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奴才奉皇上口谕,邀您去一趟。”
“去哪儿?”皇后面容冷冽地望着我,而她身边那个大嬷嬷更是一脸怨毒的神色,面容丝毫不掩厌恶之色眸间更是如淬毒的匕首。就像是遇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自然是去皇上行宫内。”我不温不火地回答,而后便见皇后双眉一拧,嗤笑出声:“他可倒是好,要你来请本宫。请本宫去作甚,宣布废了本宫立你为后吗?”
这明显的讥讽之语我听的也是内心如针扎一样不舒服,面上却丝毫不得表现出来,只得弓腰再行一礼,说到:“奴才不敢妄揣圣意,您去了就知道了。”
她踩着花盆底走近来来看着我,脸上止不住的轻蔑与恶心。
“和珅,你区区一个媚上惑主的佞臣,也配命令本宫。”
我直起身来,面色不卑不亢:“皇后娘娘,您这千金尊口若说奴才是媚上惑主,奴才不敢辩驳。只是奴才奉皇上旨意而来,您若不肯可是抗旨不尊了,这个罪名,您担的起吗?”
皇后一甩帕子,抬手便指着我,长长的指甲对着我鼻尖,气势凌人:“你少拿皇上压本宫,本宫看那四十板子真是打轻了你!长着一张狐媚子脸,也只配以色侍君。”
听得她这句以色侍君,我暗暗攥紧了拳头,冲天的怒火险些将我的理智烧的灰飞烟灭,还好指甲嵌进肉里的疼痛让我稍稍清醒了些。
“皇后娘娘,若以色侍君,那么色衰必然爱驰。奴才现在是皇恩浩荡,往后却不一定。”说着,我忽然话锋一转,凛然一笑,看着她面色愈发阴冷,心中好不快活,“不正如您所管理的后宫那样吗?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皇后此时却是嘴角渐往上扬,一幅气笑了的模样,直视看着我,我也毫不示弱地回望回去。一时间僵持着,直到她上前一步。
“啪!”
这一下来的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结结实实挨上她这一巴掌,她实在是下手太重,我大病初愈还没养好的身子被重重的扇了这么一耳光,只觉得头都在发昏,脑袋里充血般地疼,一下子站都站不稳摔在地上。
“把他给本宫带下去,宫规处置!”
“上次那四十板子……奴才长没长记性不好说。”我单手撑地,略有些狼狈不堪地起身望着她,定定地说,“但看的出来,娘娘您确实没长记性,后宫妇人胆敢私自处置朝臣,您眼中可还有皇上?”
“便是对你用刑又如何?本宫身后是整个乌拉那拉氏,他废不了本宫。”
我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娘娘,您禁足了这些天,怕是还不知道吧,娘娘的阿玛那尔布大人,已经因为勾结天地会企图刺杀圣上的罪名被下大狱了,如今就关在巡抚衙门的地牢里。”
“什么?”皇后陡然张大嘴惊呼出声,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之色。但那也只是一瞬,很快她又恢复了方才的狠戾之色,“你少诓骗本宫,阿玛是什么人本宫再清楚不过!”
“那尔布大人他,想勾结上天地会的人对皇上出手。但娘娘您可知道是为什么?”我死盯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怒与恐慌——那是常年高坐凤椅上的女人摇摇欲坠的**和权力,我心中狞笑着说到,“他老糊涂了,他以为皇上没了,十二阿哥就是新皇了,您就是太后了。懂了吗娘娘,他如今的下场,纯粹是因为您啊。”
我揉揉方才挨了她那一巴掌的脸蛋,那儿火辣辣的疼的要命,可我却觉得大快人心,皇后现在深刻感到了她即将不再手握凤印,掌管六宫,不再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她方才教训我时嚣张的气焰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的恐惧,像一点星火彻底燃过我心底那块最阴暗不堪,最肮脏污秽的角落。
“皇后打的?”
皇帝皱着眉看着我肿起来的半边脸。真没想到皇后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文弱的一个女人,动起手来劲这么大。我挨打的这半边脸都肿的高高的,红了一大片。
“是的。”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我肿起来的半边脸:“疼吗?”
我摇摇头:“不疼,过会就能好了。”
他不由分说地去叫了李玉拿了药来,边敷在我的脸上边说:“朕不该叫你去的,唉……算了你歇着,朕亲自去收拾她——方才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扯着嘴看见他十分不爽的脸色,又低下头去不敢看了,轻轻说:“什么都没说……只说了请娘娘去皇上行宫。”
“就这些?”
