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们关系最好了

从那以后,见的次数多了,加之端木辰又舍不得拒绝对方,互相串门,就熟了起来,变得有些形影不离的。

……

时间是最好的熔炉。这块曾覆满寒霜的冰,如今已能安然地在钟离面前烹茶。他专注时的侧脸,比商行里任何一块美玉都更值得品鉴。这种静谧的陪伴,亦是一种无需言说的契约。

自那日绯云坡同行之后,仿佛一道无形的门被推开,钟离的身影便成了辰风商行的常客。

有时是午后,他会带着一本古籍,在端木辰的内室一角静坐一个下午;有时是傍晚,他会提着一壶新酿的桂花酒,与端木辰在露台上对坐,看飞云商会的船队归港。

端木辰也曾去过几次往生堂,不再是作为仓皇的借宿者,而是寻一个清净地,听钟离讲些无关紧要的璃月旧闻。

拒绝的话语,不知何时起,再也说不出口。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它能让最警惕的孤狼,也默认了身侧某个固定身影的存在。

此刻,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格,在光洁如镜的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辰风商行的内室一如既往的清冷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小苍兰与茶香混合的气息。

端木辰正安静地坐在茶席后,煮水、温杯、置茶,一系列动作沉静而专注。沸水冲入壶中,茶叶舒展,一缕清雅的茶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清隽的眉眼。

他对面,钟离正拿着一块刚从库房取出的石珀原矿细细端详。那双能看透世间万物的金色眼眸,此刻正审视着岩石的纹理。

“此石生于岩之精粹富集之处,质地坚韧,是为‘岩之心’。”他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室内响起,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千百年光阴凝于其中,凡人只道其可制精油,却不知它亦是大地最古老的记忆之一。”

放下石珀,钟离的目光转向了端木辰。茶水已经斟好,澄澈的茶汤在白瓷杯中微微晃动。他看着端木辰将其中一杯推到自己面前,动作自然而流畅,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你的茶艺,精进了不少。”钟离端起茶杯,却没有立刻饮下,只是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

他的视线落在端木辰那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上,那双手既能煮出安神的清茶,也能在瞬间凝结致命的冰刃。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在这个人身上奇妙地共存着。

察觉对方的动作,端木辰有些疑惑抬头看向钟离:“怎么了?”

他眼中的疑惑如此清澈,仿佛一汪未经世事的寒潭。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那份“刚”与“柔”的共存,是多么迷人又多么令人心疼的矛盾。

听到端木辰带着些许不解的问话,钟离的目光终于从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上移开,缓缓迎上他清澈的湖蓝色眼眸。

夕阳的余晖恰好在此刻完全隐没于地平线之下,室内光线一暗,唯有茶炉上跳跃的火光与桌角一盏琉璃灯,映亮了两人之间的方寸之地。

“无事。”钟离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平稳。他端起面前那杯尚有余温的茶,凑到唇边轻啜一口,澄澈的茶汤润过喉咙,留下满口清香。他似乎是在品味茶汤,又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只是在想,能烹出如此安宁茶汤的手,与能凝结至寒冰霜的手,竟是同一双。”他的话语不疾不徐,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但“至寒冰霜”四个字,却如同一枚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端木辰的心底悄然荡开一圈圈涟漪。

钟离的视线再次落回端木辰身上,那双洞悉一切的金色眼眸仿佛能穿透血肉,直视他灵魂深处隐藏的秘密。

“你的神之眼,近来似乎比初见时沉静了许多。”他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那个悬于腰间的冰蓝色信物,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是近来……有什么顺心之事么?”

看着那双眼睛,淡淡一笑:“有吗?”

