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琴瑟和鸣交谈欢,哪知故人轮番来【19】

但刚刚坐下没有多一会儿,百里屠苏就不住地往门外看。

呼吸也略略粗重起来。

眉眼间的急切分明。

陵越瞧着,心头有些莫名。

但却并没有主动攀谈。

拿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静待。

百里屠苏越发浮躁,也越发坐不住。

心里边儿就跟猫挠了一样。

似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觉得事情在往糟糕的方向上发展,所以越发定不下心来。

百里屠苏索性站起身来,抱臂,来回而走。

陵越锁眉瞧着。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

依照于百里屠苏对这些人的亲疏远近之分,似乎方兰生的失踪,也应当不至于让百里屠苏那么担心。

百里屠苏一直以来生活在天墉城,其实...无论是对情感,还是对世俗都...

观之前的言谈,以及即使在这么一段时间里,百里屠苏对这红尘有了些体悟,也应当不会有现在的这种焦躁难安的表现。

这般模样...

陵越心下隐约觉得不对劲,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站起身来,来到百里屠苏面前,抬起双手,按住百里屠苏的肩头:“屠苏,别急,先坐下来,静一静。”

百里屠苏抬头望向陵越,脸都皱做了一团,写满了焦急:“师兄,我...”

陵越略略有力地捏了捏百里屠苏的肩头:“听我的,你现在再急也没有用。”

顺带也为百里屠苏科普一下这尘世的实际规则:“按照正常的情况,一般人员失踪案都得在发现人员失踪超过三天才能报案的。衙门这次竟这么快就接了这个案子,只能说明这件事确实已经发生过多次,但衙门一直都束手无策。这件事或许所涉及的人还颇有些敏感,否则应当早就有贴出的侠义榜了。”

百里屠苏抿了抿唇,心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师兄,我是有些担心方兰生。他...之前自忖有那串佛珠和青玉司南佩,便...那般三脚猫的情况,如今还有鲁小姐和孙小姐...这...”

陵越侧身揽过百里屠苏的肩头,带着百里屠苏来到椅子边,把人按坐下来:“别急。待得少恭取得消息之后,正因方兰生有那串佛珠和青玉司南佩,既可保住其暂时无虞,也能为我们提供追索的索引。”

又在百里屠苏身边坐下,握住百里屠苏的手,轻轻捏捏:“稍安勿躁。”

有了陵越的安抚,百里屠苏的焦急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但那紧紧皱着的眉头却昭示着百里屠苏并没有完全听话。

陵越极为快速地瞥了百里屠苏一眼,心头掐算着时间,又状似无意地扣住了百里屠苏的脉门。

此刻,百里屠苏满脑子都是方兰生的失踪,自是没有留意到陵越的小动作。

将百里屠苏的脉体察一番,陵越松开了百里屠苏的脉门,心头一紧。

这...

竟然这么厉害吗?

居然...

看起来,果然和陵阳说得一样。

无论是百里屠苏,还是欧阳少恭,亦或是太子长琴,他们这三者之间,总需要有个结果。

现下看来...

之前的采花贼一事...

以及灯会...

这些...

呵~

如此看来,还当真是这陵阳忠心无二。

否则,如此心思,还当真是与那太子长琴的筹谋相差无几啊~

但...那个银发的女子应当是个变数。

若是没有猜错,那个女子就是巽芳。

可...

奇怪的事情也跟着来了。

凭借着那太子长琴的缜密心思,以及其本身就是仙人的身份,为何就没有察觉对方的不同?

这女子...

明显能够感觉到气息不同。

女子本就阴寒。

但这个女子却更加阴寒。

只是这种阴寒却与风晴雪那种阴寒不一样。

风晴雪那是因幽都长期居于地下,故而阴气重,又带有瘴毒,加重阴气。

而这个女子却是寒重。

且这种寒重,并不是因普通的寒,而应该是水汽更重。

此番模样,即使只是从欧阳少恭这么一个医士世家的身份来说,也应该有所判断。

既然这体质不同,又为何未曾察觉?

且最近这些日子,并未见得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这...

这又到底是...