我很装无辜地点点头,心想反正皇后现在说什么皇帝都不会信了,那干脆得罪到底算了。
反正她现在距离被废去后位,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我恨恨地想。
那尔布是被押送到行宫内的。他在潮湿的地牢里待久了,再出来时被光线刺的都快睁不开眼。一路上,这个须发斑驳的男人一声不吭,任由人差遣。
“阿玛!阿玛!”同被押送来的还有皇后,见到身穿囚衣的那尔布,皇后吓的惊慌失色,一下子跪坐到他身边。
“皇后娘娘……”
那尔布喃喃细语语,声如蚊呐,似乎是想起身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行礼,可身后那两个侍卫压的他动弹不得。他最终也只是垂下头来,轻轻一叹。
殿内静的可怕,南巡随行的一大半官员和不少巡抚衙门里的人都在此处,我静静抬眼望去,福隆安和周元理等一部分工部官员站在一处,大理寺卿也在一旁,纪昀站在左都御史身侧,刑部官员和卢焯等人则是在殿外等候。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皆是宝蓝色的官服,甚至远处还有不少百姓抻长了脖子想看热闹。
刑部的喀宁阿和大理寺卿随后将一应证据呈上。有陈亦仁染了血的衣衫,那尔布随身的匕首,还有那枚在现场捡到的兵符。
高坐在御座上的皇帝面上看不出喜怒,他把玩着那枚兵符,兵符上也染了些血,过了许多天,血已经干的结块了,黑乎乎的一块粘在兵符上。
过了许久,他才说话:“朕是在等你亲口认罪的。”
那尔布跪在殿内正中央,虽身着囚服,面上却是不输于任何人的气势。
“皇上,奴才没罪,为何要认罪?”他冷硬的犟着说到。
“闭嘴,”那尔布话音刚落,福隆安便站了出来,“勾结天地会刺杀当今圣上,妄想夺权自立新帝,甚至伤了朝中大臣,哪一项不是足够你死千百回的重罪?你还不肯认?”
说着,他蹲下身看着那尔布,说到:“那大人,方才在地牢你熬着,现在到了皇上面前,你还想装无辜?”
那尔布将头撇在一边,闭上眼说:“我不会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认罪,福中堂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没做过?荒唐!”福隆安指着他大义凛然地说道,“没做过怎么会在陈亦仁的尸首旁捡到你的兵符?还沾上了血迹,您不觉得太巧了吗?”
“是啊,”那尔布漠然一笑,“太巧了。怎么会呢。”
“那尔布大人,趁早认罪少说几句,皇上说不定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留您一具全尸。”
这时,福隆安身边有一人出来帮腔。那人我虽只见过几面,却很快从记忆里翻了出来——是个卢焯的手下。
卢焯的手下怎么站在福隆安身边,怪了。
我双眉轻蹙,凝神思索间,又听见几道此起彼伏的声音。一人出声,众人便都站了出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充斥着殿内。
“够了。”皇帝冷着脸说道。一时间殿内再度静下来。
“皇上,奴才还是那句话,奴才没罪,也不会认罪,更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情。”
聒噪之声散去,那尔布依旧跪在正中央,面色丝毫不改,一身正气凛然,就好像我们都是在无端指责他似的。
正襟危坐的皇帝再度凝视那道白色囚服的身影,而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我:“和爱卿,受伤的是你,你觉得那尔布该如何判决?”
我凝神一滞,见那尔布只是冷眼望着我,终究还是说出了我心中所想:“皇上,那尔布大人确有嫌疑。但仅仅凭一枚兵符就断定那尔布大人是叛党,似乎是太过武断。奴才以为,若要定罪,还需要更多了证据才可。”
没错,证据远远不足。在事发之前从未有过那尔布与天地会勾结的证据,且他一口咬定那兵符是遭人所窃,即便是我,也有些怀疑。
跪坐在那尔布身边的皇后却是满眼疑惑,似乎是不大懂我为何方才那样与她针锋相对,现在又要替那尔布求情。
我暗自吞咽了口唾沫。
是——我确实厌恶皇后,厌恶她谋权擅专趾高气昂,可若那尔布当真是无辜的,我也不想牵连到他。
“你若没做过,那兵符为何会在现场?朕希望你能给朕一个合理的答复。”
放下兵符,皇帝问到。
那尔布说:“自然是有人陷害。”
“哦?”皇帝挑眉看着他,咧嘴扯出一个不大明显的笑,“好,那你觉得是谁在陷害你?”
