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敏虞朝借计行挑拨,晏青时装病破嫌隙

其实回过头看看,晏青时同自己耍过的那些手段实在是低级得很,可当时的虞朝刚从山上下来,没见过人性的复杂与不堪,所以才觉得难以招架。

等到后来,沈易被封了绥阳王,迎娶了一堆的侧妃与侍妾,她与那些个莺莺燕燕斗了个你死我活,才发现晏青时用的那些计策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当时自己当局者迷,又对虞家将三岁的自己丢到临安不管不问深深记恨,这才着了道。

若不是隔着人命,其实今生虞朝大可将晏青时同自己之间的过往轻轻放下,可惜……

晏青时察觉到了危机,为了重新夺回虞夫人心中的位置,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一些事了。

她的目光不自觉看向虞朝,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虞朝居然也在看自己,晏青时顿时有些心虚,迅速别开眼睛,心中却暗自思忖。

她总觉得,方才虞朝的眼神在告诉自己,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安在晏青时心中不断扩大,先下手为强,她心中的恶念不断生长。

眼看着虞夫人正沉浸在她那些花草上,其他侍女的注意力也在园子里,她不再犹豫,悄悄移动到踏上石桥的虞朝旁边,拉了一下对方的袖子。

晏青时与自己的侍女碧杏对视一眼,后者立即领会,用身子挡住自家小姐和虞朝。

估摸着无人能看清这边的情况,晏青时立即往桥边一倒,想要装作被虞朝推下水的样子吗,然而意外发生了。

原本晏青时很确定,自己会掉下去,可就在她坠落的前一秒,她却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拉了上来,然后虞朝掉了下去。

怎么回事?晏青时有些困惑,是虞朝见自己要掉下去,所以宁愿冒着掉下去的风险也要救自己吗?

尖叫的虞夫人、忙着救人的小厮、跑来的侍女……

乱作一团的花园,无人在意发愣的晏青时,直到虞朝被救了上来,她才想起自己也得赶紧去看看才是。

晏青时小跑着来到湖边,刚想要关心几句,就听见虞朝先一步控诉道:“姐姐,我知道你担心我突然回来,娘亲会疏忽了你,可你也不能因此推我下河啊!”

晏青时如坠冰窟,怎么会?这不是自己设计好的戏码吗?为什么那些话会是虞朝说出来的?

听到虞朝说的话,虞夫人毫无质疑,难掩失望:“青时,我自认待你不薄,即便你不是亲生女儿,我看你无依无靠的,也好心收留你养到现在,可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你实在叫我太失望了!”

虞夫人不等晏青时解释,便带着虞朝离开了,看起来似乎十分生气。

眼看着一大帮子人都走了,还愣在原地的晏青时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到底隔着血脉,十年的陪伴又有何用,到头来,都抵不过亲生女儿的一句话!

即便是京兆府定罪,也要经过问询、查证,可现下虞夫人没听她说一句话,就这般给她定了罪,晏青时一时之间心如死灰,无力地瘫坐下来。

*

虞朝意外落水,虞府上上下下忙活了半日才停歇,连京郊军营的虞游川都被惊动了,派了人过来问话。

芙蕖被这阵仗吓到,等人都走了,才忍不住吐槽:“以前在清云山上的时候,没少淋雨、下河玩水的,也没见观主说什么,如今还真是夸张,又是姜汤又是汤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怎么了?”

“乱说话!”清荷敲了一下芙蕖的脑袋,“也不懂避谶。”

“呸呸呸,”芙蕖反应过来,连忙拍了拍桌子,又道,“不过以小姐的本事,怎么会叫表小姐推下水?”

虞朝自幼跟着观主习武,不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也不应该叫晏青时那般的柔弱女子欺负了去,也难道芙蕖有所疑问。

虞朝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自然是我故意的!”

“故意的?!”芙蕖惊讶道。

清荷被芙蕖吓了一跳,连忙看了一眼门外,然后警告道:“小声点,叫人听见了怎么办?”

清荷看起来没有半点惊讶,芙蕖见此,问道:“你也知道?小姐怎么告诉清荷不告诉我?”

虞朝摇摇头:“那是清荷自己猜出来,我可没事先告诉她。”

清荷递给虞朝一个汤婆子:“只是我不明白,小姐为何要自伤去给晏青时泼脏水?”

从前在山上,虞朝向来为人宽和,很少与人争斗,而在清荷眼中,晏青时也没有刻意为难过她们,所以她不是很明白,为何自家小姐会对表小姐有如此大的敌意。

虞朝接过汤婆子:“顺势而为罢了,她既想害我,那我便以及之道还治己身。”

虞朝的话说的很明白,这下连芙蕖也明白过来:“小姐的意思是,表小姐想要陷害小姐?她为什么啊?”

