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见面

付一安12号晚上到的临川,他没回家,回来的事没让付琴知道。

少年找了间房住下,刚把书包放桌上就给陈鸣打视频。

陈鸣在洗手间接的很快,大屏幕里那双琥珀眼闪着惊喜还夹杂着一丝忧愁。

付一安拿着手机直接躺在床上:“幸好有大橙在,不然还真走不开。”

“这么快到了?你住哪?”

“你猜?”

“不猜。”

“商场旁边的酒店,离你很近。”付一安打了个哈欠道,“明早来找我,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尽量早点。”陈鸣看着屏幕里少年困倦的双眸小声道,“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才十点半。再看会你。”

付一安直勾勾盯着屏幕里的少年,这阵子陈鸣那表情就跟气头上说分手那半个多月差不多,比那稍微好点,没那么明显,还总装得很开心似的,一看就是心里藏了事情,瞒不过他的。

“阿鸣明天想干什么?想去哪玩?”

陈鸣摇摇头,淡淡道:“哪都不去,在你身边就好。”

“好。”

“我真的很想很想你。”

“我也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很想你。”

“付一安,明天见。”

“不满意。”

“一安哥哥,明天见。”

“明天见。”

“那我挂了?”

“嗯,晚安。”

陈鸣摁掉电话藏好,走到电脑桌旁边锤着左手捶着墙。

一墙之隔,陈楠闷闷地大力捶墙回应。

两分钟,房门被敲响。

“干什么?我学习呢。”

“钥匙你有吗?明天放我出去一天,晚饭之前我就回来,不会连累你的。”

“被抓到我会被打死的。”陈楠撇嘴,“一把在妈身上,备用的应该在她房里。”

“她出门我走,晚饭之前我肯定会回来的。”陈鸣靠在着门上,双眼涣散,“你知道她要把我送哪去吗?”

“我真没那个胆子。真别怪我不帮你。能把你打成这样,我帮你我也要挨打。”陈楠心头发麻,隐隐恐惧,打了个寒颤之后又说,“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在本地,让你去外地,全封闭,可能送你去小姨那边吧,那边至少还有个照应。”

“陈楠,你帮我。你不帮我我也能出去,你拦不住我也要挨骂的。”

“你不怕我现在就去告诉爸听么?”陈楠顿了顿问。

“那你去吧,最好现在就让我换地方,我晚上就跑。”陈鸣叹息道,“你帮我,房间换给你,我去那边周末也不会回来了。”

陈楠不解道:“你都关这么多天了,还不肯低头呢?认个错的事,早放你出去了。”

“我没错为什么要认?”

他喜欢付一安错那了?

心理变态?他是杀人放火抢银行反社会了?

“你不帮算了,你不要怪明天早上我撬门把你吵醒了就行。”

陈楠咬着后牙,犹豫片刻,“算了,我还想睡个好觉呢,你走了,房间归我。”

“可以。”

“找的到就找,找不到算了。”

“嗯。”

第二天一早,房门被打开,陈妈站在门外,陈楠把早餐送进房间,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

少年迅速吃完早餐,少女把碗收走。

结果陈妈根本没走,硬是等到中午做完饭送进房间才去面馆,陈楠确认陈妈走了,迅速溜进夫妻俩的房间,翻箱倒柜。

柜底一个硬撬开的保险柜吸引少女视线,她蹲下伸手打开柜门,残破的相册映入眼帘。

她看着那照片上的两人,惊讶地一时间忘了来干什么的了,她不受控制地取出相册翻看。

原来如此,怪不得被打成那样。

怪不得手烧伤了,她妈还跟她说是陈鸣在外边烧烤,架子翻了烫伤的,她居然还信了。

陈楠嘴唇抿直,回过神来后把相册塞回,起身拉开抽屉翻找。

少女在抽屉底部翻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一打开,全家的备用钥匙都在里边,她迅速拿着一串房门钥匙往楼上跑,抖着手一个一个试。

陈鸣在房间里踱步,听着门锁插孔的细碎声音,背后直冒汗。

“滋”地一声,钥匙成功插进锁孔,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房门拧开,四目相对。

陈楠率先开口:“你早点回来,露馅我真会挨揍的。”

“嗯,聊完就回来。”

“你去跟付一安分手啊?”陈楠好奇地问。

陈鸣睨了眼少女,陈楠急忙道,“我在她衣柜底下看到照片了。”

陈鸣心头一惊,迅速往楼下去,把保险柜里的东西和爸妈没收的东西用大袋子装起来。

陈楠立马堵住门,慌张地说:“你拿走了,她就知道了,你不要害我。”

“我要是不拿走,等我转学了,会被烧掉的。相册不是我一个人的,就剩这点了。”陈鸣眼神期切,“我小金库可以都给你,还有四千五,你要买周边也好,看演唱会也好都行。你最近是不是喜欢川树,他以后每场演唱会的票我都能弄到,我不在也给你寄行不行?”

