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沉溺回忆

这片海安静极了,放眼望去是海天一线的蓝,只有邬辞知道他在石板之间的海面上看到了什么。

一条巨大的红色肉肠?

肉肠上长着无数密密麻麻、白芝麻一样的眼珠。

头顶的“生物”没有主动攻击,邬辞双手还捏着鼻子,决定暂时不去招惹对方。

黑石板一直蔓延至看不见的尽头,上方天空的红色肉条和石板像是一组平行线。

白色的眼球挤挤嚢囊,针尖的瞳孔四处乱转。

邬辞抬头看一眼,眼球们齐刷刷转动,盯着邬辞。

嗡——

嘈杂声由小及大,邬辞忍不住揉揉耳根,耳鸣声不断,这画面真掉san值。

邬辞一手抱着水箱,另一只手试探性松开鼻子。

人中一热,几滴鼻血滴落在黑石板上。

怎么还在流鼻血啊。

邬辞任命的继续捏鼻子,一脸烦躁,好麻烦。

一抬头就看见大变活人的向客寒。

邬辞愣了下,尬尴的打招呼,“你也来了?”

向客寒神态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他看着邬辞鼻下血迹,“精神攻击?”

邬辞犹豫一瞬,点头。

自己的异能攻击自己,怎么不算精神攻击了?

“不要紧张,你才刚刚觉醒异能。”

邬辞沉默接过递到眼前的手帕,好体贴的搭档。

邬辞很快进入角色,“我们接下来跳海吗,搭档?”

向客寒深深看他一眼,运气怎么样先不说,邬辞看起来心里协调能力挺好的。

“这里没有别的路?”

邬辞朝前方一扬下巴,“我走了挺远的,可你一进来就在我前面。”

“石板路走不通,试试跳海?”

人类最高战力在身边的话,邬辞就不会像之前那么谨慎了。

向客寒点头,“值得一试。”

被海水淹没时,邬辞抱紧自己的小水箱,向客寒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触手不受控制地冒出来,缠上向客寒,他差点被勒得吐气泡。

周遭的水淹没他们,天旋地转后,两人再次呼吸到了空气。

这是?

他们变小了?

邬辞新奇地四下打量。

在一个长方体鱼缸中,两个“拇指姑娘”坐在假山顶上,山顶被水圈成一个孤岛。

触目之处是放大数倍的破旧家具,他们缩小了?

墙壁颜色是浑浊的黄,窗外电闪雷鸣,雨声不断。

一张放大的人脸出现在两人面前,邬辞甚至能看到女人脸上的毛孔和皮肤上的绒毛。

向客寒抓住邬辞手臂。

女人好像看不见他们,洒下一些有邬辞半腰高的黄色颗粒。

一只巨大的乌龟从水下冒出头,看着喂食的女人。

女人笑起来像打雷一样,邬辞捂住耳朵,看到无动于衷地向客寒,心思一动伸手帮他捂住耳朵。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彭!”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邬辞打了个激灵。

男人踹开房门,和女人没说几句话就动起手。

邬辞的手被向客寒撤下来,对方看他一眼,他假装没看到,“这是幻境吗?”

阴影从门口倒映进屋内,遮住鱼缸的灯光。

小女孩哭着站在门口,女人拉扯着男人不让他靠近。

鱼缸中的乌龟被男人拿出砸在女孩头上。

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乌龟在地上翻不过身,四仰八叉地朝天蹬腿。

邬辞恍然,他想起他们高中时永海市有一起家暴致死案件。

当时詹黛万分厌恶地说了句,“家暴的男人都该死。”

他深以为然。

“家暴的男人都该死。”

向客寒看过来,眼神有点惊讶的样子。

“很惊讶吗?”

邬辞笑出来,看到向客寒又回到一副正经严肃的表情,“我有点好奇你对我的看法。”

向客寒声音平静,“你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自己也会不了解自己啊,”邬辞开始胡扯,“我相信你的公正客观,搭档。”

“你的水箱呢?”

面对向客寒的话题转移,邬辞很自然地接了下去,“不见了。”

“两只龟,不会是同一只吧?”

