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春日寻芳随众行,君后递花语含情

自那日在书房里,他骨节分明的指尖悬于诗稿之上,落墨写下“知音”二字时,便带着松烟墨特有的清冽,静静卧在纸间。

墨痕晕染间,秦练喉间又溢出一声轻语,“心意相通”四字轻得似落雪,却偏偏钻进月华耳中,在月华心底烫出一片柔软的印子。

窗外清风穿廊而过,掠过院角的翠竹,竹叶相擦,沙沙声细碎如私语,像是在替她藏不住的心跳打掩护。

廊外的长生提着刚温好的茶盏,脚步放得极轻。

他见书房门虚掩着,隐约听见里面的低语,便站在廊柱后候着,公子待月华姑娘的不同,他看在眼里,此刻不愿上前打扰,只等里面动静歇了,再进去奉茶。

直到听见秦练翻动书页的声响,他才轻叩门扉,低声道:“公子,茶温好了。”

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将茶盏放在案边,目光飞快扫过月华泛红的耳尖,又迅速收回,躬身退了出去,悄悄替两人掩上了房门。

自那日后,总觉得连听竹院的风都换了脾性,先前是浸着老井水的沁凉,裹着些柴房的烟火气,冷冽中带着点粗粝;如今却像掺了春日暖阳晒过的棉絮,暖得绵密,缠在衣襟上不肯走,绕在发梢间晃悠悠,连呼吸都似裹了层温软。

并非旁人待她有何不同,春儿每日端早饭来,总把瓷碗往桌上重重往桌上一搁,青瓷碰着木桌发出“当啷”一声,嘴里还换着花样数落。

月华垂着眼听着春儿的数落,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可指尖攥紧的帕子却出卖了她,帕角的绣线被她反复摩挲,起了细细的毛,换在从前,这般数落早让她眼眶发酸,可如今想着书房里那声“心意相通”,倒觉得春儿的话也没那么刺耳了,只是帕子攥得紧,是怕自己忍不住泄出半分笑意,露了心底的秘密。

“手脚慢的跟过了棉似的,主子们要是等急了,仔细你的皮”

春儿把碗一推,转身时裙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

张妈妈每日来分派活计时,目光总在她那身青布裙袄上打转,眼里像沾了沙砾,刮得人不舒服,末了还会扯着嗓子叹“可惜了这模样,却是个没福气的,一辈子只能穿布衣”;

她听着这话,指尖悄悄摩挲着衣角,心里却不服气,布衣又如何?我心里藏着的“心意相通”,是多少绫罗绸缎也换不来的,只是这话万万不能说出口,只能压在自己心底。

就连院角那口老井,打水时木桶撞着井壁,溅出的水花落在手背上,还是凉得人直打哆嗦。

水花虽凉,可如今水花触到皮肤的瞬间,月华却会忽然想起他写字时的模样,他握笔的指尖修长,指节泛着淡粉,想来定是暖的,这么一想,手背的凉意竟也散了大半,只剩心口的暖意一点点往上涌。

竟回想起他写字时指尖的温度,倒也不觉得冷了。

就如这般——

变的是她自己,是她揣在心底的那份心境。

那句“知音”,那句“心意相通”,像颗被春雨泡软了的种子,悄没声儿的钻进了冻土似的心底。

表面瞧着还是往日里沉默寡言的月华,内里却早有嫩芽悄悄顶着土块往上拱,带着点温乎气,又裹着点让人心慌的盼头,往心口最软的地方钻,悄悄扎了根。

这盼头太奢侈,她不敢对外人说,连自己都怕多想,可夜里睡不着时,总忍不住回忆他写字的模样,想着那句“知音”,总怕是自己写错了?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

此后每日踏入书房前,她总要对着铜镜描两下眉,其实哪有什么眉粉,趁了灶火未熄用指尖蘸了点细筛过的灶灰,轻轻扫过眉骨。

又伸手把青布裙袄的下摆抻了又抻,那袄子穿了快两年,袖口磨出了毛边,她前几日夜里就着油灯,用同色的粗线细细缝补过,不细看倒瞧不出来什么。

最要紧的是怀里的荷包,靛蓝色的粗布,是她攒了半个月月钱买的,里面裹着那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诗稿。

指尖碰着荷包上自己绣的半朵小雏菊,再隔着布触到诗稿的纸边,心口就会一阵发颤,那颤里有甜,像偷吃了灶上剩下的糖渣,又有慌,怕这甜是偷来的,一不留神就没了。

这份藏在衣襟下的悸动,没等她捂热,就被府里的一桩大事冲淡了些许,秦府要办春日踏青了,消息传开,府中上下一片哗然,丫鬟小厮们皆面露喜色,而月华却在这喧闹中暗自思忖,这踏青于自己而言不知是福亦是祸

