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循警惕,自己一路回来并未发现有人跟踪,再者,他一路跟过来有什么目的?墨循想着,右手已经摸去身侧,才想到自己没带剑出来。打算直接揪住允礼质问,被清源及时举剑拦住。墨循想到营地是因为自己才败露的,气急败坏。“你救我就是为了跟踪我?谁派你来的!是不是细羽那只狗!”
细羽阁是近年来江湖闲人讨论最多的一个地方,从创立到现在成为闻名江湖的暗杀营,阁主细羽仅仅用了两年时间。而一年前,细羽阁发布地字暗杀令,命令阁下所有杀手全国上下截杀赵珏,因为赵珏总是和墨循一次出去,转移又快,几乎次次化险为夷,还折了不少细羽阁杀手,细羽一怒之下,把墨循的名字挂到了天字暗杀榜上。击杀赵珏的赏金有五万两黄金,而击杀墨循可以拿到七万两赏金。
允礼混迹在外二月有余,虽然懂得不多,细羽阁这个名字却是时常听到的。他起了玩笑心态,想要逗逗墨循:“是啊,阁主让我先跟着你,我已经发出信号,不消一个时辰,这里就会被围住。”
墨循怒吼:“我先杀了你!”说着就要上手,吓得允礼推着轮椅往后移:“清源顶住!让我先跑!”
清源在心里暗暗咒骂孔允礼脑子有坑,莫名其妙给自己找麻烦,手里已经开始出招。
身后有暗器!清源及时躲开,一块石子堪堪打到墨循肩上,还没看清是谁,已经听到声音:“你他娘的不好好在里面养伤在这里打什么架!给老子滚回去!!”
看清来人,墨循马上停手。“爹……”
墨繁走近狠狠拍了一下墨循的头:“小狼崽子,快给人家赔罪!谁给你的脸打客人!找抽了是吧!快赔罪!”
墨循以为墨繁受蒙骗,忿忿道:“你别被他骗了!他是细羽派来的杀手,他已经把我们的行踪报给细羽了!”
墨繁不明就里看向允礼,允礼理亏,缩了缩头,腼着脸道:“墨小将军误会了,细羽阁怎么可能招我这种身有残疾,手无缚鸡之力的杀手,你消消气,我就开个玩笑。”
墨循的头又挨了几下打,墨老爹骂咧咧:“人家是贵客,你倒好,见人就打,快给我跪下来谢罪。”说完又踢了一脚。
墨循这才反应过来,摸摸自己的头,脸色一点点变红,又想起之前允礼救他的事,讷讷地憋出话:“对……对不住,李兄弟,我……我给你赔罪……我……”
还没说完又挨了一下打:“什么李兄弟!人家姓孔,给老子说人话!”
虽说嘲笑一个重伤的人不太厚道,但眼前这个画面实在好笑,连清源都忍不住笑出声。眼看墨循真的要跪下来了,允礼赶紧伸手扶住,边憋住笑边说:“别别别,不打紧的,你伤还没好,我可消受不起,是我玩笑在前,不是你的错。”
墨循站起来:“谢谢孔……”
“孔允礼,叫我允礼便好。”说完对着墨繁,“墨将军,你们商量好了吗,我该先回客栈了。”
墨繁应道:“嗯,我派几个人送你下去,你也好好休息几天,出发前一天我让人通知你。”
“不用,人多招摇,清源送我回去就好了,我住兴来客栈。”说着就让清源推自己回去。
回去的路上隐约听到有人问:“爹,商量什么?去哪里?”回答又是一阵咆哮:“关你屁事,你给老子进去,管这么多干嘛……”
允礼失笑。
六日后。允礼同赵珏一行人在山口汇合。除了墨循,赵珏还带了六个人,看步法,武功都不低。墨循和赵珏都经过一番乔装打扮,贴了髯须,宽大的衣服里塞了行李,看起来像两个粗犷的侠客。
跟两个朝廷和江湖一起要追杀的人并行,这一路可不太好走,赵珏认为尽量简装出行。允礼把能扔的都扔了,把七只鸽子放回家,只留了两只在身边,连笼子都扔了。最后就剩个小包袱和轮椅。尽管这样,允礼的行李还是最多的,马车还可以卖掉,轮椅可不能卖,于是一行人只好降低速度。
赵珏在马车里与允礼商量路线,摊开地图,赵珏指了指辰海。每个州界都设防,贸然从陆路走的话,别说去吉北,刚过丁州就会被抓,加上允礼腿脚不便跑得慢,所以只能走水路。
“我们去这个码头坐船,直接去恒州,然后改陆路混进青州,你家在哪儿?”赵珏问道。
“这。”允礼指了指吉北西南角,“离汶胥最近的这块,等顺利到青州,我让阿姐派人过来接我们从汶胥边界这条线走,这里林木多设防少,阿姐有办法接我们回去。”
“好。”赵珏现在还对孔家一无所知,他其实很想知道孔家的事情,但是问太多又显得没礼数,决定不多问,让墨循去问。
重要的事情聊完了,马车上的气氛有点微妙。马车实在太小,允礼的轮椅占了全部空间,赵珏刚刚勉强找了个小角落坐下,腰间发力,半坐半蹲,现在这会缓过神来腰酸的不行。准备收了地图就下马车,看到允礼还在研究,收了手,想着再坚持一会。
允礼这边根本没在研究地图。天气闷热,车里更甚,赵珏的脸离自己的脸只有几寸之遥,允礼眼神飘忽,时不时瞥向他,看着赵珏的脸憋得原来越红,开始冒汗,允礼也感觉热气上来,双耳变得绯红,想着赵珏还不下去,是不是想跟自己多坐会,是不是因为这几天自己的谈吐相貌太过出众,惹得他想多注意一会,可是自己现在是可是男儿装扮,他应该认不出来才是……
赵珏腰酸的实在忍不住,终于发声:“还有什么问题吗?”
