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宋府诗会(1)
沐言乐听说要带自己去宋御史家参加诗会,第一句话就问,“章哥哥去吗?”
沐清风摇头,“寒门文臣的诗会,不会邀请世家子弟,章明不是这个圈子的。”
“那我就不去了,”沐言乐顿时失去了兴趣。
“你不是想证明自己运气好了吗?”沐清风答应了老娘,要带妹妹一起去,“若你诗会一路上,没再发生倒霉事,我就信你运气真的变好了。”
“一言为定,”沐言乐勾起手指,“拉钩。”
沐言乐刚来皇城时,跟着大哥和嫂子去过一次宋家的祖宅,几近皇城郊区,好几房人,挤在一处不大的宅子里。
那日,宋御史正晒书,然因为她的倒霉运气,天突然下了大雨,各房老小,都忙着收拾院子外面的书,大哥和嫂子也帮忙,只有她一直待在屋子里,也没好好转一转。
从此以后,大哥去宋家,就再没带过她,也不让嫂子带。
这次,她定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运气变好了。
月底很快就到来。
沐清风租了一辆马车,毕竟是去夫人的娘家们家参加诗会,面子是得给足的,不能让宋宅那些偏房瞧不起自家娘子。
宋晓雯当年嫁他时,他还没有功名和官职在身,南州也离着皇城很远,远嫁和下嫁均沾了。
宋家几房当年都笑话宋家大房的小女儿嫁了个穷小子,却不想沐清风来年就中了武举,父亲也升迁入了皇城当侍郎,沐家扬眉吐气,连带着嫁到沐家的女儿,回娘家也更加受欢迎。
听说沐侍郎到了,宋老夫人亲自出门迎接。
宋老夫人是宋御史的老娘,宋家地位最高的妇人。老人早年丧夫,含辛茹苦的把三个儿子拉扯大,三个儿子也都很争气,相继考取了功名。
宋御史为宋家的大房一支,和夫人生养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妾氏也各自有自己的女儿。二房和三房都是地方小官,官职在外,平时不在家,只有媳妇带着孩子们住在祖宅,二房也有四个女儿,最小的是妾生的儿子,认在主母名下,三房则只有一儿一女,妾氏刚娶进门,还没有生养。
因为人口众多,家长里短是非也多。比之沐家的简单,宋家的生存环境,可谓恶劣。沐清风最开始当姑爷也非常不适应,吃个饭明枪暗箭,聊个天捧高踩低。也难得夫人能出淤泥而不染,知书达理思想正常。
所谓入乡随俗,去宋府得按宋府的规矩,马车的阵仗必须摆。
宋老夫人迎上前,“亲家和姑爷来了,快请快请。”
老人白发苍苍,拄着拐还颤颤巍巍,宋晓雯和沐清风忙一左一右扶上去,这么大年纪就别出来瞎晃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担不起。
宋家媳妇在院子里忙活,见着沐清风都满脸带笑,夸一声好。
沐侍郎则与宋御史寒暄着一起进门。
沐言乐被留在最后。
她心里嘀咕,这宋家派老年人来干体力活,着实有些冷漠。
皇城的人都冷漠,有利益就趋之若鹜,无利益就各自为安,大哥经常这么说。她在皇城时间短,没什么朋友,也不了解其他人,但章哥哥一定不是。
沐言乐不了解宋家的宅情。宋御史的夫人体弱多病,当不起家,宋家二房媳妇倒是勤快又精明,可惜她想分家,整天撺掇丈夫买宅院居出去,丈夫不允就躺平,三房媳妇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贵女,没吃过苦,干活也只会帮倒忙,还不如不干,老夫人只能亲自操办诗会。
“这位姑娘是……”宋御史见沐御史身后跟这个小姑娘,东张西望,想是随着沐家的马车一起来的。
“这是我家二姑娘,想着长大了,就带出来见见世面,阿乐,快拜见宋伯伯,”沐侍郎早前与宋御史说过,会带女儿一起来。
沐言乐做礼,“宋伯伯好。”
宋御史一抚掌,“一晃眼,阿乐就长这么大了,样貌瞧着没随你,定是随了亲家母。”
沐侍郎笑笑,满眼都是宠溺,“可不是么,都随了夫人才好。”
“诗会还没开始,孩子们都在后院呢,都是同龄人,让阿乐去找他们一起玩。”宋御史怕沐言乐跟他们一群长辈在一起拘束。
他有几个门生,和沐家女儿挺般配,只是人还没到。
“那女儿就去找大哥了,”沐言乐气大哥进了宋宅,就把她丢下了。
她拐进了后院,后院的小辈们凑在一起,开展娱乐活动。大哥正在和几个年纪相仿的青年打叶子牌。嫂子坐在大哥旁边,看着大哥打。
沐言乐悄悄凑过去,大哥的牌太差了,这把肯定输得彻底。
沐清风瞧着这把牌,也没报什么希望。他从小爱好习武,身边朋友都是闲来无事就切磋刀枪剑的,父母管的也严,导致他对于公子哥吃喝玩乐的活动,没一样精通的。打叶子牌是他当了宋家的女婿之后,才慢慢学了起来。
沐言乐在大哥学牌的时候,充当陪练,也跟着学会了。只是她运气太差,空有理论和技术,从来没摸到过一次好牌,总是输。
沐清风发现妹妹在身后,怪不得他这把臭手,摸了一群小牌,一定是妹妹的倒霉运气影响到了他。
“阿乐,女孩子都在那边玩投壶,你去认识认识宋家的哥哥姐姐,”沐清风可不想一直输,宋家打牌输了,是要给钱的,他可不想把好不容易攒下的俸禄都扔在这种地方。
得把妹妹这倒霉孩子支开。
宋家小辈,男的多在牌桌一边,女的多在正中央的空地投壶和射箭。
沐言乐知道大哥安的什么心,她就不走,她现在运气不差了,这手臭牌与她没关系。
“这是沐家妹妹?”打牌的宋家大房的哥哥道,“快,给沐家妹妹加把椅子,看你哥打牌!”
