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榛见时罔表情僵硬，就知道他看见了第四点，不由轻笑出声。

“都说是废话了，别相信。”

“吹气真的有用？”时罔不解。

“从纯理论的角度上分析，也许是有用的，毕竟鬼因阴气而化，人气则带着阳气，吹气之时，便破了鬼身上的阴气，说不定还真能行。”云榛道。

“你没试过？”

“试什么？打不过才要试呢，”云榛说着，面上露出一点笑意，“我还没碰上什么对付不了的鬼。”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走路回家。

进了小区，云榛瞧见了在自己楼底下徘徊的几人，先是一愣：“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就看看情况，至于来了这……

1、2、3……10个人？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做什么困难的任务呢。

云榛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早安，捉鬼人”APP居然把他的任务记成了不限人数。

他明明只要两三人，垃圾APP给他排了这么多人，尽浪费他的积分。

领头那人云榛也是认识，是上一届带的新人，如今也是达到了黄级水准。

其实实力多多少少是掺了水分，但他上面有个师兄的实力是真的不错，而且和云榛同在考古系当研究生，于是云榛对他还算有些印象，不过也没说过几句话，算不上熟。

只见他笑着对云榛道：“云前辈，我们这不是想要赚点积分吗？”

云榛：“……潘建礼，你都黄级了还来做这种任务？”

这种任务连d级都算不上，你一个黄级成员，至少得去做c级的任务吧？

潘建礼直接道：“这积分好赚啊。”

云榛被这一群混积分的人搞得头疼，便转移话题道：“你们有发现异常吗？”

“没有，”那十人齐齐摇头，“没有发现鬼气。”

云榛的眼皮子跳了跳，欲言又止了半天，才道：“你们去领积分吧。”

潘建礼以及他身后的九人都是笑道：“谢谢云前辈。”

云榛挥着手，觉得自己是不想再看见他们了。

任务上是说一个人十积分，这样十个人就要花自己一百积分。虽然云榛的积分很多，但也不想这么浪费，毕竟好歹是自己一分一分赚过来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谁愿意这么一下子就送出去？

想到这里，云榛又在心里骂了垃圾APP几句。

“我也可以帮你赚积分的。”时罔突然道。

“啊？”云榛一愣，随即心里的那些郁闷也散了，好笑地看着时罔道，“没事，我又不缺那点积分，我只是觉得这些人不求上进，挺头疼的。”

一想到灵司会有不少这样的人，云榛又觉得有些无奈。

时罔皱着眉，他不愿意看云榛这种苦恼的表情，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改变灵司会的局面。

“好了，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云榛见他的样子，笑意更深了，拉住他的手走进大门，走进了电梯。

“你啊，先和我把新人的十个任务给做了，然后再想着积分的事情。”云榛说着，按上了电梯上的“9”。

电梯门缓缓关上，红色的数字也在逐渐变化，不一会儿就停在了9楼。

可正当云榛等着门打开之时，上面的数字又变了。

10楼。

“电梯坏了？”云榛皱了皱眉，下意识警惕起来。

在鬼片里头，电梯的确是经常出现问题的地点，云榛也难免会多想——虽然至今为止，他也没在电梯里头遇到什么鬼。

而时罔则不会想太多，电梯对他来说还是一个极为新鲜的事物，即便是电梯真出了什么错，他也只会先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云榛见电梯继续往上升，数值缓缓从10变成了20，然后速度陡然变快，一种强烈的超重感从脚底往上蔓延，告诉着云榛这电梯还在加速上升。

突然电梯的速度慢了下来，超重猛然变为失重，换作旁人怕是得摔一跤。

而此时电梯上的数值停在31。

“嘻嘻嘻……”熟悉的笑声突然传来，带着几分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似是顺着两人的脚踝逐渐向上蔓延。

31楼，是这栋楼的最高层。

云榛立刻对时罔道：“灵力护体，靠边站着。”

时罔也没多问，依照云榛的话做了。

其实按照现代电梯的安全程度，除非是曳引钢丝绳全部断裂，限速器、安全钳、缓冲器等机械和电气保护装置同时全部失效，否则是不可能发生电梯极速下坠的情况的。

可云榛也不敢打包票，毕竟说不准外头就有个什么东西控制着电梯的钢丝绳。

两人刚在电梯壁边站定位握住了扶手，下一刻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蔓延全身。

云榛死死地抓住扶手，眼睛却是盯着那上面的数字。

31，30……12，11，10……

在十楼时，电梯的下落速度慢了许多，最终稳稳地停留在了九楼。

“嘻嘻嘻……好玩……”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就放过你们，但以后不要多管闲事哦……”

云榛脸一黑，但也没和那只鬼多做纠缠，强撑着让自己已经发软的腿跨出电梯门。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云榛才扶着墙，低声骂了一句。

时罔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云榛：“……没什么意思，你别用。”

