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程钰？

他在群里刷屏霸屏，对着寒飞雪发出夺命连环问：

【他是谁？他是你朋友吗？他是你什么朋友？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哪里冒出来的？你看他戴着黑框眼镜的他能是正经人吗？】

【你们很熟？很熟的话带上他一起吃晚饭呗？我不介意的。我真的不介意。我能帮你好好深挖一下他对你的是不是别有居心。】

【我怎么可能介意，他一看就是普普通通的男人，毫无优点毫无特色。我肯定是一点都不可能介意的，你快带着他过来找我。】

【你们聊完了没，到底聊完了没有？还有什么可聊的？你又不喝咖啡，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给你买咖啡，你怎么还喝上了？你忘了么，高三时候你吃了一颗咖啡糖后给我讲题目，你自己讲睡着了，你真的忘了吗？】

【虽然我没明说过，但是你一看就是咖啡过敏啊，难道你自己也不知道？】

【他送你的书我没收了，就算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不允许你喜欢别人。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

【我没有大家看起来的那么不在意那么大度那么能抗事情我会疯的我会疯的我会疯掉的我真的会疯掉的！】

【你要是敢嫁给别人我真的死给你看，我就在你婚礼上自杀。或者我把他杀了。】

最后一条是一个小时前，她正昏睡的时候。

【你好像睡得很香，我又想吻你了，真想把你吃了。你应该是生气了，你抓破了我的耳后根你还咬破了我的嘴皮，要是破相了以后你得负责。】

很难想象这些话从程钰嘴里说出来。

寒飞雪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手机中了病毒。

要么就是自己眼睛花了。她揉着眼睛，重新看了一遍群里的留言。

群是这个群，一直在群里发疯似的乱发消息的人，也的的确确是被她拒加好友的程钰。

程钰一个人的独角戏，戏还挺多。

寒飞雪坐在凳子上，沉思良久。

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难怪他第一时间把顾总踢出了群聊。

要是让外人看到他发疯时的这些癫言癫语，得多社死啊。

她只代入了一会会儿，就觉羞愧难挡，下意识地替程钰感到尴尬。

反正她这个性格，不太会肆无忌惮地说出这些话。

她重新拿起手机，打开和于湛的聊天界面，迟疑着。她有点想中止和于湛的计划。

认真反思过后，寒飞雪意识到昨天自己亲口提出的计划不太妥。她不能过于自信，完全无视程钰的存在。如今冒失地把于湛拉进来，若是因此导致让程钰对于湛心生不满，影响了于湛原本的生活。那她真就是罪过大了。

在聊天框里输入又删除，重新输入再次删除……五分钟过去了，她一个字没有发出去。估计于湛肯定要认为自己是个奇怪的人了。一件事反反复复的，挺让人讨厌的。

寒飞雪把手机丢在一旁，疲惫地朝着沙发上一瘫。

鸵鸟心态的她决定暂时先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直接等明天吃晚饭的时候，跟他说一下吧，到时候再告诉他计划就此终止。

她自己本身也不是很擅长欺骗。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维系，“哄骗”妈妈的事还是不要搞了。

她甚至担心于湛还没暴露，她自己先暴露了。

她还是会继续帮于湛解答他课题上遇到的难题的，如果她有那个能力解答的话。

她也不乐意一直撒谎，实在不行，找人建立一个AI小号，微信上“哄哄”母亲算了，反正母亲也不懂。

确定了内心的想法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回复于湛，随机选择了一家餐厅。她也没点进去看。其实那是一家川菜馆子，是她压根无法驾驭的辣度。

好好的川菜馆子为什么起个江南风韵十足的名字，叫什么潇湘居啊。

于湛很快回来一个“Ok”的表情，附加一句“明天晚上六点半见哦”。

和于湛约定好之后，她在群聊输入界面停顿了很久。

终于，她还是鼓起勇气问程钰：两本杂志呢？

五分钟过去了，程钰没有回复。

寒飞雪不知道程钰是不是也选择群消息免打扰。抑或是他发完疯后又恢复了正常？

她手抖着艾特了一下程钰。

又五分钟后，他还是没有回。

寒飞雪叹了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按出：杂志是张老师托于湛带给我的，不是于湛送的。

终于，程钰回复了：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寒飞雪：好多了。杂志给我。

程钰：出来陪我吃晚饭，我把张院士的书给你。

几秒后，程钰未等寒飞雪回答，直接告诉她：司机去接你了。

放下手机，程钰又拿起俱乐部老板的镇店法宝，动作随意地对着百米开外的靶子连射，直到把全部子弹打光。

俱乐部的老板在不远处看着程钰，小心吩咐员工继续好好伺候。

程钰目光随意地瞥了一眼远处的靶子。他放下手里的射击模拟枪，示意工作人员可以过来收拾这里的一切。他抬脚离开。颀长的背影留给了想过去打声招呼的俱乐部老板。

俱乐部的院子里灯光暧昧。

玉石桌旁上摆着电子蜡烛灯，三三俩俩打完的人倚在月牙白藤椅上互相聊天，或交头接耳低语轻笑，或饮酒饮茶互诉日常。

程钰走过，众人不约而同向他投去视线。他无视身后追随着的目光，走到一处人少处坐下。

穿着得体工作服，干净清爽的服务人员赶紧过来给他上茶上点心，“程总，要点酒吗？”