那尔布起身,环视四周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在皇帝身上,再度答到:“那自然在座各位都有可能。”
我心下一紧,那尔布语气冰凉,声音平淡,仿佛事不关己。他这幅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模样,实在是危险。
果不其然,这话使得殿内瞬间又炸开了锅,然后在皇帝一声怒喝下再度平静如水。
“好,真好。”皇帝面上竟是笑吟吟的,还一下下地点着头,但他手背上已经是青筋暴起,显然已是暴怒至极。
我此刻便站在他身边,想悄悄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却顾忌殿内那一双双眼睛终究还是缩了回来。
“你既然说在座所有人都想陷害于你,那你就给朕说清楚,一个人一个人的说清楚,为何要害你!”皇帝一下子从御座上走下来,而后竟拔出随身佩剑,直指那尔布的咽喉,“若说不清楚——别怪朕判你个欺君之罪!就从朕开始说,为何要害你!”
皇帝这一下将所有在场官员都镇住了,往日里见到的他总是温和的,从不在人前显示自己的喜怒哀乐,而这下显然大家都明白——那尔布,是彻底将皇帝惹怒了。
“皇上天之骄子,自然不会动手用这种阴毒的方式去害奴才。可皇上,总会有替你动手的。”那尔布竟再度笑出声,如同疯魔了一般,他灰黑色的胡子都有些一抖一抖地,“至于那人为何要害奴才呢,自然是因为,若是奴才没了——凤椅上的人,也可以换了。”
说到这,他再度望向皇帝,笑到:“这不正随了皇上的愿吗——不然皇上为何这么快便把奴才扔进大牢?”
一石激起千层浪,官员们似再也忍不住了,窃窃私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直吵的人脑子都嗡嗡嗡作响的疼。
“朕在你心中,便是这样一个皇帝?这样一个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昏君?”他咬牙切齿地问到,双目如刀,似要在那尔布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难道不是吗?皇上在废了奴才的女儿后,又想立谁为后呢?令贵妃?还是惇妃?反正肯定会是个汉人吧——只有这样,才能把权力牢牢得掌控着,不分出去一丝一毫。”说这话时,那尔布仍是面上带笑,“奴才曾以为,皇上选了奴才的女儿为皇后,是因为皇上爱她。如今看来是奴才错了——皇上不过是看重了乌拉那拉氏在朝中的权力最分散,也最好掌控,对吗?”
就在这时,突然有只手伸出来搭上了皇帝的御剑。
是皇后,方才她便一直跪坐在那尔布身边一言不发,这时却出手了。她只是挡在那尔布身前,语气卑微,近乎乞求:“皇上,您若要废了臣妾,臣妾心甘情愿,只求皇上饶了臣妾的阿玛一命……”
皇帝不耐烦地一剑将她甩开:“这没你说话的份!”
御剑太锋,凌厉地破开长空。方才皇后来不及收回搭在剑上的手,掌心竟然被剑硬生生划出一道口子。那道伤格外的深,手掌上白色的肉都能看见,随后便是沁出大颗大颗红色的血珠,团纹满绣的地毯上,顿时滴答滴答红了一片。
我听见不少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离得我最近的梁国治见状,悄悄问我要不要请个御医来看看皇后手上的伤。我见殿内这般闹哄哄的状况,一把拉住了他低声说到:“算了别惹事了,还嫌不够乱么?”
梁国治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再度默不作声。
殿内正中央,那尔布看见自己女儿被赶开,张了张嘴,却也未做声。眼里的绝望满溢,泪却干涩在眼中,怎样都流不下来。
“好,”皇帝走了几步,再度将锋利的剑抵在那尔布喉间,“若你觉得朕是个这样的昏君,那朕就做个昏君。明日午时,将那尔布押赴刑场——斩首示众!”
“皇上!!!”方才受了伤呆立在一旁的皇后却忽然发疯似的起身,一下子抱住他的大腿,死死的不肯放手,甚至不顾及手上的伤弄脏了龙袍,“皇上,臣妾一直以为,您对臣妾也有几分情爱,才会立臣妾为后。臣妾才想效仿先皇后,去做个好皇后,时时规劝引导您……”
“你放开朕!你看你现在宛如市井疯妇的样子,哪里有一国之母的样子?”