这是秦府每年都有的惯例,主子们会去京郊的望春别苑小住上一两日。

说是赏春,其实是要办诗会,其实各家的夫人小姐、公子少爷聚在一处,吟诗作对,也是互相走动的好时机。

消息一传开,府里上下因此忙碌了起来,连偏僻的听竹院也感受到了不同往日都沾了点热闹气。

张妈妈分派活计时,嗓门比平日里高了半截,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虚浮热情。

跟几个婆子说着:“咱们府里望春别苑,那可是京郊数一数二的,主子们去了,咱们做下人的也跟着沾光。”

转头给月华派的活,是随队打杂,照看几位小姐的轻便物件,还有一些装点心的食盒。

月华低头应了,只是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

这差事不算最累,不用像洒扫的丫鬟那样扛水桶,也不用像厨下的婆子那样烧火,但得格外小心谨慎,毕竟要跟着主子们走,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站在了跟前。

暗自提醒自己,到了别苑一定要谨小慎微,少看少听少说话,千万别惹出麻烦。

出发那天,天难得这样蓝,像用清水洗过的青釉瓷,云絮飘在上面,细得像姑娘们绣帕上的银线似的。

春风拂过脸颊上时,已然带上了几分暖意,不像早春时那样刮得人疼,暖洋洋的,裹着衣襟往怀里钻,连带着心情都不由自主的轻快了几分。

这样好的天,倒让她想起书房里的阳光,也是这样暖,只是不知道他今日会穿什么衣裳,会不会也觉得这春风舒服?

府门外停着好几辆马车,乌木的车辕上雕着缠枝莲,锦缎的车帘是藕荷色的,垂着银线穗子。

仆从们站了一溜,月华身着青布裙袄,站在仆从之间,虽不惹眼,却自有一番沉静之美。

此刻手里各自捧着主子们的披风、手炉,个个低着头。

穿锦衣的主子们从府里走出来时,夫人小姐们头上的珠钗晃着光,环佩叮叮当当地响,身上的香气飘得老远,有兰香,有脂粉香,还有姑娘们带的蜜饯甜香。

月华和几个同样负责打杂的粗使丫鬟,走在队伍最末。她们是不能坐车的,只能步行。

她把头埋得低低的,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生怕碍着谁的眼。

长生骑马跟在秦练的马车旁,目光时不时往队伍末尾扫去。

见月华走得有些吃力,额角渗了汗,他悄悄放缓马速,落在队伍后面,从马背上的行囊里取出个水囊,趁着无人注意,递到月华手边,压低声音道:“姑娘,走了这许久,喝点水歇歇。公子吩咐了,让你别太逞强,要是累了,跟我说一声,我去跟管事嬷嬷说,让你歇会儿。”

月华愣了愣,接过水囊,指尖触到温热的囊身,心里一阵暖。

她抬头看了眼长生,见他眼神诚恳,便小声道:“多谢长生哥,我没事,还走得动。”

说着,快速喝了两口,把水囊还给他,又低下头,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

长生见状,也不再多劝,只放慢马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暗中留意着她的动静,免得有人欺负她。

目光落在前面的地上,能看到那些小姐们穿的绣鞋,有的绣着鸳鸯,鞋面缀着小珍珠;有的是石榴红的缎面,鞋尖翘着,绣着缠枝纹。

耳边是小姐们娇俏的笑声,脆生生的,像檐下的风铃,还有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得得”声,混在一块儿,热闹得很,却跟她没半点关系。

她觉得自己就像株在墙角的狗尾巴草,误闯了种满牡丹的园子,只能紧紧拢着叶子,盼着这两日安安稳稳的过去。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望春别苑。

