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飞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前面。
程瑾安慰她:“没什么事,他过去配合一下别人查案子。”
“什么案子?”寒飞雪望着程瑾,“应该不会被留很久吧?”
她不愿意一个人待在程瑾家里。
程瑾夫妻二人都很好,程新也是个可爱懂事的孩子。
但是只有程钰在这儿,她才愿意多待。
如果程钰走了,那么她也该告辞了。
程瑾道:“不好说。不过……”他似有深意地看了看寒飞雪,“张院士受伤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寒飞雪吃惊:“什么?张老师?在哪家医院?”
程瑾让她稍安勿躁,转过身去打了几个电话,随后过来告诉寒飞雪:“在京大总院。走吧,搭我的车,一起过去。”
司机把车开到了门口。程瑾进屋和妻子说了自己要出去一下,同时嘱托已经洗漱完毕的儿子看完童话书后赶紧睡觉。
寒飞雪不敢坐在后排,司机车一停下,她就先跑到副驾驶坐下。
大嫂站在门口,与平时一样,目送丈夫出去。
在车上,寒飞雪主动发微信询问程钰:【你还好吧?】
程钰:【不太好,需要你安慰。冷漠的办公室,冷漠的询问,冷漠的一群人。】
寒飞雪收起担忧。
嗯,他没事,应该好得很。
画面闪过——围绕在程钰周围的人,正热心且认真地给他端茶倒水,开空调拿笔记。
当值的领导都没他这待遇。
程钰:【我哥说带着你去见张院士了?】
寒飞雪:【是的,我在程部长的车上。张老师怎么会受伤呢,希望老师没事。】
程钰:【叫什么部长,不要给他滋生这种官僚做派,你直呼其名就可以了。】
寒飞雪才不敢。她无视了程钰的后面的一大段废话,转头和程瑾聊起了张院士的一些趣事。
张院士的家距离国研所并不远,差不多九公里。
前两年他查出了脂肪肝后,就把酒戒了,还经常骑自行车上下班,为了强身健体。平时天气适宜的时候,他总是骑车。
惜命的老人家经过两年的调整,身体比当年好了许多。
王院士曾调侃他:“唷,越老越惜命。”
张院士反驳:“大事未成不敢先死。”
王院士感觉自己被内涵了,吹着胡子瞪着眼睛:“就你的理论观点,将来的大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别拖着小寒不放手,浪费资源。”
张院士得意地哼着:“你挑不到好学生就盯别人家的,龌龊!”
“谁盯着了!谁感兴趣了!你学生都不跟你干!谁不知道她要换工作了!”
那一整天,张院士心情都不好。
但是寒飞雪一句“老师,我肯定还会回来的”终究还是让他心软了,他批了寒飞雪的辞职申请。
后面知道寒飞雪是为了多赚钱而辞职,他后悔得要死,他应该多给寒飞雪申请经费的。
今天张院士下班回家也是自己骑车的,当时天色已晚,接近九点。
在距离国宴所六公里左右的高架桥下的一个小路口,刚好没有监控,他被人撞倒在地,对方攻击他之后抢走了他的手机和随行背包。
是路过的一对散步的夫妻发现了晕倒在地的张院士,赶紧报警。
程钰陪着国安的同事听完警察推测的所有过程后,他把自己的推理和之前看到的一些事,结合起来,跟在场的人讲了一遍。
最后,他说道:“张院士负责的三个项目,所采用的理论基础和美国洛柯席得正在发展的新武器是一样的。总之,我建议是尽快审查并保护所有和此项目的相关人员,目前相关的人员。”
至于之前与此项目相关的寒飞雪,他觉得没必要了。
程钰配合完调查,便离开此地。
国安组的人追上他,“程钰,以前迫于职责,多有得罪了。”
见没有其他外人,程钰拿出手机,打出了两个名字后删掉,“去查。偷偷摸摸的,不要大张旗鼓。”
国安认识这两个名字,不太敢相信,怕出事。
程钰拍拍他的肩膀,“拿出当初查我的信心。”
国安面露为难:“情况不一样了啊。”况且最后他们不是被打脸了嘛。
程钰鼓励他:“胆子大点,正常合理地调查,有什么的。”
畏首畏尾的,像什么样子,不行下来换他上。
国安还想和程钰再多聊会儿,可程钰急着去医院看着他的飞雪宝宝,匆忙结束了对话。
医院里。
张院士还在抢救中。已经抢救了两个多小时了,还在继续。
知道张院士受伤的人并不多。
警局的人在,通知了张院士的家人。
来的是张院士的妻子和儿子。
