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方觉情重;你不能成为我的诗,正如我不能成为你的梦。

——沈青山

沈青山去了文科班之后跟子谦一个班,通过子谦我便时不时的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一个周末,我和子谦去车站取完东西之后找了一家牛肉面馆吃饭,他突然又说起了沈青山,还说文科班女生多,青山长得好看,挺受欢迎。

我也不知道子谦跟我说那些话是何意思,便随口“嗯啊”应付着。

“青青,咱俩认识多少年了?”子谦见我并没有认真听他的话,于是问的问题刁钻起来。

我歪头看着他,捞到嘴边的面条没敢喂进嘴里。

“十多年了吧,没上学的时候就一起玩了。咱俩今年十几来着?”我不知道他这话的目的,只能拖缓谈话的进度。

“十七。”他说着将茶叶蛋的蛋白拨给了我。

“那就认识最起码十三四年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沈青山要退学了,你会怎么办?”

“他退学关我什么事?又不是你退学。”我嚼着面,以为他就是说说。

“青青,你救救他吧,他每天上课睡觉,这么下去迟早被学校劝退。”

我嚼着面的动作顿住,心里突然有点乱。其他抛一边不说,我以什么理由、什么资格劝人家?

“青青,我虽然不喜欢他,他让你不开心。”子谦搅了搅面条,喝一口烫说,“但我知道,如果他真出个什么事儿,你会更不开心。”

对于他战略性喝东西的毛病,我以往都嗤之以鼻。可今天,他总算咬到了肉上。

“吃饭。”我给他碗里夹了一筷子小菜,也给我自己一个台阶下。

我与沈青山已经许久没有交集,突然让我去救他,说不慌是假的。

那碗面我俩吃的很快,吃完之后我也想好了答案。

“你帮我约他一下,我想问问到底什么情况?”我说。

“好!”

那天下午,按照约定,沈青山来教室找我。

来见我的时候,他依旧睡眼朦胧,应该是刚醒。

“你到底是有多瞌睡?晚上都干嘛了?”我看着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脾气一时间没压住。

“出去包夜了。”他说的一本正经。

“你就不怕被老师抓住吗?如果真被抓住,那就只有开除这一条路。再说了,有什么好包的,世上还有比睡一觉更香的事情?”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他态度也变得差起来。

“不然呢?听说你半死不活的,大家都很担心你,一个个都来找我,让我劝劝你。”

“我没想到你能开口跟我说话只是因为别人求到了你跟前。”他说完,叹息一声,转身要走。

“沈青山,你多大了?我们本来什么都没有,你这样做,反倒是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欠你的。”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走了!”他丢下这么一句,走的很潇洒。

之后又两周,我听说他还是睡,但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高二后半学期的那个六月异常的炎热,气候也是飘忽不定,恰似青春里那阴晴不定的情绪。早上眼见是晴空万里,中午却起了狂风,午后便是暴雨。

整个六月,我们都在赶作业和跑阵雨中度过。

那年因为食堂小二层重建,我们吃饭的地方被挪到了运动场旁边的小平房里,每天吃饭就像打仗,前所未有的拥挤。

为了节省时间,我和妙妙经常会写半个小时的作业,等人少一点了再去吃饭。吃饭不积极的结果是,那段时间我们天天被淋成落汤鸡。

有一天,我正在楼道里拧校服上的水,身上突然被人披了一件校服。

“穿我的!”

我歪头的时候便看到了沈青山那张冷清的脸,虽然冷清,但比前几天没睡醒、黄唧唧的鬼样子好多了。

“不用,”我说着要将衣服脱下来,却被他在肩膀上按住,“课外活动的时候还我。”他说完,很利索的走了。

我捏着自己那湿哒哒的校服,有点不知所措。他这是在主动示好吗?前两天还给我甩脸色甩的那么厉害,这突然就转性了?

“怎么回事?和好了?”妙妙一脸八卦地问我。

“和好屁,没看脸拉了八尺长。”我甩起手中的衣服大妙妙,将气全部撒在了她身上。

“诶,没和好就没和好,这么暴力干嘛?”她跳出半尺远,好声好气地安抚我。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看着那空荡荡的楼梯口问妙妙。

“管他呢,我告诉你,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装死、作践自己,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你可千万要小心,这种男人很可怕的。”妙妙说。

那时候年少,不知人心险恶,也不知男人为了“捕猎”所惯用的计俩。只是觉得妙妙说的东西有点深奥,特别难懂。

那天下午我拖凌澜辉将沈青山的衣服还了回去,同时也收到了他从沈青山那儿带回来的纸条。

沐青,求你不要不理我好吗?没了你,我就像失途的羔羊,人生从此没了方向。

我也回了一张纸条给他,内容是:青山,从今往后,我见了你会主动打招呼的,也请你不要再作践自己,好好学习,好吗?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妙妙中午去吃饭总会碰上他,不论多晚都会碰上,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们教室有他的眼线。

但每次撞上,都是妙妙跟他说的比较多,我只负责听。只有在校园里我单独见到他的时候我会主动跟他打招呼。基本都是“嘿”、“你好”等比较干瘪的辞藻,特别官方。

时间就那样过了一个月,快放暑假的时候,学校将各班前几名的学生收集到一起,举办强化班,说是为高三打基础。当时强化班文科理科各举办了一个,文科班就在隔壁。

我和沈青山的距离更近了,但心更远了。

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同学递的纸条,是沈青山写的,说是让我见了他不要再打招呼了,他觉得尴尬。

