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打脸女配

不过此时,夜云衣倒是很有几分兴奋,因为果然给这女人设的圈套,她这就要入进来了。

红昭已经因为突然来这么个不懂规矩的,连殿下说话都敢随意打断而冷了脸,准备起身,就下去处治了,却被自家主子拉了一把。

很意外,红昭转头,视线询问。就见夜云衣正冲她含笑摇头,半分不见面上恼意?

重又坐下,听夜云衣在问下头,“你是何人?可知如此喧哗,按规矩,是要在本殿面前被掌嘴百十才行。”悠悠哉指尖研磨杯盏,说者漫不经心,却听者......

百十?即便先前已明知下了这个决定,自己就再无退路了,可也没想到后果竟有这么重?肖若水抿唇。

而其他晓事的,却彼此间沉默看好戏,只以眼神相互传递。

正常来说,哪有这般严重了?呵呵,看来啊,这肖家女,是真得殿下看不顺眼了,活该。

尤其另一头千洛玖瞧见,本她刚才一声叫,深知此女心思不少,还万般担心过若殿下再被她给使计攀附上了,那自己还不得恨死?可现在,也跟着不由一声嗤笑,心底拍手称快一句自寻死路。

至于肖若水她本人,已知自己十分鲁莽,眼下腿软的厉害。

却只能强自镇定,告罪道,“殿下,小女乃礼部侍郎之侄肖若水,方才乱了分寸,还望殿下恕罪。”

一步跪下,看起来极虔诚,伏地信女一般,“小女实在是因一事太过吃惊所致,与您那......”引人遐想特意停顿两息,才又道,“与您那雪莲如何会色变有关。”

夜云衣挑眉。以为这是什么地儿了,光凭她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就真能勾得自己好奇心起还是怎的?

难免失望心底摇头,暗道看来还是自己太过高估此女了。几分意兴阑珊,不过戏已摆足,还是得遂了她的意,继续陪着演下去才是。

“哦?那如你所说,若真能知晓其中隐秘,本殿,便到时恕你无罪。”

肖若水立刻一喜,再磕一头,才在夜云衣漫声让她“起吧”的音落声后,准备站起来好好露一手,忽又听上头传来句。

“不过,本殿怎么好似记着那礼部侍郎,乃是白姓?你确定自己是白侍郎的侄女?”

周围人早品摸出,殿下怕是要给此位胆大包天的肖若水几分颜色看看了。不过没想到一上来,就直接先揭了对方身份上这么个大短?

一个侍郎侄女,和侍郎妻之侄女,一字之差,要知道这正经身份上,真论起来,可就差的远了。

而肖若水嘛,她们都是多少知晓些的,惯会如此偷奸耍滑。所以要说刚她在殿下面前也那般口称却不是故意?鬼信。

闻言便再没忍住,很是有几位掩着唇角,先哧哧憋笑了起来。

肖若水听到,一下子好不尴尬,自然重又跪了回去。

面皮蒸腾成虾红,但她又转瞬已将自己表情很好粉饰了过去,转了阵白,现出几分男人和大抵年长的心慈者看了后,就会对她平白多生出一股怜惜之意的娇弱样。

咬唇双眼泪盈盈,扣地的手指像是受了莫大屈辱的微微颤抖,但她还能识大体的忍了下来,最终依旧规矩到位再向上首磕头请罪。

“回殿下,是小女说错了嘴,小女乃侍郎之妻肖氏侄女。”

可也不想想她如今的这副惺惺作态,是在做给那些臭男人或者闲的发慌惯会随地施舍用不尽同情心的老太太们看吗?

不是!

所以有个屁用?只会徒惹在座人的愈发生厌。

可见这女人这番做派早已无形之中成了习惯......一上来就使这一手,夜云衣鼻腔不禁喷出一声对她轻笑。

还差点大庭广众之下就不雅的翻出个白眼来,强自忍住才挥挥手,似对对方刚才那番话语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她刚不过就是好奇之下随意问问罢了,道一句。

“啊,原来如此,你起吧。”

又在肖若水身形不稳,白着一张脸可怜含胸站起身后,打着为对方好的名头,好心再谆谆劝告她一句。

“那本殿少不得,就得再多提点你一二了。往后若再有人问起了你这些啊,好奇你身份,你需详诉,万不可如在本殿面前这样似是而非才行。”其实不过还是在羞她。

是个什么就是什么,总言语上抠挑隐瞒的,这心术还能正?

也不知以前到底谁教的,浅笑摆|弄自己指甲,“你需知今日这事可大可小,若是换到旁人身上,就未必能有本殿这么好的脾气了。”

周围人听后,又是一阵极为捧场的咯咯笑。

如千洛玖那几位,更是恨不得剥得肖若水那小贱人底掉,便还口中边笑,边奉承夜云衣几句,“是这个理,殿下您可真是个慈善人。”

旁人紧跟点头,“对啊对啊,殿下到底心慈”等,诸如此类。

夜云衣由着她们对肖若水指桑骂槐的群嘲不管,只跟着,也面上笑容更盛了几分。

徒留下头孤零零站着的肖若水她自己,恨恨咬牙。一边暗想,还能有比你这位现下一看才是真的蛇蝎心肠之人,更毒的吗?