剩下的外人就只有寒飞雪和程瑾。
寒飞雪去张院士家吃过饭,认识师娘。她想安慰师娘,又嘴笨口拙,不知道如何表述。
师娘看起来比张院士的儿子冷静。
他儿子在手术等待去来回踱步,“就说叫他不要自己骑车他非不听,这么大岁数,就怕他出点什么事,结果还真出事了。”
所有人都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絮絮叨叨,坐立不安。
因为国安的叮嘱,警察没有和张院士的家人说张院士是被人袭击受伤,只说可能是骑车摔倒了,后脑勺受了点伤。
师娘最后拉着儿子坐下,“等不了就回家去,不要在这里碍事。”
寒飞雪第一次见张院士的儿子。
感觉他就像是中年版的张院士,和张院士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对张院士这个儿子也略有耳闻,从小就成绩很差,数学考试就没及格过,初三还留级了两次最后才勉勉强强上了一个极其普通的高中。
后来也是很勉强地考上大专,毕业后做过很多工作,基本上干不长。
张院士也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给他买了房子,扶持他直到他结婚生子。
孩子三岁的时候他因为一些家庭琐事离婚了。
女儿判给了女方。
据说张院士想见孙女,也只能选重要的节日。女方几乎从不主动带孙女来找张院士。
一直抢救到凌晨,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主刀医生累得被人搀着出来的。
“脑部的淤血已经全部疏通干净了。病人稍后送去重症监护室,你们就等吧。”说完,主刀医生让身边医护人员陪自己先回去。
其他人都没有拦着医生问东问西,只有张院士的儿子冲上去,拽着医生的袖子,“我爸他没事吧!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怎么摔得这么严重?”
主刀医生瞥了一眼此人,“摔?”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程钰和警察人员,“病人脱离生命危险了。”
“那什么时候能醒?”
师娘拉着儿子的手,“懂点事,让医生回去休息。”师娘对医生连说了几声感谢后,拽着儿子离开。
张院士的病房外,蹲着两个警察看守,连师娘要过去看都得签字。
张院士的儿子对此极为不满。
师娘被他的愚蠢气到无话可说,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再闹就滚回家!”
张院士的儿子总算消停了。
寒飞雪隔着玻璃,远远地看了一眼浑身插满管子的张老师,心理很不是滋味。
“真的是摔的吗?”寒飞雪也不敢相信老师会摔得这么严重。
她想起张院士上次说的好,无比后悔今天没有去找张老师。
如果她和罗梦小一家,今天约张老师吃完饭,很可能晚上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人生怎么就不能回溯呢?
好在医生说了张老师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希望明天老师能醒过来。”寒飞雪小小声地嘀咕着。
程瑾见过医生后便离开了医院。
寒飞雪又留下安慰着师娘。
师娘把儿子赶了回去,她要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
晚上在医院里坐着干熬是很痛苦很累人的,寒飞雪的师娘岁数比她母亲还要大十来岁。
寒飞雪还是劝师娘回去。
“别把您身子都熬坏了,到时候张老师醒过来见不到您,肯定伤心死了。”
“他就是不爱听劝。大晚上,还骑车。”师娘直到这时,才红了眼眶,抱着寒飞雪哭了起来。
程钰来接寒飞雪的时候,就见她正动作笨拙地安慰她师娘。
经过她的没有任何技巧的劝慰,师娘终于肯先回去等明天再过来。
眼前这情形,张院士醒来后也不缺人照顾。
刚好程钰过来,几句话就让师娘起身了。
开车的仍然是程钰的大块头司机。
先把师娘送回家。
而后,司机开车直奔程钰在京市郊区的奢华别墅。
程钰拿出手机,点开链接,“差点忘了这事。她在这上面到底说了些什么东西?”
