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惜筠笑着抚摸着贺程毛茸茸的头顶，贺程微微蹲下了身，不让皇兄胳膊发酸。

“好了，若是想我，为何不来府中找我呢。”

贺程闻言更委屈了，他窝在贺惜筠的颈窝，闷声说道，“皇兄生了病，府门被侍卫拦上了。不让我进，说是怕我打扰皇兄养病。”

贺惜筠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秦暮的手笔。

那日烧了契后，姜喧和秦暮依旧叫他王爷，区别大概是他们会更自由一些。

姜喧闹着要当贴身侍卫，秦暮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从他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他和姜喧一个想法。

不过也好，他们不用殉死了。

也不知为什么，秦暮和贺程的关系很不好，几乎到了见面就掐架的程度。

这时，一抹红色身影窜了过来，

是贺栩。

“我还以为皇宫进了个大黑耗子，眨眼的功夫就把皇兄带走了。”

贺程今日一身黑衣，他又腰细腿长，身量还高。相貌端正，气宇轩昂，怎么看都不像是大黑耗子。

也就贺栩能埋汰埋汰他了，要是别人，早就被他踹旁边河里了。

“皇兄，我看你也别字子煜了，改字叫子卢吧。正好，皇兄今日这一身黑衣，刚好合适。”

韩子卢，天下最快的狗，色黑。

贺程依依不舍地松开抱着皇兄的手，然后转过头瞪了贺栩一眼。

贺惜筠清咳了几声，“时间也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开宴了吧，快走吧。”

“好。”

宴席上，不少少爷们暗送秋波，企图心仪的姑娘能看自己一眼。小姐们面颊微红，似染了一抹春色，娇憨至极。

等到贺惜筠来时，目光全集中在了他身上。

他轻摇折扇，嘴角含笑，温润如玉。

也不知是这席间的酒更醉人，还是谙王的颜更醉人。众人都呆愣了，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行礼。

贺惜筠笑着点头，问过了礼，便走到自己的位子，坐好等吃。

这次宴会的目的很简单——相亲。

秦暮送他出府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时候。”

但这很明显，相亲与他无关，他不知什么时候会逝去，还是不要祸害人家姑娘了。

太子和太子妃琴瑟和鸣，恩爱非常，不会纳妾的想法。

二哥醉心武学，一直在西苍边境练兵无心娶妻。

四弟贺程和五弟贺栩正是娶妻的年纪，不知他们会不会对在坐的哪位贵女有心思。

贺惜筠扫视了一圈，贺程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贺栩慢悠悠地喝席上的酒。

嗯，看来是没有。

这时，国师来了。

惊羽仍是那一身鹤纹白衣，满头青丝被一顶银冠束着，装饰以白鹤为主。

听闻国师所住的摘星阁里，养着很多鹤，不知是真是假。

惊羽垂着眸，走到了龙椅旁的位子，坐好。

不知怎的，贺惜筠耳边传来了惊羽的声音，“三殿下，您的身体还好吗，若是仍在咳血。可移步摘星阁，微臣有些丹药，兴许能帮到殿下。”

他抬头望向国师，国师并未张嘴，那，他是怎么听到国师讲话的。

“不必疑虑，一些小小的法术罢了。”依旧是惊羽的声音，“在下知晓，殿下不想让其余几位皇子知晓您的身体状况，故而用了传音。”

这位国师，似乎知晓一切，

难怪父皇如此尊敬他。

宴席结束后，贺惜筠有些醉了，没办法，谁让那杯果酒过于香甜，害的他险些没控制住。

现下，只剩他和国师二人仍在。

他缓缓起身，往国师那走去。

惊羽看着有些摇晃的贺惜筠，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点在他眉间。

醉意瞬间褪去，清醒重新回到他体内。

“国师……”

“唤微臣惊羽便可，国师这个称号，微臣还不熟悉。”

“好，惊羽。”

惊羽低垂着眼，掐了个诀，二人便到了摘星阁。

今日月朗星稀，不是个赏星的好日子，但贺惜筠喜欢。

他抬头看向摘星阁阁顶，沐浴月光，

他喜欢月光那清凉温柔的感觉。

似乎又想起了学宫的那一夜，那个对月饮酒，惜别故人的夜。

“殿下，药。”

