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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许靠在门板上,指尖把一串钥匙,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她看着魏舟,金棕色的眸子像盛着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锐利。
“魏医生似乎对我的身份,没什么惊讶?” 肖许迈开长腿,走到办公桌旁,随手将钥匙扔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魏舟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笔直,晦涩的眼神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她看着肖许,语气平静无波:“惊讶与否,肖总不都已经布好局了么?”
从超市那抹惊艳的身影,到此刻坦然承认的布局,这个女人像个精密的谜题,每块碎片都透着刻意,却又该死的完整。
肖许轻笑一声,拉开椅子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前:“魏医生坐啊。” 她顿了顿,目光在魏舟身上打了个转,“我确实做了些准备,但能请到魏医生这样的专业人士,也是我的运气。”
“肖总的运气,似乎总带着点算计。” 魏舟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你很喜欢玩这种莫名其妙的游戏。”
“商场上打滚,不多算几步,怎么行?” 肖许不以为意,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协议,推到魏舟面前,“更何况魏医生看起来,就那么有趣”,肖许笑着说,“不过在魏医生面前,我倒不想藏着掖着。这份协议,对我们来说,是双赢。”
魏舟低头看向协议,指尖悬在纸页上方,没有触碰。
肖许指尖在协议边缘轻轻划动,钢笔帽上的碎钻折射出细光,恰好落在魏舟锁骨处。她抬眼时,金棕色的眸子像浸在温水里的琥珀,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其实找魏医生,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魏舟没接话,只是看着她 —— 肖许这人说话时总爱微微前倾,栗棕色卷发会随着动作垂下几缕,扫过衬衫领口的弧度,像在丈量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母亲过世得早,” 肖许忽然转了话题,指尖点了点桌角的钥匙,钥匙边缘的铜锈在光下泛着暗绿,“留下些旧物,放在家里的铜盒里一直没人发现。前几天整理,发现里面有本日记,那段时间母亲的病情不太好,字迹太潦草,我认不全。” 她顿了顿,目光在魏舟眼角的泪痣上停了半秒,“知道魏医生是心理这方面的专家,想请你帮忙整理解读,按小时计费,报酬好说。”
魏舟垂眸,看着协议上尚未填写的条款空白处:“只有日记?”
“还有些零散的检查报告。” 肖许将钥匙往魏舟那边推了推,锁扣上挂着的蓝布碎角轻轻晃动,“她当年的主治医生已经退休,很多用药细节我查不到,想着或许能从日记里找出些线索。”
这番话说不上合情合理,魏舟指尖在膝盖上蜷了蜷。诊所的事像块巨石压在心头,肖许提出的 “整理旧物”,听起来根本不像个正常的咨询委托,魏舟直觉有些东西肖许并没有告诉自己。
答应她,就等于跳进她画的圈。可拒绝…… 赵磊还在 ICU,还有肖许身上那股矛盾的气质 —— 温柔里的孤冷,掌控欲下涌动的不安……。
“你没得选。”肖许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喝。
“可以。” 魏舟终于松口,接过茶杯,声音依旧清淡,“但我只负责文字解读,不涉及额外事务。”
肖许笑了,那笑意从嘴角漫到眼底,金棕色的眸子亮得惊人:“好。” 她忽然拿起钢笔,在协议空白处添了行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不过有个小条件。”
魏舟抬眼,看见她写的是 “需在甲方指定地点完成工作,为期三个月”。
来了。她果然又搞这些。
“为什么要指定地点?” 她皱了皱眉,“这些资料可以给我,我……”
“原件不方便外带。” 肖许打断她,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也别想着复印。里面有些涉及家族**的内容,魏医生应该能理解。” 她将协议推过来,钢笔尖在 “指定地点” 几个字上轻轻点了点,“就在我家,环境安静,需要什么设备我都能备齐,比你现在……” 她没说下去,只是目光扫过魏舟衬衫笑意更甚,“要方便得多。”
魏舟看着那行新添的字,忽然明白过来。她想起肖许在樱花林下靠近时,发间扫过她颈侧的触感,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你要包养我?”魏舟的表情出现了凝滞,“你,你……”
“你这样想吗?魏医生” 肖许歪了歪头,卷发滑落肩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我指只是刚才突然想到,那些日记里夹着些干枯的花瓣,怕来回搬动弄坏了。” 她语气自然,“魏医生要是想被包养,我们可以再商量。”
“想得到美……”魏舟哼了一声,小声嘟囔,“我需要时间准备。” 她避开肖许的目光,看向窗外。夕阳正往楼宇间沉,将天空染成橘粉色,像被打翻的调色盘。
“你不需要。今晚就住过去。” 肖许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影在余晖里拉出长长的影子,“你没什么好准备的。书房隔壁有间客房,都收拾好了。” 她侧过头,金棕色的眸子在逆光中泛着朦胧的光,“魏医生总不会想在街头晃到天亮吧?”
