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银镯

鸿蒙很多年没有睡过这么沉的觉了——踏实,无梦。醒来续筋洗髓一般,满身疲惫散得一干二净。

那时正黄昏,良宵就静静躺在他身边安睡。

鸿蒙不动,静静看着,可是才不到片刻,鸿蒙就忍不住去吻良宵了。

良宵在鸿蒙的亲吻中醒来,轻拍鸿蒙的背,问道:“睡得好吗?”

鸿蒙咬着良宵的唇,不答,吻得更深。

良宵就由着鸿蒙缠了他好一会儿。

等到后来兔女从门里闯进来的时候,鸿蒙已经在痴缠的亲吻间将良宵的衣衫褪到了半腰。

兔女没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见良宵和鸿蒙抱在床上,就朝床边走去。

鸿蒙扯过被子将良宵的身体盖住,有一点恼,牙尖意犹未尽地在良宵唇上挂了挂,问道:“你喜欢吃烤兔子吗?”

良宵失笑,来到床边的兔女听到这话却是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确定道:“我就说你们肯定也饿了!”

用餐以后,底下的人来禀报,说新的住处已经收拾好了,鸿蒙便直接叫兔女住了进去。

当时这新的住处选在鸿蒙寝殿的另一边,要绕点路,但其实只隔两道宫墙,算是挑了如今离寝殿最近的一个住处。

鸿蒙当时想着要给良宵住,将里头精心布置,比自己的寝殿简直还要舒适百倍,所以兔女去了以后喜欢得不得了。她蹦蹦跳跳,好奇地在各处看遍,最后懒洋洋地伸着腰,舒服得只想睡觉。

鸿蒙早上的时候命人给兔女置办了许多的衣饰,他想着兔女的耳朵既然总是藏不住,就干脆不用刻意隐藏,便叫人帮她赶制了几顶带着兔耳的帽子。

兔女看见以后立马不困了,挑了一身新制的漂亮衣裳穿上,把那些特意为她做的帽子一顶顶戴上给门外的良宵和鸿蒙看。

良宵见她白衣粉裙,戴着一顶藕粉的兔耳帽子跑出来,真真是个灵动的少女模样,就冲鸿蒙笑道:“怎么有些人前脚还要吃兔子,后脚就自家小女似的宠着了。”

鸿蒙孤僻,这么多年也就养过狼嗥一个孩子,但狼嗥是个莽撞的少年郎,鸿蒙常日里养得糙,狼嗥真犯了错,鸿蒙该骂也骂,该踹也踹。可兔女是个小姑娘,鸿蒙见平常人家备受宠爱的小女儿都是这么娇养,也就照着做了,况且兔女乖巧听话,可比狼嗥那个浑小子好养多了。

良宵说鸿蒙宠兔女,鸿蒙倒不怎么觉得,等到将兔女安顿好,鸿蒙就同良宵离开了。

当时已经天黑,都城的大街小巷更是热闹异常,人们为了欢庆新设的国号,聚在一起放烟花。

鸿蒙躺在寝殿的房顶上看着漫天璀璨的烟花,觉得它们都不如夜空那轮高挂的明月动人,遂枕着手臂问良宵 :

“月亮上很冷吗?”

良宵坐在鸿蒙身旁,本来看着漫天烟花正暗自感慨着鸿蒙建国的不易,闻言微怔,“你……说什么?”

鸿蒙坐起身,脱了良宵的靴子,把良宵的脚腕握了握,不紧不慢道:

“传说月亮上有仙宫,月神你的宫殿里头冷不冷?”

良宵脚腕温热,可比鸿蒙冰冷的掌心还要暖和,良宵就把鸿蒙的手捉住,笑道:“你别听白龙瞎说。”而后又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鸿蒙挑眉,指指自己的嘴巴。

良宵会意,立即凑过去吻鸿蒙,吻得鸿蒙心满意足了,鸿蒙才说:“昨夜。”

自打鸿蒙确定了良宵非人的身份,鸿蒙虽不在意,却也设想过许多种可能。直到昨夜在月亮岛确认了白龙的身份,鸿蒙想到之前去千神庙时的种种,便明白良宵肯定就是那位被塑成女像的月神了。

良宵得到答案也就不再意外,毕竟过往诸多细节表露无遗,以鸿蒙的敏锐,猜不到才怪。

良宵只是觉得近日的鸿蒙越来越缠人,好似对着良宵,鸿蒙已经把一身坚硬的壳全给卸下,将一直藏起来的脆弱和仅存的一点孩子气不加掩饰地呈给良宵——

他会在睡时抓着良宵的手不要良宵走,会向良宵耍赖索吻。

良宵看着鸿蒙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越想心越软,便将人拉过来吻。哪知鸿蒙自己从良宵跟前要走了甜头,倒是不管良宵如何动情,唇只给良宵碰了一下,人就退走了。

良宵失笑,抓着鸿蒙的手臂晃,口中道:“好陛下,发发善心。”

月色下,良宵被金色月晖萦绕,加之鸿蒙猜到了良宵的身份,良宵也就不再刻意隐藏,此刻周身月光更是浓浓。

鸿蒙人退走了,目光却没移开,听到良宵这么说,就又主动吻了过去。

鸿蒙以往的吻急切、强势,满是占有意味,此刻却如获至宝,吻得小心又虔诚,等不知不觉吻得深了,鸿蒙揽在良宵腰上的手挪下去,突然就给良宵的脚腕上套去一个银镯。

良宵察觉,低头去看,有些意外——

那正是前几日鸿蒙画在纸上,良宵左看右看都像环的东西。

只是较那画上,此刻这银镯上头多了些雕刻的暗纹和一个月牙形的铃铛,戴在脚上一晃就响。

鸿蒙见良宵盯着看,就把良宵的脚踝握住,指腹在那个月牙铃铛上头碰了碰,郑重道:“一时找不到什么稀世珍材来做,可又迫不及待地想要送你,等有更好的,再换给你。”