正当陵越还在心头打鼓的时候,却已然听得了极轻微的脚步声。

赶忙把心思一拢,又揉了揉百里屠苏的肩头。

给百里屠苏带去安抚。

须臾之后,欧阳少恭人还没有进门,就有些气喘地喊道:“屠苏,阿越,我回来了~”

陵越赶忙站起身来,取过茶壶,为欧阳少恭满上一杯,又向着欧阳少恭的方向一递:“少恭莫急,先喝杯水吧~”

言罢,搁下茶壶。

欧阳少恭来到桌前站定,接过茶杯:“多谢阿越。”

几乎是没有什么优雅地将那杯温茶一饮而尽。

陵越淡定地看着欧阳少恭的模样,心头发冷。

果然,确实很会拿捏分寸。

这般模样,与平日里的模样相距甚远,不就很像是确实忧心方兰生失踪一事的模样吗?

确实厉害。

欧阳少恭察觉到陵越的目光,却恍若未觉。

喝完茶,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

深深呼出一口气。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欧阳少恭才冲两人道:“事情问清楚了,是这样的。衙门经过调查知晓在琴川的边界处有一个地形呈‘缺碗状’的地方,那里不知道何时成了一伙儿山贼的窝,专挑这在琴川进进出出的富商下手。倒也不知是否是他们有着某种消息来源,这家头当官的,就算是天天都在这琴川的边界进进出出,也未曾遭遇此事。反倒是那些富商,但凡经过琴川的边界,无一不被抓走。奇怪的是,这伙山贼抓了人,却不向家属要求赎金。这些被抓的人,则像是人间蒸发般的,再也不见踪影。这件事隐约在坊间流传,说是这些人多半是遇害了。也有胆大的去探上一探,但那里却有黄色的烟雾笼罩。进去探的人就像是去游览了一番似的,会自己原路返回不说,还会忘记他们去过那个地方,忘记他们要去找人这件事。回来之后,看着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会有好几天的时间人都比较迟钝,无论是做事,还是与他们交流,都透着一股子迟钝。几天之后,会慢慢恢复原有的样子。但却始终记不起来有这件事。此事,衙门里的人都觉得很邪门。且瞧这情况,就算发了侠义榜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处,约莫就是个仅仅只是接案的状态。”

“原是如此。”陵越即刻“了然”。

浅浅锁了眉,肃然道:“少恭,你家里可有这琴川的地图,我们先看看地形再说。”

欧阳少恭微一点头:“我这就让付叔拿来。”

言罢,匆匆而去。

陵越看了有些抓不住魂头的百里屠苏一眼,轻轻按了按百里屠苏的肩头,示意百里屠苏一同把茶桌收拾了,待会儿好看地图。

百里屠苏倒也听话地站起身来,帮着收拾。

但却隐约有点神游天外的样子。

陵越觑了一眼百里屠苏的状态,微微眯了眯眼。

这是...

敛了神思,将茶桌收拾好。

很快,欧阳少恭带着地图回来。

将地图往桌上一铺。

陵越来到欧阳少恭身边,看向那张地图:“少恭,大致有哪些人遇害了?”

百里屠苏也跟着围了过来。

“这里...这里...这里...”欧阳少恭指了指地图,又为两人介绍道,“这一大片是琴川有名的富人区,都是这江南地区商界的佼佼者。有些还是各大商会的话事人。他们的财富或可抵得上半个江南。”

陵越瞧着这么一张泛黄又虽然收拾得极好,却又有着明显使用痕迹的地图,仔细看了看欧阳少恭指出来的地方,又看向欧阳少恭:“少恭,我听屠苏说,孙小姐是这琴川有名的园艺匠人?”

欧阳少恭微一点头:“是。说得更准确些应该是这孙家是琴川有名的手工匠人。她家做的便是这园艺造景的生意。这欧阳府里的好些景致都还是家父委托孙小姐的母亲设计的。这琴川的大户人家都会找他们家做园艺造景。她们家在这琴川,确实很有名气。甚至一些在太湖或是鄱阳湖的富商,也会找她们家。她们家几乎生意遍布江南,江北却几乎没什么名气。只是说,她们家生意的重心更多在琴川罢了。”

陵越沉吟片刻后,看向欧阳少恭道:“...我们可否去孙家探查探查?”

欧阳少恭锁了锁眉,不解:“...阿越这是何意?”

陵越浅浅叹了口气:“说不上是为何,总感觉冥冥之中线索指向孙家。”

欧阳少恭似乎有些为难:“这...”