邬辞看向挨打的小女孩护在怀里的乌龟,听到向客寒分辨不出情绪的声音,“那你运气真是差劲透了。”

邬辞:啊?我这是被怼了吗?

邬辞困惑地眨眼。

闹剧已经进行到最后,向客寒不忍再看,红色液体溅上墙壁。

邬辞:“这乌龟也被摔死了。”

两人爬出了鱼缸,邬辞正在向要不要把触手放出来,就看到向客寒半兽化的形态。

哇哦。

美男蛇。

白色的巨蛇尾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长,鳞片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显现出五彩斑斓的光泽。

他想起詹黛的疑惑:你不是更喜欢向客寒那一款吗?

明明看到自己和姬晨飞动作亲密,仍认为自己对向客寒有好感。

该说不愧是女性的直觉吗?

向客寒一手把邬辞扛到肩上,邬辞脸色一变,“等等!”

没等他说完,向客寒扛着他跳下鱼缸,落在桌子上的一瞬间,邬辞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你就不能换个姿势吗?”

向客寒皱眉,昂头瞪他一眼。

邬辞皱着眉,难以忍受反胃。

女娲真是给了他一张好脸,向客寒不去看他,观察四周。

血色之后,就像是按了暂停键,画面停止在男子把刀从女孩身上抽出的一瞬间。

两人甚至能看到空中悬浮的尘埃。

在两人的注视下,尘埃缓缓漂动起来。

像是按了倒退键,女孩,男子依次倒走出房门,乌龟落回鱼缸,女人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鱼缸前。

到了现在,邬辞也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幻境,而是某个生物执念的产物。

拥有异能的生物,如果死前相当执着于某个存在,异能会化作执念的能量,让生物活生活在最在意的记忆里。

就像真人角色扮演。

这种情况无法用科学原理解释,人们甚至无法知道异能是怎么化为支撑重复记忆的能量的。

如果对记忆放任不管,在异能能量耗尽后,这方重复记忆的空间自然会消散。

以上内容来自邬辞前几天在协会学到的一些新知识。

向客寒听完微微点头,“回答满分。”

邬辞:“但没有奖励。”

好巧不巧的是邬辞在暴食的提醒下进入了这里。

暴食喜欢吃这些情绪。

记忆重启,女人洒下一把小米喂乌龟。

在男人撞门之前,正在追逐小米的乌龟突然开始撞击鱼缸。一次又一次。

直到它发现自己不能引起女主人的注意,才把头探出水面,贴在玻璃上去看在厨房做饭的女人。

邬辞看着乌龟:“是它吗?”

“最有可能是。”

邬辞还想问什么,就听到意识深处嫉妒轻轻一声:“吱。”

随着鼻血一起到来的是一股属于暴食的力量,这股力量像瀑布般冲刷着邬辞四肢,他难耐身体痛意,整个身子蜷缩起来。

他身边的向客寒敏锐发现不对,“你……”

“彭!”

幻境的剧情再次上演,男人踹门进入的一瞬间,一个成年男子出现在房间里一拳打断了他的鼻梁。

“啊!!”

邬辞身后传来女人的尖叫,“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男人被打得翻倒在地还抬起头死死盯着女人,“好啊,你偷男……”

他被邬辞拽住了衣领,灰蓝色的眼睛冷得能淬出冰刀,“我最恶心打女人的男人。”

“怎么不去打外边的男人?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吗?”

男人腿一软几乎需要跪在地上,嘴还是硬的,“哈?你算……?”

邬辞不在多说,直接动手把人摁在地上锤。

异能者的体力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直到耳边的头发被一股力道拽了拽,“停下,可以了。”

邬辞一扭头就看到还是拇指姑娘的向客寒,疑惑道,“你怎么没变回来?”

向客寒小小一个,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示意他看后面。

女人呆滞在原地,恐惧和快意交杂,见到邬辞看过来,忍不住后退。

乌龟扒着水缸玻璃,绿豆眼珠看着这里,下肢还在拼命蹬,为了从鱼缸里爬出来而努力。

龟腿扒拉第一下的时候没成功,等它扒拉第二下的时候,身躯直接撑破了鱼缸。

邬辞一手护着肩上的向客寒,后跳几步。碰到向客寒冰凉的蛇尾,指尖一抖。

“你尾巴这么凉?”

