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溪听见外头幽幽地叹了口气,而后离开,房间陷入宁静,他暗松口气。
下一瞬又听到推门走近的脚步声,来人轻轻坐在床边,掀开被子一角,“不去医院,那就先吃个退烧药。”
杭溪露出通红的脸颊,额角柔软的墨发**地贴在皮肤,抬起湿润的眼睫,模样十分脆弱可怜。
可嘴里的话倔得气人:“我说过不吃。”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烧成这样不吃药怎么行。”裴野将一杯温水送到他嘴边。
杭溪紧闭双唇,虚弱的小脸霍地扭开。
裴野只好上手捏住他的双颊,想要迫使他张嘴。
触碰的瞬间立刻引起杭溪激烈的反应,用力推开他,“不用你管我!”
裴野握住水杯的手瞬时摇晃,泼出打湿被面。
“你出去吧,我不会死。”杭溪拉开与裴野的距离。
垂眸盯着眼前一大摊水渍,双颊通红,神情却十分冷漠。
众星捧月惯的裴野,耐心到此处用尽,“嘭”地放下水杯并那排退烧药在床头柜,“行!我不管你了。”
两人闹僵。
半开的门缝探进一个小脑袋和狗脑袋:“小叔叔、小溪老师你们怎么了?别吵架啊。”
杭溪深吸口气,缓和表情难看的面容,“豆豆没事,我们没吵架。”
话是这么说,坐在身旁的裴野已经长身站起,带着气色离开房间。
杭溪望着离开的背影,眼睫黯然垂下,如同幽洞里不愿见光孤狼,独自藏起来。
裴野出到客厅,王妈喊他吃饭,他没理。
坐在沙发上抽完一根烟才稍微平复心情。
忍不住踱步到房间门前,透过一条门缝向内窥,见幽静的房间里,人已经重新缩回被褥。
一想到他闷在被子里热汗淋漓的可怜模样,不自觉怜惜起来。
裴野心里忍不住骂脏话:他妈的老子看上的到底是哪块臭石头硬石头转世。
正想着,见拱起的被褥一阵阵抽搐似的晃动。
细微的闷哼传入耳内。
裴野早已知道杭溪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若非痛到不能忍受,绝不会如此失态。
焦急的心瞬间将方才的不愉快忘干净,阔步走入房内,手掌急切又小心地按在抽搐的床褥上面,“杭溪,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无法自抑的痛吟。
“去医院!”裴野掀开被子,不由分说要将人抱走。
像从水里刚捞出来般的杭溪惊慌拉住裴野的手臂:“不要!裴野、我求你。”
声音沙哑无力。
“到底怕什么?费用我全部出,你安心去医院治疗。”裴野又急又火,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发泄。
“不要去医院。”冷汗打湿杭溪的羽睫,锥心的痛也无法使他松口。
“硬抗你抗得住吗?非要死了你的嘴巴才张得开是吗?”
一道惊雷响起,将裴野焦灼的质问衬得越加无奈。
“……学长,你别管我了,我不会死。”杭溪紧紧咬住已然发青的嘴唇。
说他脆弱,却比金刚石还难撬。
外面仍然狂风暴雨,裴野的心比这雷雨还乱,“杭溪你真的是!”
强压情绪离开房间。
杭溪用残余的最后一丝清醒,听见门口被甩上关起,心尖骤然有针刺痛一下,比满身麻木的折磨还要难受,只觉得微弱跳动的心脏沉向无底的深渊,自己亲手将这段时间亮起的微芒无声掐灭。
裴野退出门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将杭溪的病况跟对面说完。
对面低沉的男声回答:“他可能是自己知道退烧药和之前吃的药冲突……按你刚才说的……可能是有心脏病……现在只能先缓解腿痛……你去外面药店买……”
“好,我知道了。”裴野记住药名,烦躁地将电话挂掉。
匆匆拿起玄关边的雨伞出门。
跑车在狂风骤雨里疾驰,停在无人的街道,24小时营业的药店玻璃门紧闭,抵抗屋外暴风雨。
裴野撑着一柄黑色的伞下车,风吹雨打噼啪砸在身上,伞形同于无,走到药店门口的一会儿时间,他浑身已湿透。
药店里值班的小姑娘没料到还有顾客上门,门铃响声,抬起昏昏欲睡脑袋,发现是个身材挺拔修长的男人,落汤鸡般的狼狈,也掩不住他通身气质。
裴野进店说了药名,小姑娘找给他,确认无误后付钱后听了几句医嘱,又带着满身雨水转回车内返程。
最快的雨刷速度也跟不上雨水拼命砸下来速度,裴野的视线几乎看不清前面路况,好在这种天又是半夜,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裴野不禁暗骂自己真是贱。这么玩命出来给他买药缓解,回去说不定还怪他多管闲事。
满腹火气回到家中,裴豆豆已经被保姆王妈哄去睡觉。
裴野拿着药水瓶,找出几片退烧贴,走到灯光微弱的房门前,原本急躁的脚步不自觉放轻,发现被褥里的人一动不动。
“杭溪?”