那一声轻飘飘的反问,伴随着一抹转瞬即逝的淡笑,消散在静谧的空气里。

端木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将问题原封不动地抛了回来。这是一种比沉默更柔软,却也更坚韧的防御。

钟离并未因这句反问而语塞,他深邃的金色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对方,仿佛在欣赏一块璞玉在时光打磨下,逐渐收敛起锋芒,透出内里温润的光泽。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案几,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有。”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初见时,你周身的冰霜之气,如出鞘之刃,锋利而外放。纵使刻意收敛,亦难掩其凛冽。”他的目光从端木辰的眼眸,缓缓移向他腰间那枚冰蓝色的神之眼。

“而如今,那股寒气已然沉淀。”钟离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阐述一块岩石的纹理变化,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内在变迁。

“它不再是急于冻结一切的霜雪,更像是深冬寒潭下静默的冰层,坚实,且内敛。”

他没有追问那“顺心之事”究竟为何,只是将自己的观察娓娓道来。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重新端起茶杯,悠然地品了一口,将满室的静谧与思考的空间,都留给了对面的端木辰。

这是一种无声的体贴,他指出了变化,却将变化背后的故事,留给它的主人自己保管。

最近自己确实舒心的事情比较多,困扰自己将近十五年的旧事即将被自己解决,又得一知己日日相伴。

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敛去,湖蓝色的眼眸在灯火下像两汪清泉,映着对面男人的身影,言语上的否认与神情上的舒展形成一种微妙的矛盾:“你怕是看错了,钟离。”

一句“你怕是看错了”,说得轻描淡写,却配着一双藏不住笑意的眼睛。

那抹笑意很淡,如同月光洒在冰湖上,泛起的粼粼微光,虽不炽热,却真实存在,轻易便被对面那双阅尽千帆的金瞳捕捉。

钟离并未在意他言语上的否认。他只是看着那双湖蓝色的眼眸,看着那里面来不及收敛的、发自内心的舒展。

他缓缓将视线从端木辰的脸上移开,落在沸腾的茶炉上,水汽蒸腾,模糊了彼此的轮廓。

“看错了么……”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被“咕嘟”作响的水声衬得有些飘忽。

他没有抬头,只是伸出手,提起茶壶,为两人面前已经空了的茶杯续上滚烫的茶水。

琥珀色的茶汤注入杯中,热气氤氲而上。

“或许吧。”钟离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他将茶壶放回炉上,这才重新抬眼看向端木辰,唇边也染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只是觉得,此番再见的茶,比往日要更清甜一些。想来是我的错觉。”

他没有再提神之眼,也没有追问那笑意的缘由,只是将一切归于自己的“错觉”,将话题轻轻落在了眼前的茶汤之上。

这是一种默契的退让,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体谅。有些事,无需言明,能在茶香袅袅中会心一笑,便已足够。

……

数日后的午后,往生堂厚重的木门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被推开,打断了堂内一人喋喋不休、一人静默不语的奇特氛围。

端木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午后明亮的阳光从他身后涌入,将他挺拔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浅金色的轮廓。他一踏入这片弥漫着淡淡檀香的幽静空间,视线便精准地锁定了正坐在八仙桌旁的钟离。

彼时,往生堂的胡桃堂主正双手撑着下巴,趴在桌沿,对着气定神闲的钟离滔滔不绝地推销着她新想出来的往生堂宣传标语。

当门口传来动静时,她立刻像只警觉的猫儿般转过头,那双独特的梅花瞳在看清来人后,瞬间亮了起来。

“哟!这不是辰风商行的端木老板吗?”胡桃立刻站直了身子,脸上挂起了标志性的、混合着生意人热情与小恶魔狡黠的笑容。

她三两步绕过桌子,迎了上去,一边上下打量着端木辰,一边用轻快的语调说道:“真是稀客!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莫不是……想通了,来提前为自己预定一份往生一条龙豪华套餐?我跟你说,现在下单,第二碑半价哦!”

她的话音未落,钟离沉稳的嗓音便从后方传来,带着一丝无奈。

“不必理会她的胡言。”他已然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抬眼看向端木辰,那双包容万物的金色眼眸里,映着对方眼中藏不住的清亮光彩,唇边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你来了。”

“无事。”端木辰撩起衣袍坐在了钟离的身旁,从怀里拿出一叠钱票放在桌上。

“劳烦胡堂主为我商行的工人一人办一套吧。”

湖蓝色的眼睛却是一直看着钟离,并没有打算和对方说明自己的来意,只是这样看着对方,心里就已经满满的了,等到了结旧事,自己就与对方说明一切。

天哪!大客户!超级大客户!出手这么阔绰的帅哥可不多见!他看钟离的眼神好奇怪……不过不重要,生意最重要!