“我绝对不会供出你的,我是自己跑的,跟你没关系,回来我就把门撬一遍。”

“行不行?他还在等我。”

陈楠长叹一口气,微微挪着步子让开:“算了,不要你钱,打你那么久,当还你了。”

“谢谢姐。”

陈鸣迅速下楼,他还不知道会聊成什么样子,先把东西藏到二楼仓库里去。还能在一起就给付一安保管,分手就留给他自己,放单哥家去,找机会再拿走。

陈鸣在花店买了束白玫瑰,18朵。

小白电动车在酒店不远处停下。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少年眼中只有前方熟悉的身影,清晰不已。

付一安就站在大门口,见陈鸣来了笑容异常灿烂,黑眸明亮,炯炯有神,。

付一安朝着陈鸣张开双手。

陈鸣呼吸急促而炽热,每一次吸气都在汲取阳光的生命力,每一次呼气都透着的热烈期盼。

他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每一步都踏着雷鸣般的心跳。

砰砰——砰砰——

阳光将影子拉长缩短,迎面而来的清风带走少年的疲惫与郁燥,心中涌动的爱意潮水汹涌。

加速!冲刺!

陈鸣狠狠扑进付一安怀里,撞个满怀,一只胳膊轻轻环住少年脖子,一只手捧着花慢一步落在少年颈后。

温柔的少年被惯性击中往后退两步站定,双臂包裹收聚揽着有力的腰背,紧紧回拥眼眸闪亮的小太阳。

所有等待与思念,在这一刻化为最热烈的拥抱。

“阿鸣…我很想你。”

付一安一手拥着陈鸣,一只手落在他头上轻抚顺着发丝,闭着眼感受少年热烈的呼吸与起伏的心跳。

鼻尖萦绕着淡淡苹果香,有点陌生,但很好闻。

陈鸣贪婪地享受少年的气息,眼眶瞬间发红,喉间酸涩,带着重重的鼻音说:“付一安,我爱你。”

“我知道。”付一安轻轻拍着陈鸣的背,缱绻调侃,“阿鸣,又要掉眼泪了。”

不说还好,付一安一说这话,陈鸣心头委屈如龙卷风过境,晶莹的水雾迅速弥漫涌动,潸然泪下。

滚烫的泪珠落在少年肩颈,烫得付一安急忙拍着陈鸣的背,柔声细语地哄:“哭吧,哭吧,委屈你了,我太忙了,对不起。”

陈鸣吸了吸鼻子,咬紧牙关,昂头把泪水尽数逼回去。

热烈的拥抱不长,陈鸣身子往后倾,缓缓离开少年滚烫的怀抱。

付一安微微蹙眉,指腹抹去眼角的泪水。

“送你。”陈鸣把花塞给少年。

付一安将花收进臂弯,垂眸只是扫一眼纯白的玫瑰和点缀的小雏菊,视线就落在陈鸣的右手上,隔得远他还没看清,这会是看得清清楚楚。

小鱼际肌和手背结了重重的黑痂,指背旧皮脱落,新皮发白异常显眼,手臂不少新痕淡疤。

“你手这么严重,难怪支支吾吾一直不让我看。”付一安抓过那僵硬的右手看,眼眶泛红,心疼道,“这是烧伤?”

“快好了。”陈鸣微微挣脱开,把行动不便的手收到后背,“等掉痂就好了,小心点不会裂的。”

“你怎么弄成这样的?”付一安不解地问,“会留疤的。”

“意外,没事。”陈鸣左手轻轻推搡着少年,柔声细语催促,“好了,回去,让我再抱抱你。”

“嗯。”付一安的视线还是落在陈鸣右手上,眼神难以掩盖的担忧和心疼。

“走了,外边热,我要吹空调。”

