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晚整个人都懵了,她出来才多久,到这个便利店坐下来撑死也就半个多小时,李静楠他们吃饭会这么早就结束?
刘泽然一言不发,目光却越发冷淡。
宋晚晚下意识向后靠了靠,塞在右耳里的耳机随着这样的动作摔落而出,垂在空中晃荡了好几下,被他扯着摔在了桌上,砸出不轻不重的一声。
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宋晚晚整个人脊背紧绷着,她又向后躲了躲,“你……”
“我什么?”
刘泽然始终侧着脸,他视线扫过桌上摆着的一堆杂物,最后略过奖状,径直拿起了那张陈兆送的磁带。
她一颗心紧了一瞬,指尖用力扣着椅子。
那张磁带在他手里翻过来又翻过去,像在打量一个即将到手的玩物,就像车上那本被他抢过去的书。
宋晚晚刚准备鼓起勇气拿过来,却听见他压抑着的询问落了下来。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生日这天要跟你们家一起吃饭,还是为什么,看着你在我生日这天逃跑也得无动于衷?”
磁带被他扔到桌上砸出闷重的一声,擦着桌面一路撞到玻璃墙上才消停。
他没有转过身,视线只是盯着桌面看,“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吗?”
那只搁置在桌上的手缓缓攥成了拳。
他在生气。
宋晚晚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却连一个辩驳的理由都找不到。
她知道自己是故意的,故意在他生日这天离开,因为觉得很尴尬,很不应该。为什么在他生日这天,要被拉着来吃这顿饭,过去的事情又要像个筹码一样拉出来为李静楠的生意增添光彩。
她不想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沦为如此,可她没有办法取消,能做的只有这样。
但。
宋晚晚沉默了有一会,她才开口,“因为,酒店里没有衣物清洗剂了……我来便利店里买……”
这句话说得很轻,她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太过虚假,太过牵强,感觉连一个三岁小孩都能识破。
她头脑里简直就像有一只蜜蜂在稳稳作响,左右叮咬着一片肿胀,把可以思考的余地全盘侵占,连未来好像都只剩下一个完蛋。
“哦。”
她略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刘泽然这是……相信了?
那人始终都低着头,看着视线里空无一物的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低低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白色的衣服不好洗,是应该赶紧清洗。”
她应了声,耳缘却烧了起来。
心里那股羞愧缠住她,宋晚晚低着头不敢看玻璃里的两人。
尴尬的时间,尴尬的处境。
明明坐在不断循环的空调下,周遭氧气却像在缓慢地抽离,她眼角一酸。
“宋晚晚。”
“今天是我的生日。”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利店又陷入沉默。
没有人进来,没有人出去,全世界都像在此刻安静,等待她根本就没准备的礼物。
因为觉得刘泽然不会收,所以完全放弃了准备。
可如今。
宋晚晚还没想好回句什么才行,她坐着的椅子却忽然被转动了。
握着边缘的手就叠在她拇指边缘,肌肤无意碰撞间,滚烫的温度烧得人浑身一颤。
她下意识抬起头,刘泽然单手撑在自己身旁,把她转成了面对面的姿势,视线里那节手臂覆盖这一层薄薄的肌肉,又因为用力而紧绷着,曲线干净利落。
呼吸落在面颊之间。
她直对的,是那双黑漆漆的瞳孔。
刘泽然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无言以对,又像气到极致。
可无论如何,这段时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情绪如此外露,“你什么都不准备对我说吗?”
心跳一声一声,宛若不断下落的鼓点敲得越来越重,变得格外沉闷。
宋晚晚扣着椅子的手抬起,重新握在了更后端避开接触,她低下头,“生日快乐。“
有时候人们总会后悔,她想要是当初自己不去赴约,要是那天我们都迟到一会,是不是如今也不用这样。
说出的祝福难听到就像早晨快要消散的雾,看不见,抓不到,哪怕长久待着也很难挽留下一点潮湿气。
空气一瞬间仿佛被冻结,直到他站起身。
仿佛初雪后的那股清涩气味终于消散了一瞬,宋晚晚紧绷的整个人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这股气息却再度逼近。
她一愣,下一秒,刘泽然直接抓起了她的左手,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手环扣了上去。
像一种惩罚。
纯黑的,只有一小块液晶屏,看起来和市面上售卖的那些并无太大差异。
宋晚晚连忙站起身来收回了手,“你干嘛?”