这话像根细针,刺破了魏舟最后的伪装。她确实没地方去 —— 住处没有,钱也没有,诊所被封,江水寒的酒吧要到深夜才热闹,她总不能真的抱着那袋旧衣服站在路边。
“肖总倒是算得清楚。” 魏舟的声音又轻了些。
“我比你更懂你。” 肖许走回来,距离比刚才更近,魏舟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混着点若有似无的木质调,“魏医生这样的人,看着冷硬,其实最容易被‘责任’两个字捆住。” 她忽然抬手,指尖离魏舟的脸颊只有半寸,像是要拂去什么看不见的灰尘,“你的过去,还有那些需要你洗清的冤屈,哪一样都能让你妥协,对吗?”
魏舟猛地往后靠了靠,后背撞上椅背,发出轻微的声响。肖许的指尖停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脱下米色开衫,转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魏舟收回视线,假装没有看到肖许 V 领后面的皮肤。
“走吧,魏医生。”
“我还没答应住过去。”
“那你打算去哪?” 肖许替她拉开椅子,语气里带着点玩味的纵容,“总不能抱着那袋旧衣服,在这办公室坐一夜?” 她目光扫过魏舟脚边的无纺布袋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还是说,我们,订酒店?”
魏舟没说话。肖许的话像张网,看似温柔,却密不透风,让她无处可逃。
回到车上时,傍晚的霞光已经漫过天际,给车窗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橘粉色。引擎启动的瞬间,车厢里陷入了更深的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送出一丝微风,吹动了魏舟额前的碎发。车子驶离市区时,魏舟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的路灯连成一条光带。肖许没开音乐,车厢里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和轮胎压过地面的震动带来的轻响。
魏舟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的卡扣,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是谁?她要做什么?她应该做什么?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身份认知。有些东西像一道无形的红线,横亘在她和肖许之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越过那条线,一切都会变得不可收拾。
心理咨询师与来访者,或是存在潜在合作关系的人,必须保持专业的边界。这种边界不仅仅是物理上的距离,更是心理上的防线。可她现在的状态,早已偏离了 “专业” 二字。她对肖许的好奇,也早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带着太多私人的、甚至可以说是逾矩的渴望,只不过除了她自己,谁也不会知道。
车厢里的沉默被放大,肖许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只是偶尔转动方向盘时,会有极轻的摩擦声响起。傍晚的车流渐渐密集起来,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线透过车窗,在肖许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魏舟看着她握着方向盘的手,那双手纤细、白皙,此刻正稳稳地掌控着方向。就像她的人一样,看似从容,却总能不动声色地牵引着别人的注意力。
“你到底想要什么?” 魏舟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肖许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她时,眼底的笑意柔和了些,没理她这话:“家里给你的房间虽然布置了,但还缺点日常用品……” 她顿了顿,“比如内衣。”
魏舟彻底无语了。这女人怎么,这么,难,沟,通。魏舟咬牙,在心里狠狠地揍一个和肖许长相一模一样的小人。
车子驶入别墅区时,门禁自动升起。肖许侧过头,借着车灯的光打量魏舟:“客房的床单是新换的,要是不合身,衣帽间里有备用的睡衣,尺码……”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划过魏舟的胸口,“我猜你穿 M 码刚好。”
魏舟的耳根倏地发烫,没接话,只是别过脸看向窗外。
车子缓缓驶入一座独栋别墅的庭院。院子里没有繁复的花草,只在角落种着几株修剪得极其规整的黑松,枝叶在夜色里勾勒出冷硬的轮廓。别墅外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像面镜子,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霞,冷淡中又带着种不动声色的奢华。