此时躺在床上的杭溪似乎已经没有气息。
裴野心头一沉,连忙跑过来握住他的手,满是冷汗,冰凉一片。
心倏地也冷下来,手忙脚乱搓揉他的手,“杭溪你不要吓我!”
没料到他那么严重,裴野赶忙要抱起他去医院,别说暴雨哪怕天塌了,他也不会放任杭溪不管。
这时,杭溪眼睛睁开一条缝,呼吸微弱阻止:“别!裴野……没事的、这么多年……都一样……会过去的……”
裴野肃下脸,“从现在开始,你全听我的!不然就是绑着我也要把你送去医院!”
语气狠厉,拿药的手已止不住地抖。
杭溪扫了一眼药瓶熟悉的包装,“你怎么知道……”
“你没有嘴说,我还没有嘴问吗?”裴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蹲到床前,看到杭溪脸上汗水斑驳,肌肉狰狞抽搐,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那假作的怒意也伪装不下去了,唯有心疼地用毛巾替他擦拭满额汗水,掌心触碰之下烫得吓人。
连忙撕开退烧贴,轻轻覆在烧热的额头。
置身火炉般炼狱的杭溪忽感清凉,找回一丝清明,看到裴野的用手梳在头顶的湿漉漉银发,发尖还在滴水,下意识问:“学长你去哪里了?”
“算你还有良心。”一句关心就把裴野方才的烦躁抚消,他把药放在床头柜上。
为了防止把寒气过给杭溪,他转身从衣柜拿出干爽的衣物,当着杭溪的面换起来,边说:“我为了你的命,就差没把自己的命赔进去。”
杭溪刚看见他光裸的健美后背,就疲累地闭上眼,对方的话听得也不明晰。
很快裴野又坐到他身旁,掀被子摆弄他,杭溪遭受折磨过久,已提不起气力对抗,放任对方的动作。
“来,把湿衣服先换了。”
“不。”昏昏沉沉的杭溪下意识拦手抗拒。
耳边却是裴野满满忧虑的声音:“你病得这样重,我真的很担心你。”
柔软的话将他心中执念冲散,意识游离慢慢松开倔强相拦的手。
“还怕我占你便宜,杭溪?”裴野脱下杭溪湿透的衣服,露出苍白窄瘦的腰身,“小鸡崽都比你重二两。”
“学长……”杭溪羞窘,胸膛剧烈起伏着,几乎巴掌大的小腹不时抽动几下。
裴野明白病痛仍然占据上风,没有再多说废话,给杭溪更换上干爽的睡衣。
手继续往下,想要帮他换裤子。
“裴野……”杭溪抓住裴野的手腕,语气和脸色十分惊恐。
裴野双眸直视他布满惊慌的双眼,然后神色认真,语气郑重说:“杭溪,刚遇见你时我就知道你不能走,我还是选择一直缠着你,我不介意你的双腿怎么样,你不用因为怕被我看见,拒绝用药,拒绝我,我都知道的……”
“我……”滞涩的话声梗在杭溪的喉咙里,或许是因为太过激烈的疼痛,使他脑袋真的糊涂了,他羞臊地侧过头,脸颊埋在裴野大腿侧,“嗯,我不好意思……”
硬石头一服软,裴野的心瞬间便融化了,他伸手关掉台灯,房内霎时陷入昏暗。
“没关系,我关灯了,看不见。”
静暗的房里,裴野低沉的声线极致耐心与温柔地哄着,摸黑慢慢褪下裤子。
剩下最贴身的衣物也是濡湿的,杭溪以为裴野要就此停手,没料到那修长手的直接捏上贴腹的边缘。
神经十分敏感的杭溪如同受惊的小兽,“裴野!”
“绝对不碰到不该碰的。”裴野发誓。
杭溪双手难为情地揪紧裴野的裤面,十指无意识地掐进他的大腿。
“别闷坏了。”裴野干脆单手将他搂起,把表情十分别扭的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充当肉枕。
他明白,杭溪到了此刻的心理防线已经比平时大降。
他那道时刻警惕不让人靠近的心墙也可以慢慢敲开了。
修长有力的手指插进杭溪的发间,轻柔地摩挲他的脑袋,指腹缓缓按碾绷直的脖颈,嗓音低哑,夹杂几分磁性:“乖乖的,很快就不疼了。”
“裴野……”
当内裤被脱下那刻,裆下空荡荡面对他人的羞耻感使杭溪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
亲爱的晋,本章单纯换衣服,没有不良描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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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肌肤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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