强对分部选人的干预了。”
“算时间，增援2队现在应该正在前往现场，但是总部始终没收到那边传来的目标照片、影像、标记地图甚至情况汇报，我有理由怀疑他们连具体地点都没办法框定。”
“他们就没有发过求助？”席远与闻槊想法一致，就是那帮分部的人自以为是到家了，这么严重还能做到不吱声，嫌死得不够快么？
“没有。其实人员也不一定伤亡了很多，因为那边传来的情报一直都是‘行踪不明’而不是‘伤亡过半’，甚至连‘警戒异常’都没有。”喻维年推了推眼镜，这种时候还能冷静分析。
“失联？”闻槊皱眉头。
“差不多。今天和原苍的联络好像不太通畅，通讯断断续续，我们都没当回事，以为只是一时的不稳定，现在看来恐怕是某种预兆。”
“如果全军覆没，损失多少人？”
喻维年和下属交流了几句，不太确定地回答：“系统里还没有他们这次行动的数据，不知道是没上传，还是上传失败。不过根据派遣处和指挥中心交流的只言片语粗略估计的话，应该是三……不，四十多个人。不算增援2队，我不知道他们后面又派出了多少。”
“那边管事的是谁？”
喻维年保持抱臂的姿势，耸了耸肩，也不清楚：“您别担心，分部不是摆设，完全有处理紧急情况的能力，没请求增援说明情况还不是太危急。”
“网络波动导致求援没发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与其悲观地陷入难搞当中，不如积极应对。鉴于之前的经历，闻槊生出某些联想：“这次还是范围性么？”
“是，和上次一样……只有原苍市。您放心出外勤，我一定督促技术部，让他们全面、完整地重修一遍，确保以后不再发生这种情况。”虽说喻维年一直用很拽的姿势倚在桌上，但态度相当谦恭且谨慎。
“这两天让杜然代理，保持电话联系。他明天一早就回来。”闻槊把副官的编号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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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一队检疫师，跟我走，试研所那边帮我联系一个会干活能话事的，其他人都不要。”
“好嘞。”席远立刻拿出手机拨号。
这两个腿长的人脚步如风，季骁代小跑才跟上：“我也去！”
闻槊罕见的没拒绝，抬手让她赶紧去整理要带的东西。
“她去干什么，什么忙也帮不上，去添乱吗！”席远倒是急了。
“如果这是内部人为，分部就靠不住了，让她去管事，不然我们也不能放心出去。”
“自己人么。”席远被他的阴谋论唬了一下，一想还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