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欲念

竺彦青少年时长在京城,鲜少骑马披甲,也就随竺衡在北境军营里短暂住过小半年,还被连度欺负个半死。

轻裘虽轻薄,但日夜压在身上,对身子骨单薄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负担。

魏煜川起初双手在竺彦青的腰上轻轻按压,见他吃力,便改双膝跪在床上,将上半身的力全压了上去,沿着脊柱缝一点一点往上走。

可能是太舒服了,成天连轴转,已经许久没睡过好觉的竺彦青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

暖烛的光晕打在他脸上,他睡得安定又祥和。

竺彦青早褪去了轻裘,只着一身宽松里衣,魏煜川隔着轻薄的衣衫,掌心里满是他的温度。

竺彦青比在京城时瘦得多,腰线是魏煜川没有料想到的紧实,原来他身材这么好,原来触碰一个人的身体是这种感觉。

掌心里的柔软是那样的清晰而温热,令魏煜川身体某处隐隐发热,是从未有过的滋味,灼得他掌心都微微发麻。

魏煜川的目光开始变得火热,手掌缓缓下移,靠近竺彦青的腰眼,手指带着几分缠绵,不自觉蜷曲,在他腰眼处画圈,来回摩挲。

竺彦青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蹙眉发出一声低低的呓语,没有醒,只脑袋转了个方向。

竺彦青突然的动换一下子惊醒了魏煜川,他如梦初醒,几乎惊恐地跳下床连连后退,不敢置信地望住自己的双手。

他惶急地逃出帐外,直到迎面吹来清冷的夜风,他那浑身的灼热才稍微平息些。

这些年来,魏煜川似乎从未考虑过情爱之事,也没人与他提过,更不曾有人拿谁家的千金与他开过男子间正常的玩笑。

仿佛情爱之事就不存在于他人生中,是个极陌生的字眼,方才的**,那更是陌生得遥不可及。

竺彦青是他的玩伴、知己、竹马,他心里始终不愿承认,竺彦青照顾他如同兄长一般。

魏煜川打心底里觉得兄长这个词不够亲近,像竺骁那种仅仅有亲属关系,却始终不得深入的才能称之为兄长。

竺彦青是真正走进魏煜川心里的人。

巡夜卫兵向他行礼:“将军,可是发生了何事?”

“啊?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魏煜川藏犯罪证据似的,仓皇将双手背后。

他在别人眼里始终是副不苟言笑的沉稳形象,如此这般仓皇,竟显得有些狼狈。

卫兵不由自主地打量了一眼他身后的大帐,以为将军挨了小侯爷的训。

魏煜川看他朝大帐里打量的表情猜他心里指不定存着什么肮脏的猜想,歪头挡住他的目光。

卫兵忙低下头:“属下冒犯,属下这便告退。”

卫兵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回身来:“哦对了将军,您的重剑已经修好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给您拿过来。”

两个大男人的大帐有什么不方便进出的!这家伙当真在想些什么不该想的!

魏煜川抬高音量:“什么时候都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

突然的震吼吓了卫兵一个激灵,来不及解释自己没瞎想,是他自己心虚,就匆忙抱拳道声是头也不回地跑了。

魏煜川幽怨的目光盯着他逃跑的背影,嗤之以鼻:“老不正经,一天天的……”

“哎,等一下!”魏煜川想起现在空手回去恐怕更显得他心虚,手里有把剑,好歹能找个借口。

他喉头微动,面色强装镇定:“你、你现在就给我拿过来吧。”

卫兵:“......是。”

莫名其妙,神经兮兮。

竺彦青睡眠轻,魏煜川一撤力他就醒了,回头不见魏煜川人影。

魏煜川掀帘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喝茶,一身宽衣,发丝柔顺披散,一副脱俗于世外的仙人模样。

他果然醒着,魏煜川庆幸自己多想了一步,心里很有底气地将手中重剑朝前一递,大声道:“我、方才去练剑了!”

不是逃跑。

竺彦青一皱眉:“你......抛下我,去练剑?”

有了先前莫名的欲念,此刻‘抛下我’三个字灌进魏煜川耳朵里,蚂蚁爬似的不得劲儿。

他以竺彦青为圆心,贴墙绕了个远路回到自己床边,唔了一声,驴唇不对马嘴地回道:“这个重量的剑练臂力刚刚好。”

竺彦青难以理解他的反常:“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这么晚了,你...”

“我睡着了。”

魏煜川匆忙打断他,把重剑往怀里一搂,背对着竺彦青躺下了。

竺彦青:“......”