一直盯着地图的百里屠苏,忽而冒了一句出来:“少恭,听师兄的,先去孙小姐家。”

欧阳少恭看向百里屠苏,为难之色更甚:“...可是...屠苏,你忘了吗?孙小姐与兰生婚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孙府了。一直照顾着孙小姐的郝管事,在孙小姐婚后也收拾了孙府,将几乎半个孙府都搬到了方府去。这个时候,我们就是去孙家,都得碰一鼻子灰。”

陵越一“想”,提出了替代方案:“那就去方家。郝管事既然一直照顾着孙小姐,应该与孙小姐感情很深。现在,孙小姐失踪,她心里的焦急应该不亚于孙小姐的娘亲。她应该能够为我们提供一定的帮助。”

欧阳少恭双肩一塌,有些无奈:“好吧~”

接着,三人就坐着马车,赶往方家。

有着欧阳少恭本尊在,那方府的小厮是直接就放人进门了。

不过,欧阳少恭并没有直接去找郝管事,反倒是先找上了老窦。

欧阳少恭难得十分开门见山:“窦叔,郝管事呢?”

老窦深深叹了口气,背都佝偻了不少:“一直在哭呢~”

欧阳少恭浅浅皱着眉,脸上有一丝愧色浮现:“窦叔,是这样,我们想和郝管事聊聊,行吗?”

老窦缓缓抬眼看了欧阳少恭一眼,又看了百里屠苏和陵越一眼,重重地摆了摆手:“...还是别去了。夫人出了事,就跟剜去了她心肝儿似的。根本就听不得这事儿~”

欧阳少恭那美目一垂,又看向老窦:“现在孙府是谁在管事?”

老窦想了想,道:“...是个叫江文的年轻人。他负责维持孙府的模样。”

欧阳少恭微微颔首:“多谢告知。”

继而,便与百里屠苏和陵越去了孙府。

道明来意之后,小厮将几人引去代理管事——江文的房间。

小厮向江文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来者的身份之后,便迅速离去,还给众人关上房门。

江文冲着众人一礼:“见过诸位。”

欧阳少恭此刻也没了那优雅,只是一脸急色,开门见山:“你可知孙小姐失踪一事?”

江文直起腰来,脸色阴郁:“...知晓。”

欧阳少恭敛了敛眉:“这前前后后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江文却是摇头道:“未曾。”

陵越那英眉一敛,不自觉地沉了语调:“还请仔细想一想。”

江文循声看去,倒也没有被陵越的气势所逼,反倒是从容不迫,不卑不亢:“这位公子,当真未曾有什么异常之处。我虽然年轻,但来到这孙府也有七八个年头,孙小姐极为温柔,待我这样一个漂泊的外乡人还极为照顾。我也很感激孙小姐能够给我一砖一瓦能够有个遮风避雨之处。我当真并无虚言。在小姐结婚前夕,郝管事就吩咐下来要将府里给收拾收拾,小姐以后要搬到方家去住。婚后,郝管事就把小姐的东西几乎都拿过去了。这府邸里的运转便交给了我。小姐自去了方家之后,便几乎没再回来。回来,也只是过来叮嘱一些盆景的栽培事项,过来看看青苔的培育,以及造景的假山养护得如何。前些日子,小姐接了魏家的单子,只回来看过府里放着的太湖石。除此而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眼眸的光略略一亮:“如果非要说奇怪的话,只能说是方公子确实是小姐的福星。自方小姐牵头说上亲事,小姐与方公子见过面之后,这身子竟然慢慢有了起色,不像是之前常常都要汤药伺候。”

异常肯定:“其余的,当真什么都没有了。”

欧阳少恭非常迅速地瞥了一眼陵越,又细细将江文的话听完,带着浅淡的笑意化解着这虚无之中莫名的紧张:“...那可否让我们去放置太湖石的地方看看?”

江文倒是没有任何意见:“好。”

立刻就为众人引路前去孙府的后院。

孙府,也跟欧阳府差不多,是个三进三出的院落。

主家都住中院。

后院则是花园。

只是,这孙府的后院却相对来说要稍微嘈杂一些。

此处还是孙家堆放各类造景原料的地方,以及培育各种造景材料的地方。

江文引着人来之后,就在后院门口站着,给所有人略略指了指方位以及各处大致放着些什么之后,便不再多言,任由几人进入探查。

几人当然立刻进入,兵分三路,开始探查。

江文就站在那儿,静静地等着。

三人小心且细致地到处看着,遇见在做事的小厮,也会问上两句。

将整个这孙府的后院给逛个遍之后,三人汇合。

百里屠苏略略有一点茫然地看向陵越,眼底晕着一丝希望:“师兄,你可是有什么发现吗?”