允礼低下头小声说道:“没……没了。”
“那我先下去了。”赵珏如蒙大赦,收地图的速度异常快,一下子卷起收进怀里,扶着腰跳着下了马车。
走的好快,是不是害羞了,允礼的脸变得更红了…… 里面怎么这么热……
到达码头已然天黑,众人在客栈歇脚,赵珏打发人去打听明天的船,自己和墨循留在客栈,他们两颗加起来值十二万两黄金的人头没事出去晃实在是太危险了。
允礼找了间一楼的房间休息,清源进来摆着脸问:“二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在他们前面站起来,再装下去以后的住宿会很麻烦。”
“唔,每天坐那么久也挺累的。”允礼从家里出来时担心江湖险恶,为了防身,把自己平时造的兵器暗器大大小小带了个遍。可这么多武器显眼又笨拙,允礼就想到如果有把轮椅的话,就可以一路把行李推着走,累了还能坐,而且伤患的攻击力太低,容易引起敌人同情,这才又花了数天时间亲自装了个轮椅一路带过来。谁曾想一路风平浪静,颇有点太平盛世的味道,到返程了也没用到它。
“有机会再说吧。”说是这么说,允礼心里还是想着,能装几天就再装几天吧,这种事怎么开口呢。允礼抿嘴,在别人面前装成一个伤患好方便哦,不用跟赵珏拜虚礼,喝口水都有人递水壶,想想要结束这种生活了就很难过。
有人敲门,允礼让清源去开门。
来人竟是墨循,手里还提着一壶酒。清源堵在门口,皱着眉头:“二小……”
“咳咳”允礼出声。
“二少爷不会喝酒。”
“让墨兄进来,你去门口守着。”允礼说道。
清源应了声是,又对着允礼重复了一遍:“二少爷,你不会喝酒。”这才出去。
“知道啦,我不喝。”允礼知道清源这是担心自己呢,自己在家从来没喝过酒。
墨循提出异议:“唉,男人不喝酒怎么行。”说着拿起了桌上两个杯子开始倒酒。他是带着任务来的,赵珏让他来套话,去别人家的地盘,自是了解的越多越好。他准备把孔允礼灌醉,听说醉了特别容易说实话,为什么是听说呢,因为墨循也是第一次喝酒。
允礼拿起一杯,没有拒绝,瞄了一眼门口,反正清源看不见,自己早就想尝一下酒是什么味道了,父亲以前从来不让她跟阿姐喝酒。喝了一口,入口苦涩又辛辣,吐也不是吞也不是,一口含在嘴里好久,看着墨循的杯子拿到嘴边还没喝,怕他笑话自己,闭着眼睛用力吞了进去。苦味从口腔蔓延到唇舌,难以消弭,允礼呛了一下,缓过劲来又觉得舌尖回甘,有一丝丝的甜味充盈在嘴里。
墨循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有点苦,仰头一口就下去了,喝完又倒了两杯。
“这是什么酒?”允礼问道。
“掌柜的说是竹叶青,我不太懂酒,好喝吗?”墨循问。
“还……还行。”苦死了,一点也不好喝。
“来来来,好喝再来几杯。”墨循说着就又举起杯。
允礼接住,并未马上喝。她问墨循:“墨兄今晚来找我有何要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来谢谢孔兄上次的救命之情,上次走得急,还没找机会好好谢谢你。”这话倒不假,上次误会孔允礼之后,墨循好好反省了下自己,孔允礼当初可是救了自己的命,要是晕倒再被补一刀,墨循现在哪能好端端坐在这里。这份人情说什么以后都得还。
“墨兄无需挂齿,我也不是什么名医,只是略懂一些止血包扎之法,是墨兄福泽深厚,于我没什么干系。”
墨循又喝了一杯,觉得有股热气上脑,赶紧开始做正事。他说道:“我们墨兄孔兄的乱了辈分,孔兄今年是几岁?我再两个月就十八了。”
“唔。我十七,你比我大,以后跟殿下叫我允礼就好了,我叫你墨兄总是没错的。”正常女子及笄之后都要张罗着嫁人,可孔家女眷少,孔善存舍不得两个女儿早嫁,也没姑婆们跑动,一直拖到孔善存去世,她跟阿姐都没定下亲事。
允礼这回细细地喝,较之前又喝到了些许醇香。她也想问:“那殿下呢?殿下今年几岁?”
墨循往嘴里又送了一杯,放下杯子,这回觉得整个头都晕晕的,看向允礼的眼睛都定不住点,头开始不受力地晃动:“阿珏啊……阿珏比我大一岁……”
说完倒头,明显就是喝醉了。
允礼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不适,暗自惊喜,原来自己酒量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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