时罔也没再问，他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最后落在了电梯门上。

“我没有感受到鬼气。”但是他好像感受到了另外一种阴冷的气息……

云榛不想说话，因为他也没感受到，否则也不可能踩上这电梯。

有灵力护体，加上那控制电梯的人也只是想要给他们一个警告，并不是想要他们的命，于是云榛和时罔也就是相当于玩了一次蹦极，并没有受伤。

可被这样暗算，云榛也是有些上火，但此时不是纠结的时候。

“大爷？在家吗？”云榛立刻跑到大爷的门前，疯狂地开始按门铃。

虽然自己走前贴着的符纸还沾在上面，但云榛依旧不能放心。

自己都没发现那鬼气，就别说那些人了，也不知道老爷子那里什么情况。

敲了半天，里头才传来了脚步声，门缓缓打开，露出了老爷子的脸。

“怎么了？”大爷鼻梁上还挂着老花镜，一脸的不解。

云榛仔细探查一番，没发现鬼气，却也没就此放心，说自己想要进去看看。

老爷子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放云榛和时罔进来了。

里头的空地上随意地摆着纸扎人的材料，老爷子方才估计就是在做纸扎人。

云榛仔细探查一番，又悄悄地在房间各处放了符纸，才算安了心。

回到自己家里，云榛才脱了眼镜，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道：“这事情有些棘手。”

“没有鬼气，那会是聻吗？”时罔突然想到之前云榛所说的“鬼死成聻”，便问道。

“……不是没这个可能，但说实在的，聻这种东西……我也没见过。”云榛摇了摇头，“也说不准，不过要真是聻，那真的是棘手了。”

“还是得先问问那小吴为什么会让老爷子帮忙扎纸人。”云榛从卫衣口袋里面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看见伊秦已经给自己发来了新消息。

“哦……扎纸人果然不是为了那个傻鬼，”云榛看完这消息后冷笑，“用纸人借尸还魂虽然不是不行，但消耗实在太大了。”

时罔有点听不懂，这个世界的许多名词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不过他也不急，因为他知道云榛会给自己解释。

云榛也的确给时罔解释了一番细节，然后又道：“小吴的确是想要偷老爷子的纸人，目的是为了用纸人召回那个照片上的人的灵魂。”

“他不是一直欺负小吴吗？”

“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小吴的确想要困住他的灵魂，不让他去轮回。”云榛说着，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

“不过托梦之事……”云榛啧了一声，起身去拿那本来路不明的本子。

翻开页，那上面的字依旧没有消失。

“应当是两伙人。”云榛如此也算是确定了。

之前他把那只鬼魂送去轮回，便隐隐觉得这事估计是有两伙人在同时行动。

如今看见这书页上的字，回想起自己在小巷口遇见的纸人，时罔遇见的黑影和刚才电梯事件的操控者。

云榛便已经确定了。

只是……到底去哪里寻找线索呢？

他突然想到那傻鬼说小吴是从一个神秘人那里知道纸人用途的消息的。便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去问那个小吴。

于是，云榛给伊秦打了电话。

“喂？能让我和小吴通话吗？”云榛道，“调查遇到了瓶颈，我还得问一下他。”

对于灵司会的要求，公安局一般不会拒绝，于是伊秦就拿着手机去找小吴了。

“……又又又要问什么？”小吴害怕地看着伊秦，结结巴巴道。

伊秦将手机放在桌子上，道：“是他找你。”

小吴这才把目光放在手机上，看见了屏幕里面的云榛。

“啊！”想起云榛的手段，小吴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些。

“怕什么？”云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是对付鬼的，又不针对人。”

“你告诉我，是谁和你说纸人的事情的？”

小吴停顿了一下，眼中闪烁：“我……不知道。”

“……哦，那挂了。”云榛见小吴那样子就知道他不想说，觉得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打算挂断电话。

可小吴却是突然抬头道：“他……怎么样了？”

“被我送走了。”云榛没打算骗他，直接道。

小吴低声道：“……可他没害过人。”

云榛一愣，下意识道：“鬼无论是有没有害过人，都得送走啊。”

说完后，云榛也是反应过来了，脸上露出了一点无语：“我说的是送他去轮回。”

小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想错了，有些尴尬地低着头。

“啧。”云榛想起于纸的事情，便冷哼一声，打算挂断电话。

可这一声冷哼似乎是刺激到了小吴，他瞪着眼睛看着云榛，“你懂什么？你这种人只会嘲笑我！”

云榛挑眉：“……对，我在嘲笑你，你又能怎么样？”

“你！”小吴没想到云榛居然会直接承认，语气更加尖锐，“你们凭什么这样？凭你们有这种奇怪的力量吗？”

“你们要是没有那什么奇怪的力量，也就是普通人！”

“……欺负你的也是普通人，而救你的却是鬼。”云榛淡淡道。

“于纸？”小吴的面容逐渐扭曲，“他救我？我让他帮我杀掉欺负我的人，他不做，而我被欺负得最惨的一次，他也不在？”

“这就是所谓的救我？”

“亏我以前还在意过他，把他当朋友，可他什么都不愿意为我做！”

这些话落在云榛耳朵里，让他不免有些头疼。

小吴不知道的是，鬼魂若是插手人间之事，都是会增加业障的，对于转世不利。

这是鬼都知道的常识。

云榛也不想再和他废话了，淡淡道：“校园欺凌，错的是欺负你的人，他们的罪过到了地下也会偿还。”

“……况且我似乎听说他们打你是因为你偷别人东西？于纸如果知道还会帮你吗？”

“他是真的在意你，但你呢？你要真在意他就不会骗他，不会让他当眼前架着胡萝卜只能不断往前跑的驴子，”云榛看着他，语气变得有些冰冷，“你这虚伪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