陵越轻轻揉着眉心,确实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并没有什么发现。只是在想,孙家与琴川的富商都有生意上的往来,而这些富商都遭遇了毒手,孙家也没有幸免,现在连同方家也牵扯进去了。孙家与方家所在的位置,已经脱离了琴川的富商区。如此,便是两个例外了。不同寻常之处往往暗藏着可能的线索。”

百里屠苏略略低下头,抿了抿唇,又看向两人,话却是冲着陵越说的:“...师兄,要不我们赶往城外去看看?那里是方兰生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或许会有一点发现。”

陵越放下手来,同意了这个方案:“嗯~”

欧阳少恭也觉得此事可行。

而后,三人与江文道别,立刻在欧阳少恭的带路下,赶往郊外。

远远的,几人就在琴川郊外见得了孙家和方家的马车。

面面相觑。

都提高了些警惕,往马车的方向而去。

忽而,平静的马车竟然抖了一下。

陵越和百里屠苏对视一眼,都按上了剑,随时准备出手。

继而,一双蓝色的靴子出现在了马车边。

不过片刻,便是一蓝衣少女彻底出现在几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百里屠苏和陵越立刻松了手。

欧阳少恭上前,奇道:“诶?晴雪,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听说方公子失踪了,便打算到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来寻找线索。”风晴雪一见百里屠苏和陵越都来了,大致也知道,事情确实已经变得严重起来,倒也没有那多言的心思,只是简明道,“如沁姐和郝管事的情况都不太好,我希望尽快帮她们找到人。”

欧阳少恭也不想耽误时间,索性直言:“有什么发现吗?”

风晴雪摇摇头,既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也有些失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人像是凭空消失的。”

百里屠苏简直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苏苏,我骗你作甚?”风晴雪一怔,有些受伤。

敛了敛心绪,指了指周围:“你看看,这地上有脚印吗?除了车辙以外,什么都没有。马的情况,我也检查过,没有异常。”

陵越一下按住百里屠苏的肩头,轻轻捏了捏:“屠苏,莫急。人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所以,这里应该有我们忽略了的东西,仔细找找就是。”

百里屠苏抿了抿唇,没再多说,转而开始勘验起现场来。

欧阳少恭和陵越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勘验起现场来。

风晴雪纠结地皱皱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还是行动了起来。

将现场看了个遍之后,百里屠苏与欧阳少恭和陵越聚首。

陵越敛眉道:“少恭,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欧阳少恭浅淡地摇了一下头:“未曾。”

又坚定地看向陵越:“不过,我倒也认同阿越的观点,也许一切的突破点就在小兰他们身上。”

“嗯~观那些山贼的选择还是比较有特点的,方公子他们也许是个意外。”陵越微一点头。

像是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方家时常接触官员吗?”

欧阳少恭面露难色:“这个...不好说。”

陵越起了“兴趣”:“哦?为何?”

欧阳少恭浅浅叹了口气,道:“方家一直经商。这经商的,就没有几个不与官员往来,不与官员狼狈为奸的。加之这琴川聚集着无数的官商之家,这相互之间走动就是日常。要说是不是时常接触官员,这...其实,就连平日里在街上随意多走几步,跟人寒暄,这人都五之三四是官员。若以这个标准去看,那便是时常接触了。但若要以彼此之间有非常稳定的往来,这肯定也算不了时常接触。不过,跟他们方家往来最勤的,应该是财税这一块的官员。”

陵越微微低下头,面上是忧虑,心底却是闪过一丝凉意。

当真好手段。

这么一番话可是说得滴水不漏。

说是回答了问题,也可说是没有回答。

当真...

当几人的谈话在此时陷入有些莫名的“困境”中时,百里屠苏看向陵越,提议道:“师兄,我来用追踪术直接找寻方兰生的具体位置吧~我熟悉那串佛珠的气息。”

陵越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最后站过来的风晴雪截了胡:“苏苏,这恐怕不行。”

接着,风晴雪又把方才捡到的东西往几人面前一递:“喏~这应该是方兰生遗落的。”

百里屠苏眨了眨眼,有些懵了:“嗯?”