贺惜筠回过神来，笑着接过那小小的药瓶。

他并未对惊羽有疑心，明明他们才刚见面刚认识。

“在这吃了吧，殿下。”惊羽慢慢说着，原本低垂的眼现在正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不见往日忧郁，只余一丝神秘。

他打开瓶塞，倒出几粒殷红的小药丸，草木的清香，没有丝毫苦涩的气息。

他仰头吃了下去，四肢百骸瞬间变得舒服起来，往日的病痛消减，余下的全是轻松。

惊羽又低下眼，“往后的几日，殿下会常常感到困乏，入睡也会做很多梦。无论殿下做了什么梦，都不要过于深究。好吗？”

“……好”

“对了，记得，三日一次，一次三粒。要吃够…一个月，药没了记得来摘星阁。”

“……好”

“记得，不要深究。”

“……”

又是一道白光，他回到了谙王府。

姜喧看着贺惜筠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认真观察了一下，确认是王爷后，就小跑去找秦暮了。

“秦哥！王爷唰的一下回来了！”

姜喧嗷的一嗓子就把贺惜筠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带离了。

贺惜筠宫宴并未带随从，他认为宫里很安全。毕竟，皇家的暗卫也不是吃白饭的，虽说没有沉烟暗卫能力强，但安全起码有保障。

“王爷…”秦暮嗖的一下出现了，幸好贺惜筠早就习惯了，不然，迟早吓死在王府。

他没让二人一起去宫宴，原因无他，这两人一个清冷沉稳，让人很有安全感。一个开朗活泼，像个永远温暖的太阳。再加上，都是英俊潇洒的人，都是京中闺阁少女会喜欢的性格。

到时候，贵女问他们是哪家公子，他们说，“在下是谙王府的侍卫。”

贵女们回家一说，几位当朝老官第二日便来王府讨要侍卫了。或者问问谙王有无娶亲之想，老臣有位女儿，长相如何云云。

反正嫁进王府，王府中必定王妃管家，王爷也必定要给王妃安排侍卫。

到时候，晚上枕边风一吹，这侍卫不就到手了。

谙王病弱，不过几年便熬死了。

财物，权力，美男，都是她的。

总而言之，不论从何种方向讨论，他都不愿这俩侍卫离开他。

所以，谁都没带。

到宫里，父皇会派皇家暗卫暗中保护他。

贺惜筠嘴角上扬了几毫米，手轻轻搭在秦暮胳膊上，轻声说，“我累了，带我回卧房休息吧。”

秦暮低头应了一声，带着脚步虚浮的王爷回了房。

又是解开发冠，又是褪下衣装的，早把贺惜筠整赖了。若不是穿着衣服睡会不舒服，秦暮会不开心，他肯定会直接上床睡觉。

贺惜筠几乎是沾床就睡，秦暮见状吓了一跳，看看王爷微微起伏的胸膛，秦暮松了口气。

他守在床榻边，静静看着他主人的睡颜。

王爷真好看，他想着。

与此同时，惊羽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把来摘星阁溜达的贺程吓了一跳。

“惊羽？惊羽！”

惊羽略微缓过了神，微微抬起头，双目无神。

贺程连忙将惊羽从地上扶起来，“这是怎么了，你今天也没喝酒啊。”

“无事，只是有些疲惫，休息一晚便好了。”惊羽站稳后，便将搭在贺程胳膊上的手移开。

贺程闻言只点了点头，“待会我让宫人送床褥来。”

“不必了，微臣打坐一晚便好。”

“还是送来吧，万一有用上的时候呢。”万一我有用上的时候呢。

韩子卢是战国时韩国名犬，色墨。

韩子卢者，天下之疾犬也；东郭逡者，海内之狡兔也。韩子卢逐东郭逡，环山者三，腾山者五；兔极于前，犬废于后；犬兔俱罢，各死其处。田父见之，无劳勌之苦而擅其功。——————《战国策·齐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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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撒娇贺程，最是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