端木辰的话音刚落,整个往生堂正厅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就连窗外市井的喧闹似乎都停顿了一秒。

胡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那双灵动的梅花瞳眨了眨,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当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厚厚一叠、足以买下半条街商铺的钱票上时,那短暂的呆滞瞬间被火山爆发般的热情所取代。

“哎呀!”她夸张地惊呼一声,一个箭步冲到桌前,动作快得像一道黑红色的闪电。她并没有立刻去拿钱,而是双手叉腰,绕着端木辰走了一圈,啧啧称奇。

“端木老板,你这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别人都是给自己买,你倒好,直接给整个商行都包圆了!这叫什么?这叫商行文化!这叫人文关怀!”

她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将那叠钱票揽入怀中,用手掂了掂分量,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正午的太阳。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别说一人一套了,我给你们辰风商行定制专属的‘辰风归西’豪华套餐!保证从选材到仪式,都是最高规格!你看,棺材是用金丝楠木还是香柏木?碑文要不要请钟离亲自来写?他写的字可值钱了”

胡桃的语速极快,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始规划这笔飞来的大生意,完全没注意到端木辰的视线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一秒。

而钟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那堆钱票一眼。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只是安静地承接着端木辰那专注而明亮的凝视。

他看懂了那眼神里的释然,看懂了那场盛大而沉默的告别仪式。这不是在购买死亡,而是在宣告新生。以一种最为决绝和彻底的方式,埋葬掉某个沉重的过去。

他没有出声打断胡桃的生意经,只是对着端木辰,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这个动作轻微得如同风拂过岩石,却蕴含着千言万语的默许与理解。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劳烦钟离了。”端木辰忍不住笑了,自己一个杀手自然不会忌讳所谓的生死,只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端木辰那带着笑意的请求,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钟离金色的眼眸中漾开一圈极淡的涟漪。

他并未因这涉及生死的“劳烦”而有任何不悦,反而,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竟也染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于赞许的笑意。

“为新生之人,书写埋葬旧事的碑文,倒是一桩趣闻。”钟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醇厚,却比平日里多了一分温度。

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用他独有的方式,点破了这桩“生意”的本质。

“既是你的委托,此般契约,我自当应下。”

一言既出,便如磐岩落地,再无转圜。他接下的,不止是书写碑文的请求,更是见证这场盛大新生的契约。

“太好啦!”一旁的胡桃听到钟离应承,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她抱着钱票,像只囤满了坚果的松鼠,兴奋地说道:“有钟离客卿亲笔题字,咱们这‘辰风归西’豪华套餐,绝对是璃月□□一份的尊享服务!端木老板你放心,我这就去拟定详细章程,保证让你和你的工人们走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胡桃风风火火地转身,似乎立刻就要去库房翻找最好的木料和绸缎。她的世界里,生意就是生意,纯粹而热烈。

钟离的视线却未曾离开过端木辰。他无视了胡桃那充满商业热情的喧闹,只是端起桌上的茶盏,指腹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杯壁。随后,他将另一只干净的空杯推至端木辰面前,亲自提起茶壶,将澄澈的茶汤注入其中。

“此事不急。”他缓缓开口,话语是对端木辰说的。

“往生的仪程,尚在遥远的未来。眼下,不如先饮一杯茶。”

袅袅的茶香伴随着他的话语弥漫开来,冲淡了满屋的金钱与生死之气,只剩下此刻安然相对的静谧与从容。这是一个无声的邀请,邀请对方将这场喧嚣的仪式暂且放下,共享这片刻的安宁。