陵越抬眼一瞧,又拿过来瞧了瞧。

甚至是放出了一些灵力去试探。

确实是方兰生的佛珠无疑。

“佛珠...”欧阳少恭的目光追随着那串佛珠而去。

一下右手握拳,锤向左手手心,福临心至:“阿越,我约莫知晓了。”

陵越看向欧阳少恭,倒是“希望”欧阳少恭能够提供有用的想法:“哦?”

欧阳少恭语气略略激动道:“这应该是小兰留下的讯号,告诉我们,他们现在应该在这块地界的西边,而且还暂且是安全的。如此,倒也给了我们相对宽裕的时间来解决此事。”

百里屠苏一瞬就懵了,而且也觉得欧阳少恭的话根本就站不住脚:“少恭,我觉得...”

虽然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相信欧阳少恭的。

但现在欧阳少恭提出的这个观点,显然有些荒谬。

陵越却是一下就“听懂”了欧阳少恭的意思,看向百里屠苏,肯定道:“屠苏,少恭说得对。我们暂且稍安勿躁,还是好生将此处给仔细看看再说。万一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呢?”

百里屠苏一脸错愕与茫然。

风晴雪瞧了一眼这情况,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苏苏,陵越大哥说的对,你现在急也没用。”

百里屠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欧阳少恭和陵越继续去寻找线索。

风晴雪就陪在百里屠苏的身旁。

不过一会儿,陵越就在两辆马车的车窗上发现了非常纤细的粉末。

伸手一摸,再一捻。

又一闻。

忽而高声喊道:“少恭,你快过来看看~”

欧阳少恭闻言,往陵越身旁而去。

百里屠苏和风晴雪也围拢过来。

欧阳少恭也像是陵越一样,伸手一摸,再一捻,又一闻,若有所思道:“这是曼陀罗花粉,具有致幻作用。在密闭的空间中使用,会增强效果。此物可入药,具有麻醉作用。”

陵越浅浅皱了皱眉:“少恭,这曼陀罗花据我所知应该不是中原之物。琴川地处中原的东南方向,怎么会有来自西域的东西?”

欧阳少恭从怀中拿出手绢,擦去手上的粉末:“阿越有所不知。这琴川既是达官富商属意的定居之所,也是各种货物的汇集之所。故而,此处想要买到什么东西,那都是极为容易的。这曼陀罗花在琴川这处其实是养不活的,但也不知道孙小姐是否有什么独家秘方,这花在她的手里,确实在琴川被养活。琴川的许多药铺中售卖的曼陀罗花,皆是由她家所出。”

言罢,又将手绢拢入袖中。

陵越进一步追问道:“曼陀罗花是如何制成药的?”

欧阳少恭直言:“采摘之后,直接晾晒便可。药铺所售一般为成花,也有售卖粉的。”

陵越敛了敛眉,垂目片刻后,又看向几人:“...看起来,我们得回到孙府去看看。”

百里屠苏又有些发懵。

风晴雪倒是隐约有些猜想。

唯有欧阳少恭那是一下就了然陵越的安排了。

随后,几人就赶往了孙府。

道明来意之后,江文就带着几人去了花园种植曼陀罗的地方。

又向几人提供了孙府可种植曼陀罗的官府批文。

众人在仔细看后,心头都有些莫名。

陵越略加思忖后,道:“现在,我们可以直接追寻方兰生的位置了。”

欧阳少恭蹙了蹙眉:“阿越可是看出了什么?”

陵越的声音里,含着浅淡的叹息以及忧虑:“对方恐怕是有求于孙小姐,在他们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之时,孙小姐他们暂时无忧,但一旦对方如何询问都得不到结果的时候,他们就会有性命之忧了。”

欧阳少恭目光一滞,不解得很:“孙小姐...他们能够看上孙小姐的什么呢?”

陵越看向欧阳少恭,语调幽幽:“对方应该是看起了孙小姐有种植药材之才,才‘邀~请~’孙小姐过去。至于他们具体要做什么,这还不好说。”

略一皱眉:“之前那些富商失踪的案子,吴大捕头他们是否也提到了现场有曼陀罗花粉一事?”

