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尘当即愣住了,手悬在半空,好一会儿才落下去。
“我好想你。”叶睿宁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哭腔,“我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寇尘默了一下,“我这几天不在府里。”
“我知道。”叶睿宁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可我想你。”
寇尘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地听着叶睿宁说话,手下温热的身体让他心绪纷乱。
叶睿宁吸了吸鼻子,转头用侧脸贴住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让自己的心跳逐渐与他同频,“我今天出去了,和余银屏,你知道吗?”
“不知道。”
“街上很热,但是人很多,非常热闹。”
“嗯。”
“我遇到了一个人。”
寇尘有些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叶睿宁指尖微微蜷紧了些,“他是阜坚王世子的人。”
寇尘耳朵动了动。
阜坚王世子?
他怎么会跟阜坚王世子牵扯到一起?
“他来收买我,为世子做事。”
“那你答应了?”
叶睿宁摇摇头,“不过我也没拒绝。”
寇尘迅速思考,说道:“京城里局势并不明朗,殿下一病,朝堂上怕是又要生乱。”他拧着眉头,嘱咐叶睿宁,“此事你先不要声张,近日也暂时先不要出门了,明白吗?”
叶睿宁看透他脸上的担忧,笑了,“你是在担心我吗?”
寇尘呼吸一滞。
“你喜欢我对不对?”叶睿宁抬起眼皮,透着水光的双眸澄澈得与月光融为一体,语气中透着藏不住的热烈与迫切,“我中意于你,你也说你喜欢我好不好?”
这样的热烈直白,寇尘喉结碾动一下,心头剧烈地震动。
“你喜欢我吧?”他再问:“你没有在拒绝我对吗?”
“……”寇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一阵阵地发紧。
叶睿宁等不到他的回答,于是就更急起来,从背后压着他的背按向自己,莽撞地踮起脚跟他接吻。
寇尘没动。
他自然知道叶睿宁一直在找他,但他已经被岐王怀疑,他不敢、也不能冒险,所以他躲在房顶,藏在树上,在一切不被人所知不被人所见的阴影中默默窥视着他。
可……可现在……他说不上自己到底怎么了,整个脑子都好像被打散了,一点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叶睿宁在他唇上啃了半日,见他半晌不予回应,急得快要发疯,手攥成拳往他后背上打。
打在昨日被阜坚王府暗卫打到的肩胛时,寇尘受不住疼闷哼,叶睿宁一下惊醒了似的,连忙撒开手,惶恐地不知该如何是好,问他是不是伤了,问他痛不痛。
寇尘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睿宁急了,脱口而出道:“你再不理我,我就把今日之事告诉殿下,不止你我私会,还有阜坚王世子笼络我的事,我都告诉他。”
寇尘凛凛地看向他。
叶睿宁丝毫不怕,梗着脖子同他对峙。
这只怕人的、平时碰一碰就忙不迭跑开的小猫,今日用尽了十七年来的全部勇气。
半晌,寇尘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他直视着叶睿宁纯净而渴望的眼神,终是妥协了,扣着他的后脑勺反守为攻。
叶睿宁只好用力搂住他的脖子,一边回应着他的攻势,一边主动地热情地解开自己的衣裳。
察觉到他的动作,寇尘略微停了下,抬眸看他,然而叶睿宁眼里却丝毫没有退缩,跟他说:“你要我吧,我给你。”
如此直白的邀请,天底下没有谁能受得了。
当晚,风很大,枝条在夜风中相互纠缠,树叶说着耳语,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花园一角的林中,有一棵树的树干也在轻轻摇晃。
岐王一连病了几日,文平王和皇后的人一天不落地往岐王府里跑,传递消息、互通有无。
不过岐王是闲下来了,倒累了满府的暗卫,前前后后盯着眼睛都快不够用的。
玉梁台不愧是大津历代皇帝的心腹机构,查起案来雷厉风行,没过多久便挖出了一大堆东西,一颗小萝卜带出了一斗泥,整个万荷县几乎被清洗一空。
枭首、抄家、落狱……
有了朝堂议事给出的通行令牌,玉梁台所达之处几乎无人生还,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
而怀庆郡守叶绍祥也因御下不严而被问罪,顺带还牵扯出了多年前帮助柳木荃断案一事,统统被玉梁台写进卷宗,派人前去将叶绍祥缉拿进京。
岐王听闻此事,敛眸沉思。
叶绍祥……
此人至今不知所踪,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人又究竟在哪?