“皇上,臣妾只想求您……放过臣妾的阿玛吧,他为大清卖了大半辈子的命……”
“天子做出的决策岂容你随意改变——你给朕放开!”
皇帝用力挣扎之下,皇后被推开后退两步,这一下后脑正重重地磕在一旁的御案上。又不小心被桌角勾到发髻,顿时盘的高高的旗头全散开来,顿时又惹得一众惊呼。
“这……”皇帝顿时惊讶,虽然拉不下脸但还是问了句:“你可曾有事?”
皇后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一般置若罔闻,过了许久,才回过神站起身。
“既然皇上不肯放过阿玛,臣妾无话可说,您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臣妾方才是搞不懂,您明明可以直接废了臣妾,何必要扯上阿玛。现在臣妾懂了,您是想一石二鸟,臣妾与阿玛,都不过是您的猎物罢了。”
她的语气与方才苦苦抱着皇帝大腿哀求时的模样判若两人,冷静的可怕。而下一瞬,她却做出了一个极为疯魔的动作——不顾手上的伤将皇帝手里的御剑劈手便夺来!
我顿时感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就在众人都以为皇后是要对皇帝出手亦或者是要自尽时,她却扯过散下的头发,拿御剑劈手斩断了一撮发丝。
随后她抬手,将发丝轻轻抛在面前染了血的地毯上。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臣妾自作多情罢了。”
若非国丧,满人不可断发。皇后这一举动实在过于惊世骇俗,吓呆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刚刚一言不发的那尔布。
“朕……朕看你,真是疯了……”
我不知那尔布此刻心情如何,但足以肯定的是,皇后此举明显是想诅咒皇帝,若再想保住后位,实无可能了。
最终,不知是疯魔了还是看透了的皇后被皇帝叫来两个侍卫押下去。而就在当晚却传来那尔布自尽的消息。
看守监狱的狱卒偷懒,因此没发现他把头狠狠磕在牢里的墙面上,撞死了。尸体都面目全非,头上破了老大个窟窿,黑乎乎的血蜿蜒着顺着脸,脖子,流了一地,染污了脏兮兮的白色囚服,空气中一阵阵腥气,难闻的味道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扯住了人的五脏六腑,止不住的胃里反酸水。
触目惊心。
在场众人皆拿帕子捂住了口鼻,甚至有几个年轻胆小的官员已经开始不住地作呕。皇帝沉着脸,看着那狱卒不住地跪地磕头认罪,最终还是一挥手命人将他带下去,杖毙了事。
皇后当着百官的面断发大闹行宫,已经被囚禁。而现在她还困在自己宫内,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阿玛已经死去的消息。
“和爱卿,你觉得那尔布当真是自尽的吗?这背后是否有奸人作祟?”此时,皇帝捂着口鼻看着我,眼里毫无波澜。
我捏着鼻子走近了两步,那尔布的尸首上,囚衣虽是肮脏却没有什么打斗痕迹,且他身下的草堆和被褥上也没有凌乱的脚印,故而我向皇帝阐述了猜测,并推测他就是自尽的——以头撞墙,一击毙命,没有丝毫犹豫,格外决绝果断。
“他为何要自尽呢?”
似乎是在问我,又似乎在喃喃自语。
我看了眼身后的福隆安几人,捏着鼻子凑上前去再他耳边小声说:“皇上,说不准那尔布是为了保住皇后娘娘的后位。”
“他还指望保皇后,”皇帝背对着我嗤笑了一声,“她当着百官的面公然断发!无疑是在诅咒朕,这等疯妇怎配做朕的皇后。”
我回忆起她当时站不稳歪了一跤,后脑撞在了书案上,说不准就是那会,将脑子磕坏了。
“说不定……皇后她真的是疯了。”我说到,而后见皇帝一脸疑惑的望着我。
“爱卿是说……”
见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明朗,我心中暗喜,忙点点头,结果下意识地松开了捏着手的鼻子。一阵恶臭血腥气直钻进我鼻腔内,我被这一下弄的胃都是一痉挛,当即蹲下身干呕起来。
“怎么了这是?”皇帝一时心急,也不顾身后还有人就拍了拍我的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
“无事,只是被熏着了,多谢皇上关心。”我赶紧起身,“只是皇上,过些时日便是预定返航的日子了,皇后娘娘突发疯病,跟随皇上回去怕是不妥。”
我再行一礼:“所以奴才建议,着人看护皇后娘娘单独回宫。”
单独回宫,这无疑会引起朝廷上下非议,但也更坐实了皇帝要废后的事实。更重要的是不怕皇后再闹翻了天。
虽然,这不过是我自己的想法罢了,是,我就是想让这个女人从皇后的宝座上摔下去,摔的四分五裂,永远都别想爬上来。我当真是恶毒,我想。
福隆安听得我此话,立即站起身来说到:“皇上,奴才愿看护皇后娘娘先行回宫。”
只是当我们去到皇后寝殿时,却在此看见了让人惊掉下巴的一幕——皇后竟成剃了光头,叫人来换上了尼姑的衣服,静静坐在椅子上。
“这……”
皇帝叫来了她身边的大嬷嬷:“你告诉朕,为何要给你主子弄成这样!”