欧阳少恭否认了:“未曾。”

陵越看向远处的太湖石,目光离散:“看起来,对方确实是有着什么消息渠道。否则,应该不会择人而事。”

欧阳少恭朝着陵越的方向倾了倾身子:“阿越,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部署?”

陵越收回目光,肯定道:“先让更加熟悉方兰生的屠苏利用追踪术找寻到方兰生的具体位置,我们再过去。过去之后,暂时不要进入对方的范围,先在周围打探一番再说。既然少恭提到,那处有奇怪的雾气弥漫,自当多加小心。”

欧阳少恭认可了这个方案:“嗯。”

随后,几人又赶往了事发地。

将现场一瞧,倒是没什么变化。

而后,百里屠苏与陵越并肩而站。

百里屠苏凝灵力于指尖,往雾气弥漫的地方一指。

很快,就自百里屠苏的剑指有一道浅淡的红光而出。

这道红光,径直往雾气深处而去。

然而,原本呈现一道直线的红光不仅在穿越雾气的时候,产生了偏折,且...

百里屠苏收回手,看了看剑指,眉头紧皱:“这...”

陵越也观察到了此等情况,倒是并不着急忙慌,而是按了按百里屠苏的肩头,传递去力量:“屠苏,我们一起来。”

百里屠苏看向陵越,点了一下头:“嗯。”

随后,两者都凝灵力于指尖,一道启动追踪术。

然而...

欧阳少恭一直看着,在这个时候,上前一步:“...阿越,你们先等等。”

陵越和百里屠苏同时收了追踪术,齐齐看向欧阳少恭:“怎么了?”

欧阳少恭敛着眉,声调低沉:“也许,这才是此处怪异的缘由。”

风晴雪上前一步:“少恭,你是说,此处雾气弥漫与陵越大哥他们无法准确定位有关系?”

欧阳少恭略一点头之后,又问道:“不知各位可知黄泉路?”

言罢,环视一圈。

百里屠苏茫然地看着欧阳少恭。

风晴雪微微皱了皱眉,目露思索。

陵越看了一眼那团雾气,又看向欧阳少恭:“略知一二,少恭的意思是此处跟那黄泉路极为相似?”

欧阳少恭略一点头:“嗯。”

看向那团雾气,目光渺远:“而且,这些雾气,依我看并不是什么令人可以丧失神志的雾气,而是药气。”

百里屠苏瞪大了眼:“...少恭,你是说...”

欧阳少恭肯定了百里屠苏的猜想:“确实。”

看向众人:“我自幼习医,这医药又是一家。这学医都是从抓药开始的。日日辨识各种各样的药材,日日浸泡在各种各样的药味之下,我对这些东西熟稔之至。这些并不是毒气,而是药气。但又不同于寻常的药材本身的气味,而是一种混合的药气。此物的产生与炼制金丹有关。这与药师们所制作的药丸不同,会取用多重材料。或金或银,或铜或铁,总之不一而足。如此之下,便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烟雾。这些烟雾,有的的确存在毒性,而有的却没有毒性。按说,这烟雾被风一吹,倒也是一下就散开来了。但此处是个‘缺口碗’状的地方,风小,导致这药气不易扩散。方才我观阿越和屠苏追踪术的引线竟在穿越这一团雾气的时候,发生了偏移,且并没有找到小兰的位置,我猜测在这处地界的下方,应该是有个什么非常特殊的物什,将这些雾气牢牢地吸引在此处,不再散去,同时也影响着其他力量的变化。当雾气越来越浓,恐怕这才是那些人吸入过后,产生迟钝的原因。”

陵越一手托肘,一手摸了摸下巴:“若是如此,岂不是破局的关键就在这块地上?”

“应当如此。”欧阳少恭略一顿首。

看向陵越,有一些推测:“阿越,你们道家不是有风水堪舆之术吗?通过这风水堪舆之术,应当能够不仅仅辨识方向,也能测出地脉的流动。若是探测到地脉的异常,或许我们就离答案不远了。”

陵越点了一下头:“正好,我带有罗盘,此刻便来测一测方向。”

右手一翻,一只罗盘便出现在陵越手中。

陵越将手往前方一放,准备静待片刻。

但...

