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妃,就算你有办法,我和秋吉也看不得你伤害自己的身体呀!”
冬砾没有因为玺玉的话而安心,反而因玺玉的话让心揪得更拧巴。
她和秋吉在王妃身边服侍多年,只要王妃一个眼神,两人就能猜个十之**。
所以王妃的话反而证实了两人心中的想法,
——王妃怕是在取血之前对自己做过什么事情。
如果是取血之后做的事情,王妃恐怕早就吩咐暗羽或她们行动了,但是没有就说明王妃私下里自有打算。
秋吉也开口:“没错,王妃。你就告诉我们吧,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商量,不管结果如何,我和冬砾会先扛,万不能让您先受伤。”
说着她的眼眶红了,似乎有一层雾蒙蒙的水汽漫上来了,但还是不眨眼地盯着看着,誓要把自己的决心传出去。
好像……如果玺玉不同意,两人就要杀出去,死不放手……
玺玉看了她们一眼,叹气:“傻丫头,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结果两人的眼神只有一个信息:你就是那样的人。
玺玉都无奈了,看来自己的信誉在这两个丫头面前已经没有了,只好说:“你们放心吧,我这次也没做什么,不用担心。”
“王妃,你一定要告诉我们!”“王妃,我们很担心你!”“王妃,你不是把我们当成亲姐妹吗?既然是亲姐妹那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造成的精神攻击不小,像是几百只鸭子在耳朵边叽叽喳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好了好了,告诉你们。”玺玉坚持不住了,“真的没什么,只是吃了些药。”
“什么药?”
“叫三足散,是一种有特殊效果的药。毕竟皇上取血,我没办法确定要多少,若是多了,对我的身体也是一种损害。你们知道的,我来这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怎么能因为这个就倒下,所以取血之前吃点药,让自己不至于晕过去。”
“那……王妃能给我和冬砾看一看这个药吗?”
玺玉叹气,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木匣放在案上:“自己看吧。”
这两人一起凑过去把匣子打开,拿出里面的药丸又闻又看又烧火,不放过一点细节,好像这个药丸跟圣女的位置一样不相上下。
看完后,秋吉笑眯眯地把匣子装好推回去:“我们看完啦。”
玺玉同样笑眯眯:“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两人连体婴一样动作同步:“没有没有。”
玺玉给两人一人一个手指:“你们呀……”
三人笑闹了一会。
冬砾注意到玺玉的面色白到透光,她拉住秋吉的衣袖道:“王妃,我和秋吉先去厨房做些补血的吃食,您好好歇息,我们几个时辰之后再来。”
走之前两人把被褥收拾好,福了福身就离开了。
“冬砾,虽然王妃吃的药丸我们都看过了,确实没有问题,只是我这心里始终不踏实。”
“那你的意思是,王妃说得话做的事都是假的不成?”
“当然不是,一次怀疑已经是王妃的宽容了,第二次第三次这不是对王妃的不信任嘛!”
“既然相信,那就一直相信下去。不要细想,王妃的决定我们支持就好了。”
两人你说我答,算是达成了共识。
“咱们去熬些当归红枣乌鸡汤,听说这个最补气血了,味道也不错。”
“只是咱们都去厨房了,王妃这门谁守?就怕有些没脑子的故意来找事。”
冬砾思索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人,有了主意:“听说皇上怕王妃在这住不惯,赐了些懂羽族习俗的丫鬟,有一个叫泉水的,可以。”
秋吉觉得不妥:“她能行吗?别像前面那个蠢得没边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再说了,皇上赐的,能信吗?”
“我觉得可行。”冬砾想法不同,“除了那个,其他的倒是本本分分的,也没听到有谁闹出幺蛾子。再说了,守门这个事情不涉及一些重要的,可以一试。而且你想想啊,王妃来这京城没几个可用的,培养一些未来有事也方便。”
“你说得是有道理,只是我还是不放心。我们可以这样,找上次处理小桃的嬷嬷,暗中盯着,有什么不对的,立马向我们汇报!”
冬砾掩嘴笑:“秋吉,没想到你居然长脑子啦,去哪补的呀?”
“我有没有脑子你不知道?再笑,我就不理你了!”
