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银簪(三)

“我说过的,我要是回来晚了,银簪就是惩罚。”

拉着淮鸦的手,让他用银簪刺进她肩上。

“为什么?没关系的,我自己也可以。”他呆呆看着银簪。

“淮鸦,我不是神,更不是你的神。”握着他的手又刺进去一分,“我答应了没做到的,也该受罚。”

他怔怔看着血从指间流下。

再抬眼时,她觉得有浅浅的光,出现在淮鸦眼中。

拔掉银簪,掀开衣领,有个细小的血洞。

他拉开自己的衣襟,他的胸前,相似的位置,也有一个细小的血洞,只是不再流血。

抬手抚上他的血洞,她伸进衣襟,又摸到了那个烙印。

“你不喜欢这个印记。”

“总是会想起来,应淮给你烙上的场景。想想,就很痛。”

“不要紧的,已经不痛了,只要没烙在你身上就好。”

“你的牙印也快要烙在我身上了。”

淮鸦张了张唇,拉开她另一侧衣领,她肩上有个明显的牙印。

“又不是猫,怎么这么爱咬人呢?自己也咬,我也咬。”

在她看来,野兽才会展示自己的咬合力,毕竟那是为了生存唯一的武器。

他抿着唇不说话,目光盯着那道牙印。

“不疼。”她后靠着墙,“不过疼也没事。”

淮鸦把目光移向了她的眼眸,他现在还虚弱着,气息不强,但是隐隐的,她觉得他内心不是表面上那般温顺。

“为什么这么看我?”

“我在想,等你完全戒了毒,会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指腹拂过牙印,又拂过她的侧颈,她笑了一声,歪了头,将那侧的脖颈露出。

淮鸦惊讶地看着她。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噙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他。

这是个邀请,读懂了吗?

他只是惊讶了一瞬,便读懂了她的意思,埋下去,轻轻咬在她颈侧,像是收起利爪尖牙的猫,以轻咬和人玩耍。

咬着,舐着,随后是轻轻浅浅的吻,温热的湿意一路从侧颈攀到她的下唇。

“你可以不让我戒毒的。”

“为什么?”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你可以永远把我拴在身边,只要一点点,一点点毒药我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也可以对我做任何事,甚至可以把我变成任何人,只要你想。我也可以做你狗,就像我做应淮的狗那样。”虔诚又恳切。

“但我要你做人。”

“只要是你,只要是你,我都可以,我都没关系。”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充满了痴迷和期待。

柔软的温热在唇上轻点,在口中绽放,微微发颤的手撑在两边,这大概是他最主动的一次。

长久的交融,气息早就紊乱,压抑的喘息升腾起了无尽的欲念。

“但这不是我所愿。”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我吗?你要抛弃我吗?”

“不是的。”

“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别不要我,求你了。”

带着卑微的吻袭来,这一次她尝到了别的味道。

“淮鸦。”她推开了人,认真地让他看着自己,“让你戒毒,不是抛弃你,也不是不要你。”

他眼眶微红,有种淡淡的湿意围绕。

“在你意志清醒的时候,你做什么决定,都可以。我想要的,是你想走就能走,想留就能留。我不想拴着你,我也不想拴着任何人。你,我,都是自由的。”

“那你呢?我若是要走,你会留吗?”

“若是希望我挽留,那便是你不想走,对吗?若是不想走,为什么还要走呢?”

“我......我......”他绕进去了,一下子想不出来要说什么。

“说不出来的话,就留着,想到的时候再说。”

歪着头,她抬手抚摸着他鼻侧的痣,眼中有他读不懂的意味。

她没有别的动作了,也没有做什么阻止他,只是等着他,眼神里有一份鼓励,又有一份期待。

就像她说的,绕不出来的话,就不绕了,他只觉得自己的神志又飘了起来。

闭上眼吻了上去,手也情不自禁碰触她的肌肤,从脸庞到肩颈,一寸又一寸。

她今天很大方,对他的渴求尽情施舍着,让他忍不住上钩。

他可不是池子里钓不上的鱼,就算没有钩子,他也心甘情愿被撷取。

“先生,首领和公子还没出来,要不要把药送进地牢啊?”玄峰看着药,问衍肆。

衍肆在捣药,听闻看了眼外头:“过两刻再说吧......你叫我什么?”

玄峰不好意思低头:“外头教识字读书的,都叫先生,您教我读医书,可不就是先生?”