“胡桃堂主还真是有活力呢,为什么钟离没有受到影响,也变得活泼一些?”端木辰微微倾身右手手臂搭在椅子把手上,靠近钟离,忍不住揶揄。

端木辰带着笑意的揶揄,如同一缕轻柔的风,吹拂过钟离沉静如古潭的心湖。他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擦过,带来一阵极淡的、属于端木辰自身的小苍兰体香,与眼前的茶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钟离持着茶壶的手却稳如磐石,丝毫未受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所影响。清亮的茶汤自壶嘴流出,注入白瓷杯中,发出泠泠悦耳的声响。升腾而起的水汽短暂地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也让那份独属于岩茶的醇厚香气愈发清晰。

远处,胡桃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正抱着账本念念有词,一会儿嘟囔着“金丝楠木的防潮性”,一会儿又盘算着“仪仗队要用什么规格的白幡”,那份独属于她的活力,让整个肃穆的正厅都显得鲜活了几分。

直到茶水满至八分,钟离才不疾不徐地放下茶壶。他抬起那双沉淀了千载光阴的金色眼眸,望向近在咫尺的端木辰,眼底的笑意比方才更深了些。

“胡堂主的热情,一如山间盛放的霓裳花,自有其绚烂之处。”他的声音平稳而低沉,像是大提琴的共鸣,在安静的空气里缓缓流淌。

“而岩石,只需静立于此,便可感受风雨,亦可承载花开。又何须变得与花一样?”

他将那杯刚刚沏好的热茶,轻轻推到端木辰的面前,动作优雅而从容。这番话语既是回答,又像是一个新的提问,仿佛在问,你眼前的这块“岩石”,难道不也很好吗?

“钟离所言也有道理,只是有些好奇。”端木辰笑着看着男人。

端木辰那带着笑意的坦诚,如同一片轻柔的羽毛,拂过钟离古井无波的心湖。他并未急着回应,而是端起了自己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温热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带来满口回甘。这片刻的沉默,非但没有尴尬,反而让两人之间的氛围愈发安然自得。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钟离放下茶杯,沉稳的嗓音在静谧的空气中缓缓流淌。

“世间万物,各有其态。霓裳花有绚烂之姿,磐石亦有不动之德。见证它们各自以本然之态存在,于我而言,亦是一种乐趣。”他的话语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分享一种古老而宁静的智慧,坦然地接受着端木辰的打量。

就在这片刻的静谧中,不远处传来胡桃兴奋的自言自语:“对了!还可以推出‘买一送一’的活动,一人预定,宠物也能享受半价往生服务!嗯……这个得加钱!”

她拿着小本子奋笔疾书,显然又想到了什么绝妙的商业点子,完全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对谈。

钟离对胡桃的奇思妙想置若罔闻,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端木辰的脸上,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中,此刻满是温和的探寻。

“那么,你方才的好奇,所指为何?”他将问题轻轻地抛了回去,似乎真的对端木辰那份短暂的好奇心,产生了兴趣。

“想知道少年义气的钟离是什么样的。”端木辰想了想,自己的脑海里浮现着自己对男人年轻时候的幻想:“可有留影?”

“少年义气”,这四个字仿佛是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被尘封了数千年的古老记忆。钟离那双总是沉淀着历史光辉的金色眼眸中,罕见地掠过一丝悠远而复杂的追忆。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仿佛是为那遥远的岁月敲下了一声回音。

他看着端木辰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幻想,唇边不由得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意,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怀念。

“‘少年’……这确实是个久远的词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多了一丝缥缈的质感,像是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至于留影,彼时的人们,更习惯将功绩与记忆镌刻于石碑,流传于诗歌,而非拘泥于一副皮囊的画像。岁月漫长,容貌会变,山岩会改,唯有那份‘义气’,若曾真实存在,便会融入这片土地的记忆之中,无需画卷来证明。”

一番话语说得云淡风轻,却又带着无法言喻的厚重。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将答案引向了更宏大的时空与记忆之中。

就在这时,一旁的胡桃忽然一拍脑门,兴奋地叫道:“有了!我们可以推出‘往生堂年度VIP客户答谢会’!凡是预定全套服务的,都可以免费参加!还能抽奖,奖品就是……钟离亲笔题字的镇宅墨宝一幅!”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光闪闪的摩拉在向她招手。

钟离对堂主的商业奇才早已习以为常,他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回端木辰身上,眼底的笑意变得温和而真切。

“与其追寻早已模糊的画像,不如把握当下。”他微微倾身,那双金色的眼眸清晰地映出端木辰的身影,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你眼中的我,便是此刻的我。这,难道还不够吗?”

