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雪还未停，将世界装点成一片柔软的纯白。顾言之穿着熨烫平整的蓝白校服，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像一尊望妻石般杵在苏岚花店门口的街角。雪花落在他肩头，也落在他砰砰乱跳的心尖上。

他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小人A：完了完了！她要是拒绝怎么办？！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我们以后见面会不会比做解析几何还尴尬？！

小人B：冷静！根据前期数据分析和“初雪传说”的BUFF加成，成功概率保守估计在68.74%！要相信科学！

小人A：可感情不是数学题啊大哥！

就在他内心戏足够拍一部迷你剧时，花店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瑜玥裹着厚厚的围巾走出来，看到雪中伫立的他，明显愣了一下，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这人一大早杵在这儿cos雪人吗？”的疑惑。

“瑜…瑜玥，”顾言之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让声音不发抖，“可以……一起去江边走走吗？我……有话想对你说。”他藏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着那封揣了一早上、几乎被捂热的情书。

瑜玥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微微泛红的耳尖，又瞥见他手里隐约露出的信封一角，心里猜到了七八分。她压下想笑的冲动，点了点头，声音轻快：“好呀。”

两人踏着新雪，默默走向不远处的江岸。江风裹挟着雪花吹来，顾言之下意识地把伞又往瑜玥那边偏了偏。

走到堤岸旁，顾言之终于停下脚步，像是完成某种神圣仪式般，郑重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信封边缘甚至被他捏得有点皱巴巴的。“这个……给你。”他声音干涩，眼神却无比认真，“你看完……再给我答复。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内心OS：不！我不能接受拒绝！

瑜玥接过那封带着他体温的信封，打开。当看到里面熟悉的“sin、cos、DNA双螺旋”时，她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成了月牙。

顾言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笑了！是觉得好笑还是感动？这题超纲了啊！

瑜玥抬起头，眼中笑意盈盈，还带着一丝狡黠的欣赏，她晃了晃手中的信纸：“顾同学，你这道题——解得非常完美，逻辑严谨，结论清晰。”

顾言之呆住，大脑CPU一时没处理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学术评价”。

瑜玥看着他傻掉的样子，笑着补充道：“所以，我的答复是——我同意啦。”

同……同意了？！

巨大的喜悦像烟花一样在顾言之脑海里炸开，他愣在原地，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瑜玥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故意逗他：“喂，顾同学？信号接收不良？后悔了？”

“没有！绝对没有！”顾言之猛地回神，头摇得像拨浪鼓，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那……现在……”

“现在，”瑜玥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语气轻快又肯定，“我们在一起啦！”

在一起了！他，顾言之，成功把自己“推销”出去了！

然而，浪漫的粉红泡泡还没飘多久，瑜玥看了一眼手表，瞬间惊呼：“啊！快迟到了！今天是期中考试！”

下一秒，校园里出现了罕见的一幕：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雪地里狂奔，冲向教学楼，堪称本学期最卷“晨练”。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冲进考场时，预备铃刚好响起。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两位学霸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有情况！”的探究。夏沫看着瑜玥微红的脸颊和顾言之掩饰不住的傻笑，以及两人之间那若有若无的粉红磁场，了然地挑了挑眉，在本子上悄悄画了个爱心。

考试一结束，夏沫立刻冲到瑜玥座位旁，压低声音，兴奋得像瓜田里的猹：“玥玥！快从实招来！你今天状态很不对劲哦！脸这么红，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与此同时，沈泽也从四考场飞奔而来，一巴掌拍在顾言之背上，嗓门洪亮：“好家伙！阿言！你这万年冰山终于被南城这场太阳雪给融化了？！恭喜脱单！”

瑜玥和顾言之对视一眼，脸同时红成了熟透的番茄。

“低调！低调！”顾言之赶紧捂住沈泽的嘴，心虚地看了看周围，“晚上烤肉店，我请客！封口费！”

“成交！”夏沫和沈泽异口同声，击掌庆祝。

晚上烤肉店里，气氛热烈。在夏沫“适当庆祝”的怂恿下，四个年轻人偷偷尝了点啤酒。瑜玥酒量浅，几口下去，脸颊就飞起两团红晕，眼神也变得迷迷瞪瞪，抱着夏沫的胳膊傻笑。

夏沫见状，灵机一动，对顾言之使了个眼色：“阿言，正好！我哥今晚约了苏岚姐去看电影，没那么早回家。机会难得，护花使者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安全把我们玥玥送回家！”

顾言之看着身边软绵绵、和平日清冷模样截然不同的瑜玥，心跳又开始加速，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

他搀扶着微醺的瑜玥，走在霓虹闪烁的雪夜街道上。女孩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颈侧，带着淡淡的酒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或许，在这个无需设防的夜晚，一些深埋心底的伤痕，终于有了悄然袒露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