刘泽然没应,他越逼越紧,目光直视着,像忍过一次呼吸后才开口道,“我不喜欢吃奶油蛋糕,所以你提前走也没关系,我没有订。”
“没有准备生日礼物也没关系,就当你妈妈请我吃的这顿饭已经是了。”
“所以。”
宋晚晚被他逼得向后靠坐在桌面上,她一颗心越跳越快,甚至生出一丝慌乱,“刘泽然,我们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实在不行我下次把礼物补你怎么样?我以为你,我以为你不想要我送的,所以才没买。”
他顿住了,嘴角勾起一抹笑,若有若无。
宋晚晚简直要崩溃了,什么人啊,他去了英国几年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英国也不盛产恐怖片啊,为什么有的时候简直像个鬼?
“所以,手环就当做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因为你以为我不想要,所以我还给你。”
弯弯绕绕的怎么那么难听懂。
宋晚晚感觉自己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本来她语文最近就考的不太好,刘泽然还要讲这种复杂的话,像一种针对,“我把手环还你,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给你的东西我不会收回来的。”
刘泽然站直了身子,他转身朝冰柜走,结账买了一瓶苏打水,掂量着放在了宋晚晚身侧。
他说得很慢,“既然你想要补给我礼物的话,下次我们重新去打个耳洞。”
冰凉的罐身碰上来,宋晚晚收了收手,她低声道,“要打你自己去打。”
“那或者这样,很快就是小白的生日了,你把狗还我。”
宋晚晚沉默了有一会,她缓缓转身拿上所有东西,包括那瓶水,深深呼吸后终于骂出了这段时间以来,那句很想骂的话,“神经。”
-
“所以他回国是来抢你的孩子?”谢柠听完算是目瞪口呆了。
周二下午正好是体活课,可以自由活动。
两人晃着晃着晃到操场上,原本坐在升旗台下,宋晚晚却拽着她跑到了小树林里,把发生的事讲了个大概。
宋晚晚辩解道,“他那天晚上真的快吓死我了,我都在想一个生日礼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说完这句话,她顿了顿,好像确实是很重要的。
谢柠却没有放过她,只是很认真地说,“没记错的话,刘泽然家是不是贼有钱,然后他体育还特别好,不是说要去市队训练的那种?”
宋晚晚低下头,“不清楚不记得,我全都忘记了。”
话说到这里谢柠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晚晚你啥时候养狗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都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而且……他后来发消息给我,说可以不带走狗,但必须要我带着狗给他看一眼。”
谢柠拍拍她的肩,“那你们去过不就好啦,最多也就吃个饭,小狗肯定喜欢见到主人的。对了对了,是只什么样的小狗呀?”
宋晚晚叹了声气,她蹲下身来,指着面前草丛里那块石头说,“就是这只小狗。”
所以完全没有办法带给他看,也没有办法跟他说。
出国前你送给我的小狗已经死了,我连他埋在哪里也不知道,剩下的只有当年它没吃完的二十斤狗粮。
谢柠迟疑地又问道,“那你跟刘泽然……他以前都能送你小狗,你们怎么会关系变成现在这么差?”
宋晚晚很少跟别人袒露过从前,即使是跟谢柠,然而在今天,或许是重新想起了小狗,重新面对着过去,她忽然很想说,“因为我坏了他的人生大事,他恨我也是应该的。”
“那你呢?你也讨厌他吗?”
“嗯。”
宋晚晚捡起那块石头,“我猜这也是他想要的。”
两个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拿起石头去水池那冲了好久,往教室走的时候湿漉漉的水滴了一地,这块石头也就宋晚晚的半个手掌大,她们一起涂了小半罐白颜料。
就在准备去吃饭的时候,班主任突然冒出来喊她去教导主任办公室一趟。
宋晚晚不敢不去,谢柠摆摆手让她安心去,说自己就在教室里等她。
这一路上人都很少。
从教室走到办公室要经过一道很长的天桥,就在她快走进楼里的时候,眼前的阴影中缓慢走出一个身形。
白日阳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微微下坠着的嘴角。
是陈兆。
她视线有些怔然,不知道两个人这次要不要打个招呼,毕竟这里没有第三个人。
而在这样一个安静到极致的地方,陈兆什么都没有干。
他一眼都没有看过来。
最近存稿没了,天气大降温开始了昏昏沉沉的感冒,但是一觉醒来发现收藏变成了两位数,感谢大家,我会努力隔日更的^ ^
这章的小标题其实有一个来源 “爱情是一张悬而未决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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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悬而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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