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钰真想掰开寒飞雪的眼皮恳求她好好看看自己。
自己在她跟前哪里还有半分骄傲?
他分明立在崩溃的悬崖边。
她散步时偶遇的单身狗都让他吃醋。
她会冲小狗嘬嘬嘬,会蹲下来摸摸小狗的脑袋,甚至会专门带吃的,就为了哄小狗摇尾巴。
却连看都不稀罕看自己一眼。
“在你面前,我感觉我都不如一条狗。”程钰愤懑地抱怨,眼底沉淀了十来年的委屈几乎快要淹没他的视线。
“什么狗不狗的。”寒飞雪努力模仿着他当初漫不经心的口吻,“我怎么敢把程家的少爷当成狗!”
程钰立刻纠正:“我说的是我不如狗。你说的不对。”
“你才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
“那你说的对。”
“哪里对?”他真的不如一条狗了?
“狗不会让我伤心。”
“明明最伤心的是我。”费尽心思,努力追赶,想要跟她成为大学同学,结果他去了,她却不告而别,“我可能因为以前朋友的事冷落过你,但你不告而别就对吗?”
“只是冷落?”寒飞雪质问,“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
你跟你那群朋友一样。
寒飞雪偏过头,掩饰着眼底深处的失落。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毫不相让。
司机的车开得稳稳的。
其实紧张得在发抖。
他就没见过程总这样子。原来程总也是普通人,也会失去理智。他偷瞄了一眼后视镜,顿时觉得平时高高在上不可侵犯,能几分钟内处理掉棘手难题,一个睥睨过去能让犯错的员工大气不敢出的老板,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老板有了人味儿了呢。
程钰着实被嫉妒调起了所有情绪,气到青筋暴起。
寒飞雪没见过情绪如此波动的他,忽然有些后悔跟他顶嘴。她一个普通的缺钱的小老百姓,有什么资格同程钰叫板!
她转过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现在不该和程钰针锋相对。
“那个男的是谁?”他扭过寒飞雪的肩膀,逼迫她看着自己。
寒飞雪不想看他,倔强地错开自己的视线,“同学。”
“什么同学?”手那么贱!
落叶可以被风吹走,也可以在她低头的时候自然落下。
寒飞雪自己也有手。
实在不行,还有他。他的手修长有力又好看,他不光有手,他还有手段。他去捏走不行吗?
需要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同学代劳?
寒飞雪懒得回答。
“我不比他优秀?飞雪,你好好看看我。”
“你就是太优秀了。”寒飞雪似笑非笑,视线开始模糊,“你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让我感到不堪!你让我自卑!”
她原本活得简单纯粹,人生字典里压根没有自卑这两个字。
他的朋友说出那么冒犯伤人的话。
他不仅没有替自己辩解一句,反而朝着她的心口刺出了足以杀死她全部意志的一刀。
伤口随着跳动的心脏肆意绞杀着她的天真。
至今未能愈合。
她低头咬唇。
爱意越浓,恨意愈烈。
程钰喉结微动。他不再言语。
连寒飞雪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哭。泪水划过嘴角,苦涩在口中蔓延。有些丢脸呀,跟人吵架还吵哭了。她好像还没怎么正儿八经地和人吵过架。经验不足,哭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吧。她的泪水叭嗒叭啦,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程钰抬手轻轻拭去她脸颊滚落的泪珠。
他再也控制不住,动作轻柔有力揽过她的肩膀,把她圈在自己怀中,低头啃噬吸吮她柔软的双唇。
寒飞雪使出全身的力气想推开程钰,然而在绝对的力量之下,她的一切动作犹如清水拂面,对程钰造不成半分打击,反而激发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
程钰禁锢着她的身体,舌头轻卷,贪婪地品尝着这日思夜想的香泽,手指下意识地穿过她的衣摆轻抚着她的肌肤。
第一次被挑逗的寒飞雪慌乱不已。
她被紧张和恐惧笼罩,心跳与理智互相飙速。她本能地反抗者,用指甲抓挠着程钰的耳根,试图让他停下,于事无补之后她张嘴反咬着他的嘴唇。
明明她都尝到了血腥味,程钰依旧没有放开她,反而被他彻底侵占。
她想重新闭紧唇齿,却被他巧妙撬开。
脸颊滚烫发热。
湿润的眼睛被睫毛覆盖。
唇齿纠缠之间,寒飞雪感觉自己窒息到要缺氧昏厥。
鼻尖处尽是程钰的味道。
淡淡的松木香钻进她的嗅觉末梢之中,像是要刻在那里。
一阵视频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无声的对抗。
车子驶入隧道。
程钰垂眸,隧道内的灯光地照在他的脸上。
晦暗不明的情绪在车内流动。
寒飞雪此刻只觉得头脑昏沉,大脑像是失去了思考力,晕晕乎乎。
但她还是努力抬起了手。
她想给程钰一个愤怒的耳光,没曾想手上没有半分力气。
掌心轻飘飘地划过程钰的脸,像是温情过后的爱抚一般。
这个柔弱无力的巴掌,完全没有正确地表达出她的意思。
她好气。
被打断的程钰有些不悦地瞥了一眼电话。
是大嫂打来。
也是,普通人也不敢随便打电话打扰他。
他松开对寒飞雪的禁锢,兀自坐直了身体。
目光里的**一瞬间散去,
他用舌头轻轻舔去自己唇角的的血渍后,抬手点开了视频通话。
“大嫂。”他仿佛一秒钟切换了神态,恢复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疏离一切的姿态。
大嫂是知名主持人,同样出生名门,知书达理,贵不可言,嫁给哥哥后,已经很少出来工作了,更多的是参与到各种公益活动和大型的国家晚会里。
视频那头的大嫂像姐姐一样,目光关切。
大嫂此行带着任务。
她直截了当地问:“程钰,我明天去江川参加国事盛典的开幕仪式,有时间一起吃个晚饭?开幕活动八点半结束。”
“当然有了,大嫂。”程钰笑得自然随和,“大嫂几点到,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麻烦你,活动有专人司机来接我。你晚上选个地方哦,到时候活动结束,我让司机直接送我过去。”
“好的,大嫂。”
程钰还在和他的大嫂聊着。
一旁的寒飞雪撑不住了,打架的眼皮子拥抱在一起。她头一歪,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程钰一愣:嗯?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把她捞起来重新抱在怀里。
这是睡了还是?