别苑靠着山,门前有条小溪,溪水清得能看见底下的鹅卵石,景色极佳。

进门先是一片柳树林,柳枝垂到水面上,风一吹,绿丝绦似的枝条就扫着溪水,溅起细碎的水花。

再往里走,草地上铺着一层碧色的草,软乎乎的,踩上去像踩在棉絮上。

田埂边、小溪旁,开着不少淡紫色的小花,花瓣碎碎的,一簇簇挤在一块儿,是她在府里见不到的野趣。

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湿意,还有野花的淡甜,闻着就让人舒坦。

她在深宅里待久了,猛地投身于这片开阔的天地,只觉得自己胸口那股闷了许久的一口浊气,都顺着呼吸散了出去,连脚步也不由得轻了些。

不知多久没有这样了不像听竹院那样逼仄,若是自己能常来就好了,只是这样的念头太奢侈,她不敢多想。

主子们自有他们的雅趣。

几位夫人坐在亭子里,桌上摆着茶盏和点心,说着家常;小姐们有的凑在一块儿,拿着画笔在纸上描春景;公子们则沿着溪边散步,时不时停下来吟两句诗。

月华和几个小丫鬟被管事嬷嬷安排在离主子们不远处的一处的树荫下,嬷嬷叉着腰吩咐:“都机灵点,看好这些食盒和物件,主子们要什么,得赶紧递上去,别磨蹭。”

树荫下挺凉快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映出点点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子。

风一吹,带起树叶“沙沙”响,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欢笑声。

月华找了块磨得光滑些的石头坐下,手放在膝盖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群华服子弟那边。

秦练就站在人群中间,他今日穿了件雨过天青色的锦袍,袍子上绣着暗纹云纹,不仔细看瞧不出来,却衬得他身姿更挺拔了。

他戴着玉冠,玉簪是通透的白玉,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温润的光。

他正跟几位公子说着话,嘴角带着笑,温润儒雅的,偶尔抬手拂一下衣袍,动作从容得很,浑身都透着世家公子的清贵气。

长生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目光也落在秦练身上。

见秦练时不时往树荫下瞟,他心里了然,便悄悄走到管事嬷嬷身边,递了块刚从府里带来的点心,笑着说:“嬷嬷,辛苦您了,吃块点心歇歇。公子刚才还问,底下的人是不是都安置妥当了,让您别太苛责,毕竟路远,大家都累了。”

嬷嬷接过点心,笑得眉眼弯弯:“还是长生小哥会说话,放心吧,我有数。”

说着,对丫鬟们的态度也缓和了些。

她看得有些出神,在书房里,他离她不过一两步远,她能看清他握笔的手指,能闻见他身上的松墨香;

可现在,他站在那群人里,离她那么远,远得像隔着一条河,却又真实得很,真实得让她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天上的云和地上的草。

天上的云遥不可及,地上的草卑微渺小,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先前的“知音”,或许只是他随口一说,我却当了真,她心里一阵发酸,悄悄收回了目光。

正愣着出神,忽然看见秦练跟身边的公子说了几句,然后就独自一人,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他走得不快,脚步轻,像是在欣赏路边的野花和溪水,目光没往她这边落,仿佛只是随意逛逛,并未特意看她。

月华的心跳却不由自主的一下子就加快了起来,像有只兔子在胸腔里乱撞,“咚咚”地响,连耳朵都热了。

她慌忙低下头,假装去整理脚边食盒的系带,手指却不听使唤,系了好几次都没系好,指尖还微微发颤。

长生远远看着,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了其他丫鬟的视线,给两人留出些空间。

他知道公子定是有话要跟月华姑娘说,不想被旁人打扰。

脚步声渐渐的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身旁不远的地方。

她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清冽的松墨香,混杂着春日阳光晒过的暖香,一点点飘进鼻子里,让她的心跳更乱了。

他没说话。

她偷偷抬眼瞄了一下,看见他弯下腰,盯着路边那一丛淡紫色的野花,像是被吸引住了。

那花她认识,是一种极其常见的淡紫色小花,叫紫花地丁,不起眼,却耐旱,就算风吹雨打,也能开得精神。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拨了拨花瓣,然后仔细地挑了几枝开得最盛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花茎,轻轻一掐,“咔”的一声轻响,花茎就断了。

然后,他直起身,状似无意地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

她还低着头,肩膀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放轻了。

树影婆娑,光阴在他俊雅的侧脸上流转着。他朝她走近了些,停在一个既不会过于亲近惹人注目,又能让彼此听到各自话语的地方。

“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很低,像风吹过树叶,温和得很,却带着点让人没法拒绝的意味。

月华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几乎是屏着呼吸,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阳光有点刺的人有点晃眼,让她微微眯起眼睛,看见他背光而立的身影,身影有些模糊,只有他递到她面前的那束紫花地丁,看得清清楚楚,那紫花地丁,花瓣上还沾着露水,亮晶晶的,带着点湿意,淡紫色的花瓣簇拥着,软乎乎的很是柔软显得生机勃勃的。

她怔怔的盯着被秦练递过来的那束花上,一时忘了反应,连手指都僵在那儿。

秦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她的脸颊因为紧张,已经红透了,连耳尖都泛着绯色。

然后又落回花上,声音压得更低了,像这春风拂过耳畔在自己耳边说话似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认真:“你看它们,长在田埂边,无人悉心栽培浇水,施肥,也没有牡丹那样艳的颜色,更没有芍药那样大的花。”