程钰挥手，示意不需要。

服务员把酒单放在旁边，给他燃上松香后离开。

程钰抬头看着悬挂半空的月亮，嘴角无奈地露出苦笑。

张老师……他真是个好人！又热心，说介绍真的介绍。

搞学术的人真的完全不会看人脸色？

他这小老头，怎么不多想一想，好端端的他会闲着美食通过哥哥找他，就为了告诉他关于他学生的近况？他再闲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无聊。

不一会，他的私人助理拿着新收集的资料递给程钰。

程钰翻开，看到了于湛的生平简介。

普普通通的一个人，科研成绩远没有寒飞雪好，哪怕眼下是个即将毕业博士后。一对比时间就能判断出来了，比他小两岁的寒飞雪都博士毕业了，他才刚考上博士。所以他这个博士后也不怎么样的。

再他眼里，于湛的家庭也只是一般般的小康以上家庭。

寒飞雪跟着他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这张老头眼光真不行！

学习经历，嗯。研究生居然也在剑桥，还真的巧了他了，算他运气好。

再往后，他看到了于湛的感情经历，大学时候一段，国外留学时候一段。再看看他的上一任前女友，哎？

有意思。

程钰合上资料，递还给助理。

朦胧的月光下，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微表情。

和平时的他看上去一模一样。

对什么都不甚在意，情绪冷漠，目光疏离，自带矜贵。

***

晚上八点，充满了烟火气街道上，有一家晚上八点还在排队的潮汕风格火锅店。

店里人特别多，门口有几张桌子也坐满了人，一个个脸上挂着汗珠。

虽已是八月的末尾，夜间的天气依旧潮湿闷热。

火锅店老板亲自在门口放了三台冷风机对着宾客们吹。

这里好吃到可以让挑剔的江川人暂时摒弃空调。

寒飞雪不急不躁地排队等待着。

她捧着一本杂志，看得十分专注，看到中间的时候，她还问门口的接待服务生要了支笔，在菜单的空白处写写画画起来。

在程钰的司机到达之前，她换了身衣服，穿着身上的衣服睡了两个小时，衣服黏在身上皱巴巴又黏糊糊的，程钰明明帮她开了空调。

她也说不清是不是之前和程钰争执时紧张出汗弄湿了衣服，还是睡觉时出的汗。

她随意地穿上运动短裤和白T恤。她的橱柜里夏天的衣服很简单，长裤短裤T恤，一条裙子都没有。

身量高挑的她穿什么衣服都很合身。

薄薄的背和随意的马尾辫，未施粉黛的素净脸蛋，捧着书和笔，站在热气冷气交错缭绕的店门口。

气质干净。

还是蛮容易让人停留注目的。

尤其是那匀称修长的双腿，堪比超模。

她其实也没梁文博说得那么不好看。

至少今天，好多路过的男生都在偷瞥她。

程钰陪着寒飞雪等了一会后，对随行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立刻进店去找老板。

吃饭的地点是寒飞雪选的。

她坐在车上，车子经过这条路的时候，她指了指这家火锅店。

于是，他们就来这里排队了。

程钰很想说，你真会指。

随便选就选中了这条街最好吃的店。

他吃饭从来没被等过，从小被优先的生活状态，很少能让他等。

大约是高三前事事优先积攒到了一定程度，故而上天惩罚他。

让他遇到了寒飞雪。

他等了她十年了。

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乐意一直等下去。

如果她不曾动过相亲的念头的话。

既然她能接受相亲找别的男人，那么……他凭什么不可以？

他可以挤占她的所有空闲期间，反正他也不忙。

他甚至希望这顿饭可以吃到夜晚的最晚。

他带着一身的疏离感护在寒飞雪身侧。

路过的任何目光，都让他感到不悦。

寒飞雪一般也不乐意去热门的好吃的店打卡排队，只要不是饭菜特别难吃，她通常不挑。她对吃的态度是吃个饱就行了。

今天晚上她给自己的任务，是帮老师过一遍杂志。她并不在意几点吃，吃什么。

只要不打扰她。

张老师觉得文章里的计算依据很奇怪，引用得有些不明不白，但是这个理论的部分结果又被大学的实验室里证实。他没搞清楚。

程钰的私人助理从店里出来，紧接着跟着的是店里的老板。

感谢读者赠送的营养液，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