其实说实话,虞朝也不是很明白晏青时的心思,就像晏青时也不会明白自己对她的嫉妒一样,不过这世间众人,向来都是各自有各自的得意与失意,各自有各自的所求与不得,期盼的不同,得到的也不同,这所思所想自然也不能盼着相通。

“许是觉得自己地位受到威胁了吧,”虞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打了个哈欠,道,“行了,你们往后多留些心眼便是,我要歇息了。”

*

第二日清晨,晏青时早早便来了云居院登门道歉,说自己绝非故意,也不知六妹妹如何会落水。

虞朝早就知道她会有这么一出,一方面让清荷谎称其病了,暂不见客,另一方面让正在气头上的芙蕖“忍不住”出门大骂了一场,然后再被一旁的清荷训斥几句,带了回去。

这虞朝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侍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演了这么一出,若是旁人,定要羞得躲回屋子,可晏青时就不一样了。

一开始晏青时也是转头离开了,没成想,她没回自己的屋子,反而走到花园里,用湖水淋了自己一身,然后又回了虞朝这里负荆请罪,足足在寒风中站了半个时辰有余。

虞朝听说这件事,知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装作刚醒的样子,亲自出门去迎晏青时。

她做此举动,自然不是真的原谅了晏青时,而是想要告诉府上众人晏青时的别有用心。

六小姐还病着,表小姐就用苦肉计扰人清静,逼得六小姐撑着病体出门相迎,这到底是为道歉还是胁迫,明眼人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过来。

可另虞朝没想到的是,晏青时竟然晕了过去,当晚发了高烧,连大夫都说她病得很重。

到底养了十年,虞夫人又是那样的软耳根,在听说晏青时重病之后,也顾不得什么责怪了,匆匆忙忙就赶去探望了。

听了此事的芙蕖,焦躁地在屋里转来转去,看得虞朝那是一个眼花缭乱。

“好了,你就不能歇歇?”虞朝实在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你再转下去,你家小姐真要晕过去了!”

芙蕖一屁股坐了下来:“小姐,你怎么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晏青时这样大病一场,夫人的心又要偏过去了。”

虞朝笑着问道:“怎么?现在连表小姐都不叫了?”

芙蕖没有心情理会虞朝的打趣,她忽然灵机一动:“不如小姐也过去,不计前嫌照顾晏青时,看她还能安心躺着?”

虞朝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更何况你家小姐还‘病着’呢!现在过去,不是正好叫人拆穿了谎言?”

虞朝宽慰芙蕖:“好了,别想太多,这次我只是给晏青时一个警告,让她少动歪脑筋,下次我会让她付出真正的代价!”

*

晏青时演了这么一场戏,虞夫人心里那点怀疑也消失得荡然无存,非但如此,为了缓和晏青时和虞朝的关系,虞夫人将去庄子赏花一日提上了日程,恰巧出发那日,天朗气清,气氛也算是融洽。

庄子和将军府相距不算太远,但虞夫人实在带了太多的东西,马儿跑不快,一行人足足花费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庄上。

庄子上的仆人早早就候着了,事先准备了新鲜的时令蔬菜,见虞夫人终于到了,连忙招呼着想要摆起宴席,可没想到幼子虞归熟睡不愿醒来,虞夫人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他先去休息。

虞夫人一走,虞朝和晏青时也没必要演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互相挽着的手刹那间分了开来。

芙蕖讽刺道:“表小姐还真是厚脸皮,做出那样的事来,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谁做了什么事?你说清楚!”碧杏指着芙蕖的鼻子骂道,“我们小姐可问心无愧!”

芙蕖不甘示弱:“问心无愧,你知道问心无愧的意思吗?你们小姐也敢说问心无愧!”

晏青时见虞朝丝毫没有拦着芙蕖的意思,知晓对方应是要跟自己撕破脸,然而虞朝可以,她却不可以。

晏青时强忍住怒火,道:“我不知哪里得罪了妹妹?要遭妹妹如此猜忌,不管妹妹信与不信,我当真没有半点害人之心。”

“是吗?”虞朝笑了笑。

就在晏青时以为虞朝要出言讽刺的时候,又听见对方道:“芙蕖,不得无礼,既然表姐说自己是无意,那便应是无意,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我与表姐还是亲戚,今日之后,往事便不要再提了。”

晏青时不明白虞朝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刚要多说几句,又听虞朝道:“舟车劳顿,既然娘亲先行带着幼弟歇息去了,那我也先歇息去了。”

话说到这里,晏青时也没拦着的道理,于是只能作别:“既如此,那妹妹便好生歇息吧!”

等回了庄子事先给虞朝安排好的屋子,芙蕖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小姐何必对她那么客气,依我看她鸠占鹊巢那么久,合该直接赶出去!”

清荷忍不住瞪了芙蕖一眼:“你是不是真傻,小姐十几年都没回来过,一回来就将住了十年的表小姐无缘无故地赶了出去,外面要怎么说小姐?”

虞朝打断两人的争吵,看向清荷:“我担心晏青时贼心不死,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你仔细盯着她,若有异动,及时来报。”

芙蕖见清荷领了任务,连忙指了指自己,问道:“那我呢?”

虞朝想前世晏青时能够瞒过众人,除掉虞归,仅凭她自己和碧杏断然是不够,很有可能这庄子、又或者外面有人帮助她。

虞朝对芙蕖道:“你负责盯着庄子,另外,庄子附近若有什么生人靠近,也一并报给我。”

“好!”芙蕖一听自己任务比清荷还重,立刻笑开了花。

虞朝安排好一切,暂且放下心来,然而她万万想不到,几天后出现在庄子附近的陌生人,竟会是沈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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