好在她那一瞬而起的恨意,因为深埋着头别人没能看到,否则又得闹出阵仗不小。

不过夜云衣却从对方露在外头、两只正竭力控制痉|挛的握拳双手,觉察了端倪,知她心中不甘恼恨,却根本毫不在意。

待众人笑个差不多了,见中间站着的肖若水已经像是承受不住的在佝着脊背身形微颤,怕她转眼一个假晕,那后头的戏,可就再都没的看了。

要知道她这盆花可是耗费了不少银两,好不容易才从宫外头她那位卿卿未来好夫君的手里头淘换来的,不能物尽其用......亏不亏?

一抬手,众女止了嘴。

夜云衣才不紧不慢的点着中央赤霞雪莲,朝肖若水抬下巴,“去吧,好好看仔细了,到底什么秘法。”

肖若水大大松口气,巴不得能借此机会赶紧脱离了刚才那股周围逼仄感,行礼一声“是”,并阴沉沉想着,等着吧,呆会儿就让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大吃一惊。紧走两步,来到了那株雪莲跟前。

先是装模作样的绕圈走了几轮,待她觉得自己此番动作吊众人胃口已经吊够了,但其实别人看她,仅是觉得越来越无趣的甚至都快要打瞌睡了,整个一磨磨唧唧。

罢了时,肖若水拂袖一转身。

不得不说,这女人对于怎么个仪态才能端得好看法,实在深谙其道。

就见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外罩云袖纱衣的罗裙,刚那一转身,刻意又看起来自然的一番摆|弄下,缥缈云袖径直划出一道曼妙弧线,衬得肖若水本就娴静的面容,一下子竟有股仙气渺渺了。

刚才夜云衣高兴,不由就酒水|多喝了几杯,现在红昭给她递上来一盏清茶,冒着热气,是她爱喝的。里头蘸了蜜|汁,乃是被用九种香花冲泡而成,接过来润唇一口,想着有时候老天爷真是挺无聊的。

否则没事给一贱人整张小白花的脸,整日便宜她去随便往外头哄骗那些蒙昧世人算个怎么回事?咂摸下嘴,十分不待见。

可没办法,抬头还得继续忍受一轮又一轮的对方那没眼看对自己摧残,只听肖若水故弄玄虚了半天,可算舍得动动她那张嘴皮子了。

道,“回殿下,小女平日里就有自己养些花草的喜好,前段时间无意中发现,有盆本从南方运回的无甚出奇花儿,在小女为其换上我北方土壤后,过了半月,竟从蓝色,渐染上了紫。小女刚刚已经察看过雪莲盆中土壤,亦被换成了我京中之物,便大胆猜想,该是那花匠骗了您才是。”

慷慨激昂,“这哪是什么奇花,不过是那些贪欲过重的东西在故弄玄虚罢了,披层好看衣裳就能高价送到宫中,竟敢欺骗我盛乾长公主殿下,简直其心可诛!”

话一说完,再一次恭敬跪地,不过这次身姿笔挺,一看就是一副十分成竹在胸的模样,好像有什么东西,她已势在必得一般?

夜云衣:“......”

可惜摇头,真就不知该怎么说她了。

浅淡一声,“你要说的,就这个?”

对方大抵没有预料到她都戳穿了这么大谎言,一般人哪能知道这些?可夜云衣,居然才只是这样的不咸不淡反应?愣了阵,简直不可思议。

绞尽脑汁想着到底哪里不对,怎么今天自己仿似事事不顺心呢?全都不如往常那般的随自己意愿而走了?

没忍住还是抬头,诧异望了上首那位华贵又睥睨的天生掌权者一眼,眸光一闪,已染上了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眸中深处某种恶毒了。

哑了嗓子,才硬是疑惑挤出一句嗫嚅,“殿下?”

夜云衣才还笑着,此次被她这么一唤,一下子就冷了脸,甩手一盏才喝过两口的滚烫热茶砸下,杯盏叮当落地,茶水大半洒出,还有难以避免径直浇到了肖若水身上的,大怒。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殿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扯谎胡言!还什么南北之土,半月?”

下头别的小姐此时也有点顾不上去看肖若水笑话了,长公主一言不合猛然气场全开的发起飙来,那通身惊人气势,可真不是等闲人等能够受得住的,情不自禁,就全都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夜云衣还在继续冷笑,一声狠狠拍桌。

“别说什么半月了,本殿此花昨日才到,也是因此,本殿才来了兴致决定今日摆这场宴。而交由宫中人侍弄,才不过昨晚一夜罢了。你说的那新培土?是,应当正如你所言,或许昨日确有新添,但那又如何?你的杂花要着色,还得等上半月之久,本殿这么金贵的一盆,不过才需半日了?”