李佑祺真恨自己不能通鬼神,无法知晓他的确切下落,自己又不争气地病倒,实在是分身乏术、有心无力,就拜托何瑞琼帮忙留意。
何瑞琼惦记着上次在岐王府耍酒疯一事,一直没找到个机会赔礼道歉,此次听说岐王身体好转托自己帮忙,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还亲自过府,请人到五鹿山何家私宅观赏漫山红枫、散散病气。
岐王也不客气,觉得精神头足了不少,带着车马浩浩荡荡奔向了五鹿山。
枣红烈马上坐的是意气风发的年轻王爷,车里藏的则是粉妆玉砌的美妾,寇尘骑着马在马车后不远处随行,一路与叶睿宁一起接受百姓给予王爷的跪拜。
众百姓少见天潢贵胄真容,因此在起身后总是忍不住偷偷往马车上打量,倒平白让寇尘有种被捉.奸的错觉。
何家这处私宅很大,曾是两朝元老谢将军养老的宅邸,西去后被朝廷收回,又被今上赐给了何郅。
一行人先是修整一番,在山间凉亭用了午膳,之后又提议去后山的猎场,期间岐王一次都没有招惹叶睿宁,仿佛没有这个人一般,兀自跟何瑞琼谈天论地。
但这让叶睿宁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禁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五鹿山山势不高,前坡颇为平整,猎场在后坡,叶睿宁左右不见有闲置的马匹,拎起衣摆刚准备跟在岐王马屁股后面步行前往,就听岐王突然说道:“看不见主子没有马吗?你这个奴才是怎么当的?”
周围没有几个奴才,岐王爷断断不会如此疾言厉色地训斥何家的奴仆,叶睿宁心头一紧,条件反射地看向寇尘。
寇尘站在地上牵着马,低头请罪,“殿下恕罪。”
偏岐王没什么好说话的意思,哂笑道:“本王这些日子事务繁忙,因此多日不曾管束下人,没成想倒将你们养得骄横了?”
寇尘眉心微微蹙起,直觉岐王今日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就算是因为在府里养病闷得慌,也不至于如此疾言厉色。
他垂下头,谦卑道:“卑职不敢,殿下息怒。”
“息怒?”岐王慵懒地挑起眼皮看了眼站在他马屁股后面的叶睿宁,复又将目光甩回寇尘身上,“是他没有马,你要谢罪该找他去。”
叶睿宁连忙摆手,“没关系的殿下,我走过去就好了。”
“哦……”岐王点点头,“行,那你就走过去。在本王拉开弓之前,你最好已经在射猎场等着了。”
叶睿宁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就见岐王忽然一夹马肚子,烈马风一般就蹿了出去。何瑞琼啧啧摇头,低头看看叶睿宁叹了口气,随后也扬鞭纵马追上去。
几个亲近仆从见状,纷纷骑马跟上。
叶睿宁:“……”
寇尘跟他对视一眼,果断翻身上马,而后一矮身单手将他抱到自己身前。
二人同乘一骑,追逐着大伙儿离开的方向疾驰奔去。
岐王先一步到达靶场,调转马头,就见寇尘和叶睿宁二人同乘一骑从不远处奔驰而来,他双眼一眯,倒有了几分了然的意味。
继而他翻身下马,注视着叶睿宁扶着寇尘的手下地,抬手接过下人送来的角弓,搭箭照着叶睿宁的脑袋就射了过去。
箭矢破风而来,寇尘下意识将叶睿宁往怀里一扣,凌空抓住那支飞速穿行的箭。
叶睿宁嘴角小小的笑意顷刻冷在了脸上,连忙后退几步,小巧的喉结艰涩地滚动一下,一路小跑来到岐王面前。
岐王沉默了一会儿,何瑞琼在旁边看着,啧啧笑起来。
李佑祺这才有所动作,一颠袖子抬起手,叶睿宁立即条件反射地偏过头,双眼紧紧闭住,像是生怕岐王会像舒田一样给自己一巴掌。
然而李佑祺只是从下人手里接了一支箭,用寒铁铸就的箭矢挑起他的下巴,“你怕什么?”
箭头就在自己下巴软嫩的皮肤上抵着,叶睿宁不得不仰着头,薄薄的眼皮促促颤动。
李佑祺总是很满意弱小的绵羊在强权下胆寒的模样,他略微凑近一些,道:“你是担心本王会打你吗?放心,你只要乖乖听话,本王不会对你对手的。你可是本王叫寇尘亲自去西北接来的,疼你还来不及。当然,如果有人敢对你不敬,本王也不会放过,不论是欺压,亦或者是……”
他顿了顿,薄削的唇凑近了他的耳朵,轻轻吐出那两个让叶睿宁头皮一麻的字眼:“觊觎。”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