难不成被他亲晕过去了?他方才也没那么使劲儿啊。
他抬眸对着手机镜头,“大嫂你先忙,明晚上见。”伸手挂了电话。
他低头认真看着怀里的人,连额间细小碎发都落在眸中。她呼吸正常,脸色红润。
程钰想起来了,寒飞雪她刚才喝了一口咖啡。
程钰松了口气,低头又亲了一下她的嘴巴。
被咬破的嘴皮子上渗出的鲜血沾在她的唇边。
他抬手轻轻地抚去。
昏睡的前一秒,寒飞雪大脑里只有一个疑惑:不会吧,是岁数大了人老了没用了更不耐受了吗?
她只是喝了一口咖啡而已。
寒飞雪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一口咖啡,比安眠药效果还好。
她环顾四周,发现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灰蓝色的海洋主题四件套在夏天看起来很凉爽。空调在工作。房间里静悄悄的。
身上却是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汗。
她揉了揉脑袋,回忆了一下自己昏睡前的一切,哦,她正和程钰在他的车里吵架拉扯……亲嘴。
应该是程钰把她送回来了。
那么,他怎么进的自己房门?她的房子不是什么高级的面孔识别指纹识别的密码锁,是普普通通的需要插钥匙的锁。
她的钥匙在包里,包在医院里。
寒飞雪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她身上依然还是出门前的衣服。
外面的天色昏暗,已接近晚上七点。
走到客厅,发现程钰确实不在。
而进门的玄关鞋柜上,摆着一把钥匙,是以前留存在房东阿姨那里的钥匙,钥匙旁边是她的手机。
也对,那天梁文博讲了,程钰把这一整层都买了下来,所以备用钥匙放在他身上并不奇怪。
但,两本期刊杂志呢?
寒飞雪拿起手机,看到微信上的留言。
于湛给她发了一条长微信,微信里详细阐述他的生平大事,包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说:“飞雪,可以把你的喜好也告诉我吗?虽说只是演戏,但是我不想让你的母亲察觉到我对你一无所知。”
寒飞雪看着手机想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太了解自己哦。
真是可怕的一件事。
如果硬要问她喜欢什么,她可能喜欢研究物理和数学吧,别的事情,什么唱歌跳舞以及各种形式的娱乐或运动,她好像都兴致缺缺。
看时间,应该是分别后没多久于湛就给她发了这个消息。她当时正在车上和程钰争执,完全没听到微信消息提醒声。
现在回想起来,她仍然是愤怒异常以及……面红耳赤。
寒飞雪迅速丢掉了手机,起身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喝下。
微信提示音又响了一下。
她回身打开,还是于湛的消息。
于湛说,医院和酒店之间有条马路上全是好吃的饭店,他研究了一番点评上的留言了推荐了两家,问寒飞雪吃哪一家。
寒飞雪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理负担很重。
她是不是不该请求于湛帮自己这个忙?
她不知道。
程钰在车上的行为着实吓到她了。万一他真的情绪失控伤到无辜的于湛呢?
他只需要动动手指,稍加暗示,就能让普通人活得难受。
想到这儿,寒飞雪赶紧打开和程钰的群聊。
群聊里,最开始,程钰在邀请她一起吃晚饭。
飞雪,晚上一起吃饭?
我看你好像和以前一样,口味并没变。要不我选个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去这里好不好?你如果不希望别人看见,这里很合适。
飞雪,好吗?
他问了几次。
一次比一次语气卑微,一次比一次用词恳切。文字间带着讨好和期盼。
她当然没有回复了,她压根就没看群消息。
程钰后来还艾特了她。她还是没有回复。
程钰后面应该是看见她和于湛在咖啡馆里聊天。
好像从那一刻起,他的画风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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