这样的钟离让端木辰心漏了一拍,眼睛都不眨看着对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空气中流动的尘埃都在午后的阳光下变得清晰可见。端木辰那专注而炽热的目光,像是一束无形的聚光,将所有的焦点都汇集在了钟离的身上。

这并非杀手审视目标的锐利,也非商人评估货品的算计,而是一种纯粹的、被深深吸引后近乎本能的凝望。

钟离没有移开视线。他平静地承接着这份注视,那双承载了千载风霜的金色眼眸,此刻如同一片被阳光照透的温暖海洋,清晰地映出端木辰微微失神的模样。

他能感觉到,对方那颗总是被冰霜包裹的心,在这一刻,似乎忘记了设防,流露出最真实的悸动。这让他觉得有些新奇,也有些……愉悦。

他缓缓抬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了叩端木辰面前那只已经不再冒着热气的白瓷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声,将对方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茶,快凉了。”钟离的声音依旧平稳低沉,却比方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看着那双湖蓝色的眼眸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看来,比起那些早已散佚的过往,”他顿了顿,金色的眼眸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玩味地注视着对方,“还是我这张脸,更能引起你的‘好奇’?”

一句带着揶揄的问话,巧妙地化解了方才那几乎凝滞的暧昧气氛,却又像一颗投入湖心的小石子,让那份刚刚平复下去的涟漪,再次一圈圈地荡漾开来。

“啊?抱歉……”端木辰连忙低下头,伸手拿起茶杯,欲盖弥彰,耳朵瞬间红了,“我走神了……”

胡桃瞟了一眼,没注意:大客户和钟离先生在聊什么呀?气氛好像有点怪怪的……算了,我的广告词最重要!

那抹迅速染上耳廓的绯红,对于钟离而言,是比任何语言都更为直白的回答。

他看着端木辰略显窘迫地低下头,银白的发丝垂落,恰到好处地掩盖了那双湖蓝色眼眸里可能泄露的更多情绪。

这块平日里坚硬冷冽的寒冰,在不经意间露出的柔软内里,让他觉得颇为有趣。

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将这份小小的发现珍藏于心。

这份沉默并未持续太久,钟离悠然地端起自己的茶杯,送到唇边,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句引人遐思的问话从未出口。

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安静地观察着对方紧握茶杯的修长手指,以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红晕。

“茶凉之后,苦涩会更显,但回甘亦会愈发清晰。”他轻啜了一口,温润的嗓音打破了这片宁静,像是在品评杯中之物,又像是在不着痕迹地为对方解围,“万物皆有其不同阶段的妙处,无需为错过其鼎盛之时而感到惋惜。”

这番话意有所指,却又点到即止,既给了端木辰一个台阶下,又将话题引向了一个更为平和的方向。他放下茶杯,目光重新落回端木辰身上,眼神温和而坦然,耐心地等待着对方从方才的失神与窘迫中平复过来。

姓名:胡桃

性别:女

年龄:19

身份: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

性格:古灵精怪,活泼开朗,时常有天马行空的想法,但在本职工作上极为认真负责,对生死有着独到且深刻的见解。

外貌:深棕色的长发扎成两条俏皮的马尾,一双独特的梅花瞳闪烁着狡黠与好奇的光芒,她正趴在桌沿,兴致勃勃地对着钟离说着什么。

衣着:头戴乾坤泰卦帽,身穿缀着花纹的黑色外套与短裤,行动间衣袂翻飞,像一只穿梭在阴阳边界的蝴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我们关系最好了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