沐清风扶额,不好拒绝大舅哥的热情。
沐言乐大大方方的搬了把椅子坐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开牌的是沐清风的上家,沐清风惊讶,上家的牌比他还小,竟然能把他最小的牌顺了出去。
接着,他顺出了第二套牌,第三套牌……
仿佛牌到了他这里,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他要的起的。
就这么……赢了?
躺赢啊!
宋晓雯笑道,“你运气真好。”
沐清风缓缓回头,看沐言乐眨眨眼,十分得意。
抓牌的时候是沐清风自己,沐言乐来后,打牌无比顺畅,最差的一手牌,竟然起死回生,赢得迅速。
沐清风有点激动,决定再试一次,这次沐言乐一直都在,他摸的牌是好是坏,能看出沐言乐的运气如何。
一把牌,清一色。
直接扔牌,赢。
沐清风难以置信,身边的宋家公子们也难以置信,这把牌多少人打了一辈子牌都没摸到过。
“再来,”沐清风收了银子,多试几次,证明妹妹的转运不是偶然。
又是一把,清一色。
这还只是开始。
连着几把,沐清风都是开牌即赢。
沐清风这辈子没赢得如此爽快。怪不得那些皇城的富家子弟,都沉迷于打牌之道,沐清风从前一直不能理解,原来是因为自己赢的太少,没有体会到赢牌的快乐。若是一直像这般赢法,他老早就上瘾了。
妹妹说她运气变好了,他心里从来没信过,可眼睁睁的事实告诉他,沐言乐从衰神变成了小福星。
“你没作弊吧!”宋家公子不淡定了。
“当然没有,”沐清风不容任何人质疑他的人品,他宁可输,也不会作弊。
但妹妹这逆天的运气,算不算作弊啊!
“老天爷,这是什么运气!”宋家公子只能望天兴叹。
沐清风见好就收,再这样下去,宋家几位公子的零花钱要被他赢干净了。他回头对沐言乐小声说,“我不想胜之不武,总是赢也不合适。宋家办诗会邀请咱们,我不能搞得宋家哥哥们扫兴,阿乐去那边玩会儿投壶,可好?你来皇城之前,不是练习了很久吗?正好有机会一展身手。”
沐言乐点点头,也是,碾压式的赢,有点欺负人了。
她练投壶,是因为章哥哥。南州时候,她常去哥哥的学堂,学生们课余活动最多的就是比赛投壶。章哥哥投的最好,每发都中,她就勤学苦练,也想成为像章哥哥一样优秀的人。
旁边投壶的女子众多,没人认识沐言乐。
沐言乐看了一会儿,果然,皇城女子的身手,都是极好的。宋家不算大族,但宋家女儿都十分擅长投壶。
“你是谁?”忽有女子发现了沐言乐。
“这是沐家的二妹妹,随我一起来的,”宋晓雯在人群之后出声。
她家的几房姨娘和女儿,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小姑子单纯,从小被宠到大,没见过狐狸窝长什么样,她怕沐言乐被欺负了,跟来看看。
“原来是沐家姑娘啊,”大房三姐热情的拉过沐言乐,“一起玩啊!”
宋家二嫂问,“我听说妹妹家之前在南州,南州的姑娘家也玩投壶吗?”
沐言乐摇摇头,南州是小城,家家户户,重男轻女,家里姑娘,从小多随父母纺织或者种地,很少有闲暇娱乐。
投壶这种,郎君们玩的多。
他家是例外,父母宠爱她比哥哥多,她想学什么,哥哥都会教他。
可因为她的倒霉运气,她在南州没有同龄的朋友。投壶也都是自己学了,没人陪她一起玩。
“沐家妹妹不会投壶吗?姐姐教你吧!”宋家二房的姑娘似笑非笑,“很容易的,像这样,看准了,投出去,进了就算赢,进不去就算输。”
沐言乐点点头,这距离比她在家练习时候远多了。
也不知能不能投进去。
宋晓雯嫁给沐清风后,沐言乐没在家里练习过,所以她也以为沐言乐不会。
二房姐姐哪里是教,分明是嘲笑。宋晓雯心里不悦,好在沐言乐听不出来言语中的恶意。她拉了拉沐言乐,“阿乐,我来教你吧。”
“我会,”沐言乐考虑的是距离,并不是技术和规则。
“妹妹会投壶,这可太好了,”大房三姐道,“我们皇城的人家玩投壶,都是讲彩头的,最多的是女孩子的首饰。我瞧着你的玉镯挺不错,要不要放过来做彩头?赢了,桌上这些首饰就都是你的!”
沐言乐一看,我的天,满满一桌子的首饰,耳环项链手镯发簪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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