月华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看向那束花。

花瓣小小的,却很精神,一点都不蔫。

“可春风并不曾遗漏它们,吹过的时候,也会拂着它们的花瓣;雨露亦公平也没偏着谁,下雨的时候,也会滋润它们的根。”

他说着,目光慢慢移到她脸上,落在她的眼眸上,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却带着点惶惑,像受惊的小鹿。

他的声音又低了些,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它们能耐得住风雨,就算被踩了,过两天也能再开起来,也自有一番坚韧的生机。就像……”

他顿了顿,目光更深邃了些些,像要看到她心底去:“……就像你一样。”

“似这阡陌间的幽兰,不争浓艳,但蕴清芳,唯有静心者,方认其韵。”

这几个字说得很轻,像一声叹息,又像真心实意的夸赞。

然后,然后将那束还带着他指尖温度的花,轻轻递到她手里,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短暂相触碰到了她的指尖,他的指尖是暖的,她的指尖却因为紧张,凉得很。

那点暖意像火星子,一下子就烫到了她,烫的她猛地一颤,差点没接住那束花。

她的脸颊“轰”地一下,烧的更红了,连脖子都染上了绯色。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轰鸣,震得她耳膜嗡嗡响。

她慌忙低下头,死死盯着手里那束突如其来的花,那花轻飘飘的,她却觉得像揣了块烙铁,烫得她手都有点抖。

不起眼……却耐看……他把她比作这紫花地丁?

不是嫌她此刻身份低贱,也不是笑她………而是……看到了她藏在心里的那点韧劲儿?

看到了她就算在听竹院受委屈,以及自己那点………他不可知的替父亲沉冤昭雪…………念想?

一股羞窘涌了上来,脸更烫了;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像糖水里加了点蜜,甜得她心慌,那是被人珍视、被人看懂的悸动。

这两种感觉混在一块儿,让她头晕乎乎的,差点站不稳。

她紧紧攥着花,花茎细细的,硌在掌心上,带来的细微的刺痛感,却提醒着她,这不是梦,是真的。

秦练没再说话。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很复杂,有她能看懂的关切,有她能感觉到的欣赏,还有一点她摸不透的怜惜,像蒙着一层薄雾。

然后,他转身,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脚步从容地往回走,像是刚才只是停下来看了会儿花,没做别的事。

长生见秦练走回来,连忙迎上去,递过帕子:“公子,擦把汗吧。”

秦练接过帕子,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目光又往树荫下扫了一眼,见月华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束花,嘴角悄悄勾起一点浅淡的弧度。

长生看在眼里,也不多问,只笑着说:“公子,方才王公子派人来问,诗会什么时候开始。”

秦练收回目光:“再等等,让夫人们先歇会儿。”

微风拂过,吹动了他天青色锦袍,下摆扫过草地上的露珠,留下一点湿痕。

也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也拂过手里的花。

她僵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手中那束野花散发着淡淡的、略带苦味的清香,与她周身沾染的厨房烟火气、泥土草屑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特别的味道而令她心慌意乱的。

周围似乎有别的丫鬟偷偷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还有人小声嘀咕了两句。

她无暇顾及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里这束花上,在他方才那句低语和短暂的视线交汇上。

她站在树荫下,阳光斑驳地洒在她身上,落在那束紫花地丁上,她是身份低微的婢女,他是尊贵的公子,在这满是春光的野外,就这么短暂地、悄悄地,有了一次隐秘的交集。

月华缓缓收拢手指,把那束花小心翼翼的护在掌心,像护着一个易碎的梦,这个梦很轻,很暖,却又很脆弱,她怕稍微一松劲,就碎了。

而这梦,能在春光里停留多久呢?

她抬头看了看远处的人群,那些穿锦衣的主子们,那悄然投来的、来自不同方向的带着探究或轻视的眼神,会不会像一阵大风,把这片刻的温情吹得干干净净?

正想着,忽然瞥见不远处的秦婉,她正跟她的手帕交说笑,手里拿着把团扇,扇面上画着桃花。

说笑间,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过来,落在月华手里那抹紫色上。

原本娇俏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一瞬,一下子就僵住了,嘴角还扯着,眼里却闪过一丝冷意,像冰碴子似的,快得让人抓不住。

春日的风还是暖的,可月华却觉得,风里好像裹了点别的东西,像山雨来之前的潮气,闷得人心里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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