衍肆抬头看了眼他:“随你吧。先去给玄童扎针,再来倒药。”

“好。”

地牢中,二人躺在牢房内,冰冷的石板稍稍能够降下他们炙热的体温。

淮鸦挪了挪,把自己的脸放到她手上,轻轻摩擦,抬手捋了下她额前碎发,指腹轻轻勾勒眉眼。

她的手也动了,手指在他的脸上摩挲,睁开眼,就是淮鸦强撑着清醒的模样。

“坚持不住了,就上去了。今天的药还没喝,喝完再休息。”

“好。”

把人扶起,她给他束好腰带。

“等......等等......”

他捡起银簪,簪身上,还有干了的血迹。

扶正了发髻,他给林英之簪上:“我不喜欢黑色。”

“上去就洗了。”

“我给你洗。”

她笑了声:“洗着洗着你就栽水里了,等你有力气了,再做别的。”

“好吧。”

玄峰在地牢门前等了会,还在纠结要不要下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随后就见两人拖着步子从里出来。

“你们......你们这是打起来了?”玄峰瞪着眼瞧着他们身上的点点血迹,“首领,你的......”

她的嘴唇是破的,玄峰愣了一会在两人身上扫了几眼,突然意识到什么,打了两下自己的嘴。

“我来我来。”他上前让淮鸦搭在他身上,“公子,我扶你回去,药已经熬好了,一会给你端来。”

“好,多谢了。”

玄峰转头望向林英之,后者向他点头。

“啧啧,真疼啊......”

淮鸦已经收拾干净了,玄峰在给他上药。

“什么?”

“您这手指啊......公子啊,这片,我得给您拔了,得重新长。”

“你看着治吧,我不怕痛。”

玄峰咽了下口水,利索得拔下已经松了的指甲,看着淮鸦只是拧了下眉,又恢复了平静。

“首领也拔过我的指甲,疼死我了,您竟然都没什么反应,真不是一般人啊。”给他包起手指,他突然产生一丝后怕。

“嗯?为什么?”

“那会啊,首领是为了......”玄峰突然止了话头,观了淮鸦的脸色,“那会首领是在找公子您,拷问我呢。”

“找我......吗?找我干什么......噢......”

他想明白了,趴在自己的手臂上,静静看着窗外的落花。

玄峰自觉似乎说错了话,闭了嘴,只是默默上药。

一时间房中只有银铃声。

林英之也洗了一番,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转着脖子在院子里随意走走。

衍肆在小池塘边置了躺椅和伞,此时在安稳晒太阳。

她没想去打扰,但衍肆却出声:“让玄童歇歇,别腿没好,眼睛先看瞎了。”

“好。”她走出去两步,忽想起一事,“你来梁都,方尔辞不知道吗?”

衍肆没出声,她心想大概他不想提,也不再问。

“他啊,云游去了。”

走出去了,又听见他一个人兀自开口,像是回答她一般。

接下来连着几日都在下雨,但好在正值春日,下雨只觉凉爽。

沾了雨的花瓣,被打落,被按进泥中,化作树的养分。

镜院周围果然出现了老鼠,不知这老鼠是想偷走谁的养分?

林英之撑着伞,提着老鼠的后领,扔倒古树下。

老鼠已经被她卸了胳膊,一路呜咽。

雨声不大,老鼠的呜咽一声不落钻进她的耳朵。

“闭嘴。”

“呜......饶命啊女侠......小的......”

“前段时间有个小贼来我家,你跟那人,是一伙的?”

老鼠静了一瞬,顺势承认:“女侠饶命......我们也是,鬼迷心窍......”

“那个小贼那夜答应,让你们避开我家,怎么,是还来找死?”

“不是不是......是小的,小的鬼迷心窍了......”

“你们的贼窝在哪?”

“贼窝......”

哪来什么贼窝,这些人背后的人只是来监视她的,宫宴过后,谁都不知道冷宫里溺死了谁,也不知道那夜有个刺客潜入了宫。

小老鼠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正好装作不愿告知的模样,那么她也装作被惹恼的模样,踹了他一脚。

“这么想来我家偷东西的话,不妨你自己去看看。”

她让开路,示意小老鼠自己去找。

“不不不,不敢了不敢了,小的不敢了。”

小老鼠哆哆嗦嗦,低着头,既不敢看,又不敢让她看。

“我不知道这里什么规矩,在梁都,我也不想惹什么是非。”她伸手,点了下小老鼠的手,“第三次被我发现,就要出人命了。”

小老鼠不明所以,但还是递上了手。

“啊啊!!”

随后小老鼠的手被拧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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