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毒

死了好几个人?

不会这么巧吧?他刚死里逃生路上便死了人。

人逢生死危机总会格外警惕,他下意识便猜想此事是否与他这原主有关。

还有一事,先前一直未来得及细想。

都说身死魂消,可他这具身体还活得好好的,如今他占了这身体,那么原主现在又去了哪里?

“大公子,此地离绣音楼不远了,可这段路堵得水泄不通,一时半刻应当是走不了了,要不咱们换条路走?”车夫试探询问。

江霜年紧锁着眉,动作迟钝地下了马车,“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让这群人散了,总堵在这儿算怎么个事儿。”

“公子。”车夫鼓起勇气出声反驳,“这些都是衙门该管的事,何必劳烦您。”

江霜年虽不知这车夫为何如此急切,但他此次除了完成那组织吩咐的任务以外,还要暗地里细细调查他自己。

否则他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然而他刚穿来这个世界,对一切皆是一无所知,必定一丝一毫也不能放过。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去凑热闹行不行?”

车夫欲言又止,到底也没再多言,只跟在他身后往里挤。

他手中握着折扇推开左右人群艰难向前。

人挤人这事他还是挺有经验的。

从前被粉丝围堵也是这种大场面。

只是那时不会有一群人对着他骂骂咧咧。

他好容易才挤到事发中心,脚都已经叫人踩麻木了。

眼前一幕看得他一阵心惊肉跳。

人群中央的空地上,躺了四个人。

一男一女,年纪不大的少年郎和一个孩子。

四人皆穿着破烂的粗布麻衣,想来应当是一家人。

然除了最小的孩子外,其他三人皆是脸色青紫,浑身是血,四肢错位,瞪着眼一动不动。

很显然已经西去了。

那孩子还尚有气息,只是应当是有什么疾病,脸色发紫,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浑身抽搐。

江霜年的目光却定在那孩子旁边蹲着的青衣男子身上。

那男子眼上蒙了绷带,定是个盲者,指缝间纤细的银针闪着寒芒。

只见他摸索两下,银针便没进了小孩的头颅。

“这人谁啊?双目失明了还敢拿银针乱扎,莫要一个不小心将这孩子扎死了,到时候人家一家子来找他索命哦。”

“这人不是萧夜千嘛,是那圣医萧贤的亲儿子,得了圣医毕生所学,据说可妙手回春,只是圣医去后,他做了游医,想要寻他看病,还只能碰运气。”

江霜年看着萧夜千的侧脸,肌肤白皙透亮如同清透的玉石,嘴角微微上勾的弧度,又给他平添了几分温和,墨色的顺发用发带扎了一半,整个人瞧着宛如温润的白玉。

这般人物也着实少见,不知也算不算得他运气好了。

只是即便他医术再高超,于江霜年而言也无用。

他这他娘的纯属灵异事件。

“前面这是怎么回事?”江霜年紧锁着眉问旁边人。

旁边那人满脸鄙夷,“要我说就是这家人咎由自取,一副乞丐样不说,还带着这要死了的病孩子去官府门口讨施舍,污了大人的地界,被人赶出来还冥顽不灵,结果一个失手就这样咯。”

江霜年听了这人轻描淡写的讲述,手指紧握成拳,满心的愤怒。

三个活生生的人被打得没了人样,死不瞑目,到最后竟以咎由自取、一时失手轻描淡写地带过。

他平生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无力感。

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努力搞事业的决心。

江霜年回头观望,车夫就紧跟于他身后。

他伸手将车夫拉出人群,把钱袋扔了过去,“找人把他们葬了,省得在此挡路。”

车夫踟蹰片刻,十分不情愿地应了是,迅速跑开找人去了。

江霜年站在原地看着萧夜千救人,未敢上前。

他并不觉得一个杀手会是什么热心肠。

即便这个杀手性格与众不同。

那孩子抽搐的身体很快平静下来,车夫寻的人也很快将那三具尸体带走了。

没了热闹看,喧闹的人群一哄而散。

萧夜千将孩子轻轻抱起,冲他这边偏了偏头,站起身飘然离去。

江霜年被这人通身的气质所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转身折回了马车。

琴音清脆,莺歌燕舞,浓郁的脂粉气将隔壁酒楼的韭菜味儿都压了个七七八八。

马车还未停,江霜年将车帘掀开一条小缝往外瞧。

一栋大红的四层高楼映入眼帘。

大红色的帷幔从三楼直落向地面,在风中摇曳生姿,将这楼也装扮得柔媚绰约。

绣音楼到了。

“公子,您先进去,带来的东西稍后有人直接送到您屋里。”

江霜年早就觉得这车夫不太对劲,这么急切的让他进去。

他下车时顺手拿了佩剑,增添安全感。

有一说一,拿剑优美砍人的这种微末功夫,他在剧组里还是学过一些的。

他未流露出任何异样,神色淡定,步伐轻盈,跟着车夫在一扇虚掩的门前止了脚步。

江霜年长剑紧握,蓄势待发,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狭窄的门缝。

几句男声从里传出。

“张大人府中那地,必定叫下人们仔细清洗,沾了那穷酸晦气可就不好了。”