程钰心里想,她说的话让我的雪宝不开心了,必须得弄弄清楚。
寒飞雪把视频拉到一半靠后的地方。
转过头,不愿意再看。
程钰听了听。
他虽然一个法语单词都听不懂,但是白橙嘴里的程钰是标准的普通话发音。
“她提到了我,她说什么了?”
寒飞雪在喉咙里咕隆着:“没什么,就今天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些。”
程钰捏着她发红的耳垂,“什么?”
寒飞雪转头正视他:“她说你是她初恋,你俩十六七岁就睡觉啦!”她推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高二暑假时候。
程钰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又抬头望了望寒飞雪。
“不如我带你去找她!”程钰深知,自己说一次,比不上当面对峙一回。
怎能平白无故毁他清白?
程钰吩咐司机去一个酒吧。
“你除了盯梢我,你还盯梢了多少人?”
“她回京市爱去的地方就那三家酒吧。”谁闲着没事盯梢她啊。
其中一家还是梁文博开的。
梁文博仗着自己家里的身份,倒是也靠卖酒赚了一些钱财。
“那你们果然是很熟的关系了。”
“……不不,肯定没有和你熟。”有点越描越黑,“真不是的。”
先选择的地方就是梁文博的酒吧。
在京市最好的地段。
凌晨一点左右,酒吧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吵得脑壳儿疼。
程钰进去没多久,就看到了二楼卡座,被一群男生围着的赵晴晴。
赵晴晴就一个人,桌子前面摆了一堆酒,看她脸色,应该已经喝醉了。
笑哈哈的,好像还很开心。
旁边一个看着像是陪酒的大男生,把手伸向了她的裙底……
程钰真是觉得没眼看。
他让寒飞雪在一旁等等,自己则大步迈进卡座,把赵晴晴从一群男人中间捞起来。
“赵晴晴!”程钰低声提醒她,“一个女孩子,不要在这种地方瞎混!”
周围的七八个男生见他过来,纷纷瞪着他,不乏喝多了些有点上头的,“关你什么事?”
尤其那个即将得手的陪酒男,更是站了起来,“你放开她,你谁啊你。”
寒飞雪虽然担心程钰以一敌多可能吃亏,但一想到他身上那个……嗯,她觉得可能这群人会吃亏。
虽然没见过程钰打架,不过她好像天然信任,她认为自己此刻最好站远点,不要妨碍程钰。
于是她贴心地上前,扶过赵晴晴,走到另一边。
司机看了看程钰,又瞅了瞅两个女孩,果断选择了站在寒飞雪旁边。
站得离她大概三米远左右。距离卡座也差不多四米多,万一程总需要他,他也能立马进去帮忙。
他牢牢记着,自己目前的主要工作内容是保护寒博士。
程钰撸起袖子,警告为首的动手动脚的人,“手放干净点,你给我发誓保证以后绝对对她咸猪手我今天就不找你麻烦。”
喝了点酒的男陪侍先入为主地认为程钰这个长相必然是同行,可能是其他地方的头牌,而且身上穿的不像是名牌,大概率就是个刚出来的靠脸混的新人。
但是这个酒吧,这可是他的地盘,他自己身后可有人撑腰,就没把程钰放在眼里。
他目光嚣张地望着程钰:“赵妹妹先选得我,你搞搞清楚。做生意不能这么做!要我教你吗?”
陪多了岁数大的姐姐,第一次看见赵晴晴这样娇嫩欲滴的又不是能喝且那么好哄的小妹妹,他都感觉自己要恋爱了。
头牌继续嘲讽:“看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嘴脸啊。这么急着护食。怎么,昨晚上是你伺候得赵妹妹?伺候得不好吧,是腰不行还是家伙什不行?”
周围人哄堂大笑。
寒飞雪都听得面红耳赤。
程钰不发一语,顺手拿起桌子上的冰桶,把一桶冰水混合物直接倒扣在此人头上。
一颗颗冰块从他头上滚到了地上,落在了沙发上,砸在了玻璃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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