掀唇讽笑一声,“况昨儿个你又当如何解释?本殿昨日此花到手后,可是已亲见它时辰一到,自然就会色变。那时那盆中土,可还是原土来着。”

肖若水被烫了胳膊手掌诸多地方,疼得她咬牙冷汗都下来了,片刻从额前滑落,打湿|了鬓边几缕碎发,黏在脸颊上难受的厉害,却也这会儿被震得再不敢一动。

听闻这些,到最后更加还惨白着一张脸,双|唇哆嗦,浑身打摆子彻底慌了神。

怎么想都不可能啊?如果不是人为侍弄的话,世上真能有此奇花?若真有,早该被下头地方上的人,当个宝一样早早进奉宫中了才是,哪还会等到这时候?

所以思来想去,暗觑一眼上头那位,就只有......长公主是在撒谎这么一种合理解释了。

可如此一来,也说不通啊?

肖若水心里乱糟糟的,桩桩件件就好像是夜云衣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在成心给她下套一样。但这有可能吗?

正如先前但凡是个有点身份的官家女子就能当面嘲笑自己那样,她只不过是一名正经身份压根抬不出场面的小人物罢了,那位为了自己,会这么煞费苦心?

再说她怎么就能知道自己懂得这些个,还后又专门设了套子让自己无知觉往进去栽呢?又不是神仙,还能事事未卜先知?

赶紧摇摇头,将自己刚才那些不切实际的胡乱念头甩飞出去,默想这应当只是一个纯粹巧合罢了。

而这么想着,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其实她已经在恍惚失神的一个劲狂摇自己脑袋同时,还口中反复呢喃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

周围听到的人,理所当然就都误会她的意思了。以为她这动静摆出来,明显是在不愿承认自己看走了眼,而怪罪上面......一个个屏了息。

上头夜云衣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倒是感觉挺好,正还愁没梯子往下继续顺呢,这女人自个儿巴不得作死的便给她递上来了。

于是面无表情又是含怒一甩袖,“大胆,你是觉得本殿还会为了此等小事,冤枉你不成?”冷冷盯她。

肖若水木着眼晕头转向,急忙摇头,“不敢,不敢不敢......”

实际上若不是她刚刚贪功好喜的主动自己站出去强出头,现如今这事,也实在没可能落到她头上。不禁苦了眉头,想着往后,看来还是得在做任何事之前,千万深思熟虑才行。

慌乱往前爬行几步,就想着不论好歹,今日这事摊她身上只能自认倒霉了,所以还是赶快请罪先蒙混过去再说。至于其它的,什么里子面子,还有传扬出去名声不好听那些,她现在哪还顾得上?但只要出了宫,只要等糊弄过去自己出了宫!

顺便还十分后悔昨日自己非要求着今日入这趟宫。

可夜云衣看着她那狼狈样,又怎会给她留什么今后再能深思熟虑的机会呢?

好不容易要下手收拾她了,这盆花不过才道开胃小菜,正经能撑破她肚皮的好东西,还在后头排着呢。

这么想着,紧逼不舍,“呵,本殿看你敢的很。”

“殿下,殿下,小女真的不是有心的,还望殿下恕罪啊,殿下!”

夜云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理会肖若水的这种伏低做小,只是又随口念了句。

“你刚那话,被到底在场多少人听真了,你可自己心里有数?若是不慎被有心之人传扬出去,再倒打一耙,本殿少不得遭人诟病。既如此,那好,为了自证本殿清白,这雪莲本殿有意先前还卖了个关子。”

肖若水只是愣愣看着对方,面无人色的想着,后路都被给堵死了。她本来还想着等出宫以后......

就见夜云衣直望着她似笑非笑,仿佛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眼中无所遁形,这让肖若水备感难堪。

“实际此花每过一个时辰,便会变色一种,一日过后重回。想必如此一来,与你那据闻府上只会一变的,就得确实不同了吧?也不会是你口中所说什么土不土的缘故,毕竟,”弹了弹指甲,“本殿可没那本事,还能找出来整整十二类各异花土不是?”唇角凉薄笑。

肖若水伏倒,萎靡不振。

夜云衣已懒得再多理会她,挥袖甩了甩自己刚刚动作过大,也不甚沾到衣襟的几点茶水,起身作势要往后头去,入殿换身衣裳。

眼皮未掀对下头,“就那么先跪着吧,再等大半个时辰,自能见分晓。”

又朝千洛玖格外笑得明艳,招招手,“你来,暂陪本殿解解闷。”

再对剩余的众人,“诸位先吃着乐着,红昭去唤人把曲子舞上,本殿去去就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lanlyu ~,笔芯笔芯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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