“那几个人打死了丢在街头都算便宜他们了,要我说就该直接丢到野地里喂狗。”

原来害死那家人的凶手在这里。

能做出这种事,说出这番话,简直畜生不如。

他正满心愤恨之际,车夫猛地一把将门推开来,“公子,大人们知道您今日要来,在此设宴款待,小的想着给您个惊喜,便也先瞒了下来,望公子勿怪。”

江霜年一秒收了表情,挑眉冲在座的几人笑了笑,未敢上前,只是站在门口打量几人。

不苟言笑的面瘫、奉承谄媚的狗腿、油腻猥琐的老头。

没一个人瞧着像跟他这原主有关系的。

“多谢各位大人美意,只是我昨夜闹了肚子,便不扫大人们的兴了。”

屋内众人皆是衣着华贵,居于上座的猥琐老头,应当就是那张大人了。

张大人向左右使了眼色,便有两个面瘫起身过来拉他。

江霜年全身紧绷,手心不知何时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身为演员,他对细微的表情变化极其敏感。

这帮人视人命为草芥,瞧他的眼神也都带着隐藏不住的恶意。

他还在纠结是要继续维持人设,还是转身就跑。

其中一个上来就要拿他的佩剑,江霜年不经意抬了抬手,灵巧地躲开了。

另一男子则是用力将他往里拉,“公子请。”

这群人瞧着一副纨绔模样,然而力气却极大,显然是练过的。

江霜年为防被他们拉趴下暴露身份,只好咬牙顺着他们往里走。

这人既是和那车夫是一伙的,定然知道他昨日受了重伤,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他娘的这些人到底想干嘛?

门不知何时被那车夫锁了。

先前要抢他剑那人紧握着他剑鞘不放,“公子,您坐下用饭,这剑小的来帮您放。”

把剑交给别人?不可能的事儿。

江霜年就那么紧握着剑,面上还得摆出漫不经心的模样,与在座的人僵持。

张大人率先坐不住了,“公子,这是何意啊?”

江霜年轻笑一声,“有任务在身,不便在此耽搁,望大人见谅。”

张大人将手中把玩的酒盏往桌上重重一砸,大喝:“动手!”

江霜年情急之下迅速抽剑。

哪知剑一出鞘,便不再受他掌控。

他脑中还是兵荒马乱,一团乱麻,身体倒是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直接将那两个面瘫干翻在地。

张大人不但不慌,反倒鼓掌大笑起来,“江霜年,不愧是圣渊大公子,昨日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只隔了半天一宿,不仅行动自如,就连拔剑的速度也不减半分。”

江霜年看着地上鲜红的血泊中没了生气的两个人,作为生长在和平年代的新时代好青年,实在是很难接受自己杀了人。

鬼知道他是多用力才能绷住表情。

他浑身微微颤抖,左手藏在袖中,指甲早已嵌进了皮肉。

不行,必须得稳住。

他开始在心里疯狂给自己洗脑。

这群人作恶多端,咎由自取,我这只是在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多谢张大人赞赏。”他开口时几乎没有任何异样。

张大人愤怒,拍桌起身,“你杀了太子,皇上悲愤欲绝,你死不足惜,你们首领却一心保你不知是何居心。”

“昨日但凡那叶麟晚去半个时辰,你早就七窍流血而亡了!”张大人讲得脸红脖子粗。

江霜年静静听着未发一言,还想让他多讲一些。

屋内剩余人早已站起了身,个个都摆开架势未敢上前,只等张大人一声令下。

张大人急喘几口气,“江霜年你今日跑不掉的,你只是杀了两个近卫,这并不打紧,可在座的皆是达官显贵子弟,你戴罪之身,还敢杀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权至上,你即便武功再高强,也是皇上座下的狗!”

江霜年不知此人现在激怒他意欲何为,难道真的是赌这原身不敢杀他吗?

他胳膊轻颤着挽了个剑花,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威胁震慑一下。

张大人端起桌上的小碟砸碎在地,“诸位一起上,大家都是达官显贵,他绝对不敢怎么样,谁若是能取了他的项上人头,解了皇上心头之愤,回去定然重重有赏。”

江霜年深知这老头所言不虚。

他本就是赎罪之身,若是再杀了哪个贵族公子,可谓是罪加一等。

他收剑归鞘,用上了学了十来年的散打。

然而就在他被围攻之际,门忽然从外打开了,一众黑衣人一拥而入。

原来他们设局的重头戏在这儿,难怪先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此时他已分身乏术。

好在江霜年此时已靠近半开的轩窗,他抽剑用力,直接给它劈了个稀巴烂。

他跳窗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细密的钢针如同牛毛般向他飞来。

他此时已避无可避,钢针穿过尚未愈合的伤口,先是一阵难忍的瘙痒,随后细密的疼痛直冲脑门。

这针上有毒。

江霜年此刻只能不顾形象地拔足狂奔。

可这针上毒性太烈,他没跑多远,便开始眼前昏花。

后面人穷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

江霜年转身钻进了一条狭窄阴暗的小道,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跳进了一间昏暗的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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