陵越实在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

欧阳少恭面色有些阴郁,眉毛也跟着轻轻压低:“看来,这印证了我的猜测。罗盘的指针具有磁性,可指示南北。此刻,这指针一直摇摆不定,那就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影响。”

陵越将罗盘收起:“此番倒是没有什么影响,等我片刻就是。”

又将霄河剑招来。

拔出剑,剑指一抹,立刻霄河剑就有冰蓝色的光荡开来。

陵越示意众人退开些后,又将霄河剑往地上一插。

再次往霄河剑的剑柄末端注入灵力。

很快,在地面上就浮现出一个冰蓝色的八卦图来。

这冰蓝色的八卦图徐徐旋转。

陵越的灵力也跟着注入。

片刻后,那八卦图就停了。

陵越也停止了灵力的注入。

仔细一看,立刻就将法术和霄河剑收回。

还剑入鞘。

陵越指了指他们的左右两侧:“那里是北方,那里是南方。”

又往雾气的深处指了指:“地脉在往这个‘缺口碗’最中间的位置聚集,如此几乎可以说明问题的源头就在这个位置上。”

拧紧了眉:“但...”

欧阳少恭被陵越这半吊子的话给勾得升起了一丝狐疑和紧张:“如何?”

陵越深深沉下一口气,感觉前路难言:“在其周围还有四个物什,感觉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但又能隐约的感到其与之的联系。方才,我和屠苏的追踪术似乎就是受到这个影响才...”

欧阳少恭微微低头,思虑片刻,竟有了些兴味:“这...倒是有些意思。”

陵越看向欧阳少恭,眉头虽是皱着,但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少恭,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欧阳少恭矢口否认:“未曾,只是觉得此处颇为奇特罢了。按说,就算地脉产生异常,也应该不会影响到屠苏和阿越的术法。但却产生了不一样的情况,这也委实有些...”

百里屠苏看了看欧阳少恭,又看了看陵越,感觉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师兄,现在应该怎么办?”

“现在...我也不是很能拿住主意。”陵越失了以往的果断。

很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少恭自幼习医,应当比之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对这些药气具有抵抗能力。他虽然可以前去一探,但少恭武功不行,万一进去之后,遇到危险,不仅仅求救是个问题,还有可能与方公子他们相遇。你我虽然武功还行,但对这些药气不熟悉,就算采用了龟息术,却未必能够救出方公子他们。至于晴雪,我们怎么能够让晴雪去冒险?”

“陵越大哥,我不怕危险。”风晴雪往前一站,十分坚定。

微微歪了一下头:“不过,我可否冒昧一问?”

陵越看向风晴雪:“何事?”

风晴雪将双手背在身后,冲着陵越眨了一下眼睛:“陵越大哥,你们的龟息术可否教我一教?这龟息术不是你们天墉城独有的武功,应当也是可以外传的。”

微微别开眼:“我...与少恭的经历差不多,应当能够完成去探查的任务。”

话语间,态度十分诚恳和坚定:“待得探查之后,再回来与你们商议如何救出方公子等人。否则,再这么下去,随着时间的流逝,方公子他们所处的境地会愈加危险。”

陵越对于风晴雪的要求,显然有些“犹豫”:“这...”

欧阳少恭看了风晴雪一眼,又看向陵越,温和地劝道:“阿越,此事可允。我曾为晴雪诊过脉,她的体质十分特殊。此番探查,或许非她不可。”

陵越看向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冲着陵越十分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得到确认的眼神,陵越才松了口:“好。”

将龟息术的口诀快速教给风晴雪,又让风晴雪好生熟悉一番,千叮咛万嘱咐后,这才放了风晴雪离去。

看着风晴雪的身影渐渐被雾气淹没,陵越皱紧了眉,看向欧阳少恭:“少恭,晴雪的体质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无论依照医家的看法,还是依照你们道家的看法,这男子为阳,女子为阴。但这也只是在一个大体的框架下如此,还有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等分别。”欧阳少恭也看向陵越,一派医者淡然,“晴雪既是个女子,却又与一般女子不同。她天生阳气旺盛,又似乎学过一些功夫,这会加强她体内的阳气。故而,阿越才会觉得她巾帼不让须眉。这般体质,便是阴中有阳,阳盛而阴平。从表面来看,就是女子颇为豪气之状。虽说晴雪是中原地带的中皇山人士,但她所出生的那个地方似乎有着一些比较特别的食用毒物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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