不打招呼就不打,快高三了,压力本来就大,加上强化班老师们的“煽风点火”,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出于焦虑的状态。更要命的是,我们班主任找我了,说给我定的清华。

我们是教育强县,每年有好多人进清华,但我们班主任那种势在必得的语气让人压力特别大。

之后的很久一段时间,我不想看见沈青山的时候总发现他会在我眼前晃,楼道里,操场上,校门口,总能碰到他。

高二那年的暑假没有休息,我妈来学校看了我一次,说我瘦了。

“哪有,我前两天还称了。”我笑着安慰妈妈,怕她担心。

“闺女,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她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

“没有,可能是最近压力有点大。”

“有什么事情就跟妈妈说,我闺女是压力大还是不开心,我还是看得明白。”

“就最近和妙妙吵了一架。”我开口撒了谎。

“两个不好好学习吵什么吵?”妈妈被我成功骗过。

“她不想出省,但我想去外面上大学,我俩产生了分歧。”

“人各有志,没有人可以陪你一辈子。你不要勉强人家妙妙,再说你爸爸上次还跟我讲,你一个女孩子,最好不要出省。”

“他们不是连学校都给我规划好了吗?”

“那是大家的意思,但你爸爸私下不那么想,他觉得他的闺女还没有长大。”

我点了点头,我爸从来都是笑嘻嘻的,没人知道他到底怎么想(当然,除了我妈。),连我这个亲闺女都无法探知他真正的喜怒哀乐。

我妈走后不久便开学了,我与沈青山依旧没有交集。

高三第一学期的六次月考,我一直蝉联榜首,也创下了我们学校的神话。梁博会动不动跑来找我问题目,渐渐的也于冰冰熟悉起来,没多久,我从别人跟前听说两人谈恋爱了。

有一天周末,冰冰在我们教室写作业,我写的头有点疼,准备喝口水缓缓。喝水的时候用余光刮到了冰冰所写的东西。那哪里是什么作业,全是追求过她的男生,名字,宿舍,星座都有。

我忙撤离自己的目光,生怕冰冰发现我知道了她的秘密。

我与她相识快三年,关系一直很好,不管别人怎么诽谤她,我都没有对她起过半点怀疑。可她将交男朋友当卡片收集游戏,就有点超越我的接受能力了。

我之前听到过风声,她去文科班之后换了三四任男朋友,直到在一次篮球赛上遇上了梁博,便对人家痴迷的不行。痴迷梁博的时候,我知道中间还换过两任,她给我的解释是人家追她,她给回绝了。

这跟梁博在一起没多久,下面又出现了一个名字是什么情况。

那天的那件事,是我青春年华里唯一藏在心里没敢跟任何人讲过的秘密,直到大学的时候她出事。

高三第一学期在我们的匆匆奔忙中瞬逝,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学期了。

沈青山每次垫底,他们班主任很生气,也不知从哪儿得到的风声,直接找上了我。

我虽然觉得自己有点冤枉,但他们班主任苦口婆心的说让我帮帮沈青山,我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我想了半天,没有想到可以帮他的办法,只能将他叫出来说,让他好好学,我想与他上同一所大学。

接下来的一周,他很刻苦,他们班主任见了我之后说了一顿千恩万谢的话。

可是,有些勤奋,到底努力了没有,结果会告诉你答案。周考的时候他只进了一名。

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我没有办法,最后想了个损招——控分。

之后好几次,我也考的不行,我总会跟他说:“你看,不是你进步慢,是题难。最近几次题目太刁钻了。”

“那别人为什么考那么高?”他可没信我说的话。

“他们抄答案,你也知道,周考老师也不管。”我强行解释,哄骗他好好学习。

效果自然是有的,他渐渐的进步快了起来,等快考试的时候他已经跻身文科班前100名了。但我心里清楚的知道,他那个成绩,要报省外的学校,是填不上好学校的。

考前的时候他们班主任又找到了我,给了我一封信,特别精美的淡蓝色信封,说是沈青山给我的。

我切切地接过了信封,心里咯噔咯噔直跳,脸红到了脖子根。

心想,那疯子胆子是真的大,居然将情书带给了他们班主任。

“是我没收的,沈青山的东西,是时候给你了,也谢谢你对他的帮助,他没有看错你,我也没有看走眼。”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之后,我便找了个无人处将信拆开了,信纸很精美,只有一段文字,还有落了一半的日期,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份信是他何时写的。

信中写道:

沐青,子谦跟我说你想要情书,别人有的,我的小公主怎能没有?上次那封你可能没看懂。这次你听好,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方觉情重;你若能成为我的诗,我必努力成为你的梦。

——沈青山

20——

看完了之后,我将那封信藏到了一个我自己都不记得的地方,然后在高考的考场上拼了命的想与他去同一所大学。

考完之后当妙妙问我考的怎么样的时候,还问我会不会又控分了。

我用沉默代替了回答,躺了很久之后才说:“我想与他去同一所大学。”

那话也不知怎么传到了沈青山的耳中,青春里最闲的两天,所有可能的情侣都去我们那边的桃花山拜佛了,但我却始终没有等到他的邀约。

后来我听说他同他们宿舍的一帮人不拜的佛。

那个时候,我不信鬼神,也不信人,在妙妙的百般央求下才去了一趟。

结果是高考惨败,沈青山也将话说的很绝。

所以,那年,我跟自己赌气似的踏上了补习的道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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