付一安拥着花这才迈开步子,陈鸣紧跟着少年走,来来往往的视线落在两个少年身上又移开眼。

电梯在三楼停下,穿过长廊,少年捏着房卡“滋”一声,刷开房门。

门一关上,花被陈鸣拿走放到台面上。

付一安站在门边没动,只是一眼,他就知道陈鸣要干什么。

温热的大手捧着少年脸颊,指腹轻轻摩挲光滑的皮肤,急促的雨点密密麻麻在少年脸上落下。

额头,眉间,鼻梁,眼皮,鼻尖,嘴角。

吻唇在唇瓣停留,双唇相触。

舌尖纠缠,爱意浓烈,无法言喻只如烈火般炽热。

所有的想念融入在深情的吻中。

所有的爱意都随着呼吸加速,温柔交缠。

付一安拥着少年,哽咽道:“阿鸣,我爱你。”

“我知道你爱我。”陈鸣摩挲少年的脸颊,温柔缱绻道,“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付一安抬手看眼手表,喃喃低语:“你去买饭去,饿了,认床睡太晚,醒了还没吃东西。”

“嗯。吃什么?”

“清淡的。”

“好。”

二十分钟,陈鸣提着饭菜回来,他刷开门,把打包好的饭菜放到圆桌上,捏着衣角扇风。

八月中旬的太阳够毒,而且正值正午,少年在外边走一遭跟去了火焰山,皮肤火辣辣地发红,人都要热中暑了。

陈鸣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来,熟练地送进嘴里叼着,摁下火机,蹿出的火苗点燃烟丝。

烟雾升腾,在少年眼前萦绕,琥珀眼晦涩不清,忧思重重。

洗手间门打开,付一安慢慢悠悠在沙发坐下,盯着眼前吞云吐雾的少年。

付一安看了许久出神的少年,淡淡开口:“给我来一支。”

陈鸣被付一安的声音拉回神,他一时间都没听清对面的人在说什么,他迷茫地问:“什么?”

付一安伸长手直接从小圆桌上拿过绿色烟盒打开,抽一支出来,手指和大拇指捏着送进嘴里咬着,大拇指摁下火机点燃。

修长有力的两指夹着细烟,深吸一口含住,停留片刻才缓缓吐出缭绕的烟雾。

陈鸣看着付一安熟练的动作愣神,付一安在苏城开始抽烟了?明明离开临川还不会抽的。

陈鸣碾灭香烟,拧开水小抿两口,怅然问道:“这个把月待那不顺心么?还会抽烟了?”

付一安垂眸,又吸两口,手指内弯,大拇指和中指捏着烟头,食指在细烟上轻点两下,弹落烟灰。

“就那样吧,照顾阿爹,应付不熟的亲戚和长辈,偶尔跟关系好的叔叔婶婶和朋友聊聊天。”付一安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我能回去,很多人都说我命好。一边同情我在临川这十年过得不好,一边羡慕我回去就能继承大笔遗产,翻天覆地,前途一片光明了。”

“他和我妈都说,一条血脉,这些东西留给我天经地义,让我拿着。我总觉得是烫手山芋,心里不舒服,他在苏城怎么也待了四十年多年,一起生活二三十来年,不给他,给我一个只待七年隔辈的。”少年凝视着指尖慢慢内燃的细烟,又轻点两下落下烟灰,“大橙他们随手一瓶酒是我在临川一个月生活费,我知道了喝都喝不下去,坐那都打怵,只敢喝两口啤酒。他们说不用看价格,我兜里现在有,随便花。但我根本就不敢动微信里长辈给的那些钱,再喊我去酒吧我也不想去了。”

陈鸣嘴角抿直,眸光暗闪,喉咙哽着烟草气息发痒难受,他清了清嗓子问:“你阿…阿爹身体怎么样了?”

付一安长叹一口气,摁熄火星,伸手拿过矿泉水拧开大饮两口。

“卧床,行动不便,瘦了一圈,吃东西也痛,睡觉也痛,很难受,药物可能慢慢都要没用了。”少年黑眸深邃,唇齿干涩,“阿鸣,等死的感觉挺难受的,看人被病痛折磨慢慢死去也挺难受的。生命渺小,沧海一粟,平静地面对死亡也没那么容易。我做不到他那样淡定,我很焦虑,可能还没到那个年纪,没有那个阅历,不懂他们怎么能平静地接受的。”

“我感觉我也要精神分裂,快切割成好几份了。看着人在眼前慢慢变得枯瘦,可能再过不久只剩皮包骨了。我很恐惧,甚至有点害怕那模样,即使他是我亲阿爹。晚上学习进度也慢,没那么高效也发愁,时不时朋友来串门聊聊天打两局游戏又挺开心的挺放松的,都不想学习了。”

陈鸣眼底情绪复杂,长叹一口气道:“我实际帮不你,我一时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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