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们有了一个很好,很安稳的夜晚。
可惜有一个非常不美好的清晨。
我是被父亲的怒吼震醒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我——这个他刚满十三岁的、得体乖巧的儿子——竟然会把另外一个孩子锁在床上,瞒着所有人。
我很委屈,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不是吗?为什么他们的眼中写满了指责,仿佛我对你做了什么龌龊之事。
我真的没有。我发誓。
那一年我们都还年幼,什么也不懂。我对你也只是最单纯的执念,出于各种原因不想让你离开罢了。
我被赶去地下室罚站,这是我最痛恨的一条家教,也只有当我犯了最严重的错误才会使用。
那时候我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我抓住了一个小偷,没有得到任何奖励,反而要被惩罚呢?
而你却被我的父亲客气地请去了书房。
真不公平啊,闻着地下室阴森潮湿的霉味,我愤愤不平地想。
我对父亲的埋怨持续到他告诉我,他已经聘请了你做我的保镖。
听起来很可笑是不是?十来岁的小孩儿,给另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儿做保镖;事实上我已经有两三个成年的护卫了,都是从军队退伍、拿过勋章的那种。
当然,我知道你的职责跟什么保镖差得十万八千里,父亲“聘请”你,就是希望你能看住我。
毕竟,他也没料到你,一个没有任何医学常识、严格来说都没上过学的小孤儿,能治好我那无数名医都束手无策的失眠和梦魇。
说来也奇怪,亲爱的,我遇见你之后,的确很少再做那些童年重复一万遍的、充斥着怪物、死亡、血腥的噩梦。
也许是我长大了。
也许是我的心有了归处。
当然,前提是你在我身边才行。
几年后,蒙纳地尔的战争爆发,你我留在城堡抗击侵略者。
这片土地,这片让我们眷恋与深爱的土地,处处焦土,血流成河,只因一些人的贪欲,和另一些人的不甘。
城堡已经是蒙纳地尔最后的净土,在见识过我们的决心和火力之后,我同战争的双方达成协议,只要他们绕着城堡走,我们也可以保持中立。
城堡的最顶层我们很少去,尤其是你。亲爱的,我知道你那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你恐高。
但战争的那些日子,我翻遍整个城堡找寻你的踪迹,最后总能在顶层的角落里发现你。
你眺望着远处,仍旧炮火连天的远处,在硝烟里垂下眼睛。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你,或许你也不需要。
很多事情,我们心照不宣就已经是最大的默契。
我走到你身边,握住你的手。亲爱的,你还和小时候一样,总是那么凉,除了我谁都不能温暖你。
“我没事。”你低声道。
“我知道。”这并不影响我去吻你。
那些我们所不能左右的,甚至是不能参与的,迟早也会和所有人与物一同泯灭在时间里,消散在风声中。
我们终将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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