向客寒:……

这么没边界感的问题,他要怎么回答。

乌龟一口吃掉了男人。

邬辞:“欸,他衣角露出来了。”

向客寒:……

乌龟吞咽的动作明显一顿,颇具分量感的舌头把衣角黏回巨嘴里。

向客寒在耳边提醒,“小心”

下一秒,粗长的尾巴踩着极限距离扫过邬辞眼前。

“后仰……”

命令下达的一瞬间,邬辞迅速后仰,一个不稳跪在地板上。

双膝触地,咚的一声震耳欲聋。

向客寒:呵。

“啊。”

邬辞摸摸鼻子,他韧性不好,做不来高难度动作。

“后撤。”

“拿椅子挡!”

“蹲下,跑过去。”

一系列命令下达,邬辞身体每每踩着最后一秒在生死边缘动作。

“退后。”

邬辞不退反进,触手挡下龟爪撕扯,攀爬上乌龟龟壳。

向客寒沉默片刻,“做得很好。”

邬辞被乌龟晃来晃去,身下触手紧抓龟壳上的纹路缝隙,去攻击乌□□颅。

“你快变回原样了吧?”

向客寒进入重复记忆的时间确实和邬辞变大之前的时间差不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向客寒忍不住在心里夸赞:聪明。

聪明的异能者往往活得更久。

肩头传来难以承受的重量,邬辞有所准备地一侧身,腰上却被蛇尾紧紧缠绕。

他下意识收腹。

邬辞转身就看到了半兽化的向客寒,黑色鳞片在腰腹的位置就逐渐褪色变小,再往上就是向客寒赶来时穿的上衣。

邬辞抬眼,一双含情眼里向客寒的些微尴尬无处遁形。

对方为了保持平衡,双手还搭在邬辞肩膀上,飞速道,“我来解决它。”

冰凉蛇尾摩擦着邬辞腰腹,很快脱离他身体。

邬辞趁机退出战场,依靠触手贴在墙角,与地面垂直。旁边是被他用触手缠过来紧紧抱在一起的母女。

正面攻击,他的实力还不够看,加入战场会让向客寒分心照顾他。

这简直可以作为战斗剪辑素材出现。

美男蛇有一双白骨爪。

骨爪,攻击系异能。

手指覆盖硬度极高的骨质层,具有抵御强酸强碱的效果。

美杜莎,生物系异能。原型为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妖。

向客寒下半身是纤长有力的白色蛇尾。

而白色骨质层从指尖覆盖至臂弯,指节处是白色骨刺。

他像是戴着一双改良版的中世纪白铁手套。

在黑石板海面那,他只顾着怂恿向客寒和他一块跳海,没来得及自己看向客寒的兽化形态。

美男蛇是力与美的结合。

异变龟灯泡大小的眼睛盯着向客寒,慢腾腾后挪。

然而,向客寒的速度远远超过异变龟。

一击之后,龟壳出现一丝裂缝。

向客寒攻势的迅猛狠辣和指挥邬辞的保守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能表现的特质。

邬辞这么想的,也没话找话地问。

他可看出来向客寒还在为蛇尾缠他那一下而尴尬着。

脸皮这么薄。

“你最需要的是成长,而不是险境。”

听到向客寒这么说,邬辞显然想反驳。

向客寒继续道,“不过,是我低估了你的决心和能力。”

他说出邬辞听过的那句话,“对你而言,战斗才是最好的成长。”

“但还是要谨慎。”

邬辞选择性忽略了最后一句。

熟悉的疼痛从骨头钻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叫向客寒的名字。

“向客寒。”

向客寒转过头,邬辞嘴角的山羊角花纹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显现。

看着邬辞带着一点忐忑的眼神,他下意识道,“别害怕。”

邬辞:只需稍微装下可怜(忐忑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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