“好,你说得倒是没错,咱们赶紧去厨房处理吃食,我可是希望王妃一醒来就能尝到。”
厢房内。
等两位丫鬟走了,玺玉刮弄耳廓,吩咐道:“羽一,你们暗羽接下来的任务是制作大量的三碎散,将它揉进三足散里。收集药材的时候记得化名、分散寻找,不要让人发现了。”
接着她的耳垂微动,表明暗羽已经接收到了命令。
玺玉把药丸盒子打开,拿出一粒药丸在手指上摩挲。
她用力碾压药丸,让它变形,接着剥开外衣,药丸里还有一颗红色的药丸。
“怎么会是三足散呢?明明该是三碎散啊……”
厢房内回荡着压抑的、久久不散的低笑声。
其实,她们也没说错,她一直都是个骗子。
骗物骗人,最后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
“今日吴嬷嬷在小花园遇见一些偷懒的小丫鬟,正巧训斥的时候陈管事带着王妃来书房,王妃看见了就在一旁观望,之后吴嬷嬷和王妃聊上了,只是一些寻常的问候,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吴嬷嬷有没有奇怪的举动?”
“奇怪的举动?”暗卫沉声,“确有一件,王妃来时是和贴身丫鬟一起,其中一个叫秋吉的拎着食盒,走过的时候属下见吴嬷嬷一直盯着食盒,眼神不似寻常。不过王妃和丫鬟已经往前走了,倒是没见着吴嬷嬷的眼神。”
周千折的指尖在案上时不时地敲击,发出沉闷的响声,这是他思考事情的时候经常有的动作。
“没发现就算了,之后继续盯着吴嬷嬷,若有其他举动及时汇报。”
“是。”
门外传来通报,原是吴嬷嬷来书房找周千折。
“让她进来吧。”
吴嬷嬷拎着一个食盒进来了,还是那样的打扮,一丝不苟的,头发全都梳起来,衣服也整整齐齐的,板正的很。
“嬷嬷,您怎么来了?”
周千折虽像是很意外吴嬷嬷的到来,但实际上知道玺玉和吴嬷嬷的碰头的那一刻就知道,吴嬷嬷一定会来。
见到周千折,吴嬷嬷先是微行一礼,然后没有回答周千折的问题,只是把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吃食,热气腾腾的,一看就是刚做出来就端过来了。
周千折明知故问:“嬷嬷这是?”
“虽然近日婚姻大事,事务繁忙,但老奴担心王爷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怕您忘了用膳。”吴嬷嬷的声音轻柔,不似花园里的严厉,“这些都是王爷爱吃的,老奴亲手做的,趁热吃吧。”
周千折微微一笑:“嬷嬷费心了,只是王妃方才已经送了些来,本王暂时还不饿。嬷嬷可以先放在这,等事务处理完,本王再食用。”
吴嬷嬷像是完全听不见话,自顾自地端起一碗燕窝羹,递到王爷手边:“外头的食物怎么比得上老奴做的!您从小到大的吃食均由老奴一手包办,异族的饮食再新奇,终究粗糙了些,万一伤了身体……”
周千折看了一眼燕窝羹,没有接手,却不想吴嬷嬷把碗端得更近,直接递到嘴边。
他的声音不由地添了几分烦躁:“嬷嬷,本王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嬷嬷事事操心了。”
嬷嬷的嘴唇霎时白了,她颤抖地放下碗食,接着眼眶红了,眼泪掉了下来,整个人都可怜不少。
“看来是老奴老了,没用了,王爷长大了,自然不再需要老奴了……”
周千折看着吴嬷嬷那张熟悉的脸,小时乌黑的头发,现在也长了很多白头发,脸上皱纹密布,越发老态了。
他的心头一刺,想要伸出手,却不想吴嬷嬷身体一偏,躲开了他的手,抬袖擦拭眼泪,自说自话:“王爷勿怪,是老奴越距了。老奴一生服侍容嫔娘娘,怕您像娘娘一样吃了不该吃的,导致几次流产,甚至为了生下您大出血,就这么……去了,老奴实在是怕呀……”
吴嬷嬷像是说不下去了,上半身越发弯曲,不停地咳嗽。
周千折看吴嬷嬷这番姿态,胸中的烦躁登时没有了,像是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来,心中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与愧疚。
他伸手扶住吴嬷嬷:“嬷嬷,本王没有那个意思,您别生气……”
吴嬷嬷顺势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再度端起燕窝羹到他嘴边,乞求道:“王爷,这碗燕窝羹老奴做了很久,您就尝尝吧,好吗?”
周千折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拗不过眼前人,只能端起燕窝羹,在吴嬷嬷的眼神中一勺又一勺地吃完了。
吴嬷嬷就站在一边,欣慰地看着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吃完了自己做的吃食。
她的眼泪已经全部收起,只剩下偏执的满足,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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