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莫名其妙。

魏煜川的眼在竺彦青看不见的地方不停闪动,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声音大得清晰可闻,任他再怎么深呼吸也没有用。

就在二人各怀心思时,远处传来一声爆炸,火光冲天,整个大地为之一震,掀起沙石漫天。

竺彦青慌忙扶了一把桌子,魏煜川已经扑过来护住了他的头,以身将他掩住,待震动过后,他才缓缓放开竺彦青:“发生了什么?”

竺彦青却在短暂的茫然过后露出欣喜之色:“成了!成了!”

“成什么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爆炸,正要起身的竺彦青整个人狠狠一晃,险些被掀出去,被魏煜川牢牢接住,冲击力太大,后腰狠狠磕在了坚硬的桌角上。

“你的腰...”

魏煜川咬咬牙:“没事。”

一个坊属东倒西歪地抢进来:“坊主,是敌军辎重仓的方向!”

“整合军队!铁盾兵打头阵掩护投石车阵,骑兵分两翼,箭弩阵垫后,巨木直攻其营地大门!”

“是!”

竺彦青抬头看向魏煜川,目光坚定:“箭弩阵就靠你了。”

魏煜川终于明白过来大战在即,重重一点头:“好。”

火光染红夜空,三簇灼目的深紫色冲破无数火蛇直冲云霄,炸了个光彩炫目。

无数箭矢雨点般打来,训练有素的盾兵在最前排一个接一个搭成五米长的弧形盾墙,铁罩子似的将后方步兵扣在底下护住,箭矢打在铁盾之上叮咣响成一片。

大战在电光火石间爆发。

燃烧的箭雨从竺彦青的头顶划过,流火般铺天盖地的落入敌营高高的围墙之中,投石车投的不是石头而是火雷,接二连三的爆炸从里面传来,大地为之震颤,火光此起彼伏,訇然作响。

沉寂的夜色被彻底催醒,匍匐的雄狮在北方大地上抬起头来,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炸的是辎重仓,但外焦里嫩的是连度,他瞠目欲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胡须颤抖,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毁了,都毁了。

“朝晖呢?这个叛徒,老子要宰了他。”他咬紧牙,话音气到发颤,眼底猩红。

“将军找我?”

清冷中还带着点稚气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朝晖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连度怒从心起,正要发作,却忽然颈间一凉,他脑袋立刻就像经年未修的齿轮般卡住了,一动不敢动。

“你要干什么?”

朝晖从他身后的黑暗中走出,鼻梁中央一条明暗分界线,整个人显得高深莫测,他阴恻恻的说:“我要干什么,您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连度喉头微动:“你到底是谁?”

“我是您最忠诚的心腹啊。”

连度:“......”

外面的人显然不知道自家将领出了事,在副将齐成的带领下,只片刻,万人军队就以不同军种聚成四个大型方阵,在各自的领域整装待发。

前方石阵抵御入侵,外围两个骑兵方阵带着步兵冲锋扫荡,冲散敌阵,后方铁塔及二楼箭弩阵远攻,无数铁箭从大小成百上千个洞口中悄悄探出个头来,寒光点点、万箭齐发。

巨大高耸的铁塔顶部响起一串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像嗓子里卡了口千年老痰,随着这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巨大的塔顶竟盖子似的缓缓向上掀起,一个巨型铁制弩机缓缓上升,一圈站满了铁甲士兵。

弩机身形扁长,前窄后宽,两翼张开,从上俯瞰像只巨大的振翅待飞的蜻蜓,只不过翅膀长的位置有些跑偏,长在了尾巴上。

前方旗手一声令下,立于弩机前方的四名铁甲合力将弩机头转向旗手指令的方向。

立于弩机左右的八名铁甲合力抱起一支数丈长的铁箭,扣放在机身上。

立于弩机尾端的四名铁甲合力握住巨大的摇柄,随着他们吃力的转动,弩机弦被缓缓撑开蓄力。

整张弩机就像一只伏低上身咆哮着蓄势待发的猛兽。

旗手手中旗用力向下一挥,巨型铁箭发出嗡声咆哮着冲向敌营,在空中划出一道不详的弧线。

一辆需六名彪形大汉合力才能推动的投石车轰然四分五裂,周围一圈士兵当场被震飞,波及范围甚广,那巨型铁箭穿透投石车后并没有减速,径直冲向与之迎面的数个小兵,当场串成了串,血肉四溅。

这一幕离竺彦青不远,他刚用清羽飞刃切断五个敌军的脑袋,刃丝嗜血,仿佛意犹未尽,血一滴滴往下滴着,洞穿地面。

他双手紧绷刃丝,耳畔听到风声,倏然回头,又是一支巨型铁箭呼啸而来,而它对准的方向,正是竺彦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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