“到了。” 肖许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时,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这就是我家,你认识一下,别走丢了。”
魏舟跟着下车,踩在青石板铺就的庭院小径上,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肖许走在前面,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是暖黄的光,照亮了墙上挂着的一幅极简风格的水墨画 —— 画面上只有几笔淡墨勾勒的远山,和肖许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换鞋。” 肖许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全新的拖鞋,白色,没有任何图案,“新的,没穿过。”
魏舟换上拖鞋,鞋底的厚度刚好,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几乎听不到声音。客厅宽敞得有些空旷,家具线条都极其简洁,深灰色的布艺沙发,黑色的实木茶几,没有地毯,没有装饰画,只有天花板上一盏造型奇特的吊灯,散发着柔和却不刺眼的光。
“我带你去书房。” 肖许走在前面,休闲的西装外套衬得她身形愈发高挑,“我母亲的日记就在书桌的抽屉里,你要是今晚想开工……” 她顿了顿,回头看魏舟,“看来你只能自己倒杯水了,阿姨今天不在。”
书房很大,整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医学相关的书籍,排列得整整齐齐,连书脊朝向都完全一致。书桌是整块的黑檀木,干净得一尘不染,台灯旁果然放着那只铜盒,盒身上落着一枚精致的铜制书签,位置不偏不倚,像是精心摆放过。
魏舟走过去,刚要伸手,就被肖许从身后按住了肩膀。
“不急。” 她的气息拂过魏舟的颈侧,带着点淡淡的木质香,“先去看看你的房间。”
客房就在书房隔壁,推开门,魏舟愣住了 —— 房间风格极简到近乎冷淡,墙壁是浅灰色的,床单是深灰色的,连窗帘都是近乎黑色的厚布料,遮光性极好。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所有家具都是线条硬朗的黑白色调,和她平日里清冷的气质惊人地契合。
“喜欢吗?” 肖许站在门口,双手抱胸,嘴角噙着笑,“我猜你会喜欢这种不被打扰的调子。”
魏舟转过身,撞进她含笑的眸子。这人眼里的势在必得几乎要溢出来,却又裹着层温柔的糖衣,让她辨不清是真心还是别有所图。
“肖总费心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为你费心,很值得。” 肖许走近一步,抬手替她拂去肩上的落发,指尖的温度烫得魏舟一颤,“晚安,魏医生。”
门被轻轻带上时,魏舟靠在门板上,心跳得像要炸开。她在房间里站了许久,才走到衣柜前,想看看肖许说的 “备用睡衣” 在哪。
拉开衣柜门的瞬间,魏舟愣住了。衣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从简约的白衬衫、牛仔裤,到质感上乘的针织衫、风衣,甚至还有几套款式简洁的连衣裙,尺码看起来都刚刚好。这些衣服风格大多偏冷淡风,显然是按照她的喜好准备的。
魏舟皱了皱眉,伸手想把衣柜门关上,指尖却不小心勾到了挂在最里面的一个衣架。随着她的动作,一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从角落里掉了出来 —— 全是崭新的赛克西内衣,蕾丝的、真丝的,款式大胆,颜色鲜艳,和衣柜里其他衣服的风格格格不入。
魏舟的脸 “腾” 地一下红了,连忙蹲下身想把这些东西塞回去,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件黑色蕾丝的,布料薄得惊人。
她猛地站起身,关上衣柜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砰砰直跳。
这个肖许,到底想干什么?!!!!!!
好像爱情小说以都是一方先越界,做了自己都不敢想的事开始的吧
魏舟:诶... ...(戳戳作者)她这个有点太越界了吧。
肖许:不越界哦(不老实)
魏舟:!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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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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