那大嬷嬷跪在地上一阵瑟缩,身体抖得和糠筛一般:“奴才……是皇后娘娘叫奴才这么做的,说若是不这么干就杀了奴才全家,奴才不敢不从。”
气急攻心的皇帝当即将桌上的白玉镇纸朝那嬷嬷迎头掷去,她躲闪不及,正重重的挨了那一下。想起之前她盯着我时那怨毒的令人浑身不适的眼神,现在我心底只觉得快意。
“皇上,气大伤身。”我上前去劝住他。在我的印象中皇帝一直喜怒不行于色,即便是生气也不会如今日这般乱摔东西。除非他……是真的暴怒至极。
迟疑片刻,福隆安上前问:“皇上,皇后娘娘这样……还要送回宫吗?”
皇帝狠狠扔给他一个眼刀:“废话,你还想让她在杭州继续丢人?”
那个大嬷嬷很快就被人拖下去杖毙了。随后皇帝叫人来将她硬是绑着送上了马车,只对文物百官说“皇后突发癔病,着福隆安单独送其回京,而不跟随船队。”
果然,这道旨意一出,当即就将朝堂炸了个底朝天。
“皇上若是废了乌那拉那似,可有新的皇后人选?”晚间将睡时,我边替他拖去朝服边问到。
他伸手捏了一把我的脸:“爱卿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那让我猜猜……是令贵妃娘娘?还是惇妃娘娘?”
他将我拥入怀,趴在我肩上轻嗅:“当然是朕的和爱卿,也只有你才配得上与朕并肩而立。”说着,再度拉上床边的帐幔。
云歇雨收,他吻干净我额上的汗珠,在我耳边呢喃:“你明知朕所愿的正妻,唯有你一人。”
马车外,她平静地望着我,并无波澜的面色,眼底却是恨意滔天。
“和珅,本宫落到如此地步,你该很高兴吧。”
我轻蔑一笑:“奴才并不高兴,奴才只觉得惋惜。皇上给过您机会,是您自己不要。”
她长舒了一口气:“他何曾给过本宫机会,也从未对本宫有半分情意。说到底还不是你这个奴才挑唆。”
我摇摇头:“最开始的时候,皇上便觉得此事有蹊跷,并未完全听信大理寺所言,可您当着文物百官的面断发,实在是惹怒了皇上,故而他真动了废后的念头。昨日,那尔布大人于狱中自尽,想平息皇上的怒火,可您将自个弄成尼姑模样,再次惹怒了皇上,是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皇上的底线,您落得如此地步,无非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奴才。”
她陡然瞪大了双眼,听的我说那尔布自尽时便气息不稳:“阿玛,本宫的阿玛怎么了?”
“死了,”我不带半分感情的吐出这两个字,看着她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顿时感觉畅快极了,“可皇上不会因为他而扯上皇后娘娘您,那样便会玷污皇上自个的名声。所以对外只能宣称——畏罪自尽。”
“什么?”
“而且,”我再上前两步凑近些,“皇上……已经下旨了,那尔布的尸首不必安葬,破草席一裹扔去喂野狼了。”
她一下子歪倒在地上,双目无神,两手止不住地颤抖。
“和中堂,”就在这时,福隆安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看见她这幅样子脸色有些难看了下来,“皇后娘娘这是怎得了?”
我重新绽开一个笑颜:“福中堂,皇后娘娘这是疯病犯了,唤人来将她扶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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