那银镯略扁平,有一指宽,看似简单,上头却雕有各种月相,而那月牙形的铃铛指腹大小挂在银镯上,虽单独一个,却是滑到不同的月相图纹上头就会发出不同的响声——

有时婉转清脆,有时高亢悠扬,总之只要晃动起来,简直宛若吟唱。

在狼坑,狼王用气味来标记领地;在雅格拉族,贵族会给自己的奴隶拴上血藤环;在努尔哈察,奴隶的主人会给自己的奴隶烫上专属的烙印。

良宵不是鸿蒙的奴隶,却是鸿蒙想私心占有永远圈在身边的珍宝。

良宵懂得,所以戴得心甘情愿。他把脚抬起来,特意将铃铛晃响,冲鸿蒙说:“我很喜欢。”

这银镯做得大气,铃铛也不算小巧,可良宵周身月华笼罩,足腕又玉白,所以这银镯戴在他的脚踝上,被衬得精致无瑕的同时,又在晃动间透着点诱人心魂的意味,无端就叫鸿蒙浮想联翩。

鸿蒙再也不想在这屋顶待下去,拉着良宵就起身离开。

他带着良宵进了寝殿,却是又推开寝殿的一扇暗门带着良宵入内,去到了一池温汤前。

这温汤的池子建在鸿蒙的寝殿和上次良宵所住的那间院落中间,是鸿蒙之前为方便良宵沐浴而特意建的,所以在这池温汤的对面还有一扇门,是专门通往那个院子的。

只是当时这池子建好以后鸿蒙尚未来得及告知良宵,良宵就走了。

良宵跟着鸿蒙来到池边,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遂笑指着自己说:“也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鸿蒙点头,却不看良宵的眼睛。

两扇相对而立的门,中间共有的一池温汤,早早就彰显了鸿蒙直白的欲求。

良宵见鸿蒙虽面无表情,耳廓却已微红,就故意冲鸿蒙轻声耳语:“陛下那么早,就心怀不轨啦?”

良宵又把陛下两个字叫得亲热,还故意把后头那几个字缠在舌尖上轻轻往出抛,勾得鸿蒙忍不住即刻就想给他摁到池子里,哪知鸿蒙还未动作,良宵倒先把鸿蒙给拉进了水中。

良宵在池子里简直把鸿蒙扒了个精光,趴在鸿蒙耳边动不动就叫着陛下。

这汤池阔大,形如圆月,露天而建,此刻在月光铺笼下,氤氲的水汽缥缈如雾,叫鸿蒙都快看不清良宵的脸。

良宵平常何其温润,可他把鸿蒙摁在这池子里,差点用他那温吞的手段将鸿蒙给磨碎了。

鸿蒙低喘着,实在没想到良宵温软的唇能那般折磨人,可良宵将鸿蒙吻过,鸿蒙陈年累月积攒的满身伤疤就全都不见了——

鸿蒙肩头奴隶的烙印,那些被群狼撕咬的旧伤疤,长年征战中留下的伤痕,还有鸿蒙心口曾让良宵痛心的伤疤,统统不见。

“你……”鸿蒙意外,开口却声哑,身体也微微颤着。

良宵在水中抬头,满背长发银绸一般漂浮在池水中,笑说:“我早就看它们不顺眼了。”虽温声说着话,手却还把鸿蒙的两条手臂牢牢扣着,叫鸿蒙挣脱不得。

鸿蒙尚溺在未散的余韵中,愣愣看着良宵的嘴角,等良宵凑近了,鸿蒙就要吻过去,良宵却笑着自己舔掉,而后鼻尖抵着鸿蒙的鼻尖说:

“陛下可还记得自己那日在帐篷里头对我说的话?今夜给不给我?”

声音压得极低,像在尽力忍耐。

鸿蒙自然没忘,只是昨夜确认了良宵的身份以后,鸿蒙就觉得给予良宵任何也都完全不够,遂动情道:

“你知道吗?我曾觉得星月同你匹配,可我虽为帝王却是一介凡人给不了你,而世间俗物我又觉得没有什么能够配得上你。我曾觉得自己富有四海,可如今想来,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朗国的子民,如今虽国库充盈,却始终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思来想去,我竟是一贫如洗,只有这一颗真心最是珍贵,你若不嫌,就将就拿去。”

鸿蒙这番深情话语好险没将良宵溺毙在池水中,他把鸿蒙紧紧抱住,胸中情潮翻涌,唇凑到鸿蒙耳边想说些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好回应一般,舔吻着鸿蒙的耳朵。

良宵身上独有的桂树香叫鸿蒙轻嗅一下就想永远沉迷沦陷,可他剖白了心意仍觉不够,竟是有些卑微地说:

“若只一颗真心太廉价,今世你觉得不够,来世我还给。给你到你觉得足够,给到你厌倦,我这一颗心也永永远远为着你,只为着你。”

“我的好陛下、鸿蒙,你、你真是……”良宵有些语无伦次,把鸿蒙圈在怀里深吻,最后哑着声音说:“我可真的不会放过你了。”

鸿蒙动了情,吊起的眼尾染着一抹红晕,衬着他乌黑的瞳仁更是动人,他被氤氲的水汽熏蒸了,眼里也浮着水光,听了良宵的话,只是痴痴问:“这些……够吗?”

良宵直接把鸿蒙抱回了寝殿。

那汤池边提前备了干净的衣袍,良宵将鸿蒙裹上,给他擦干头发,直接就将人带到了寝殿那张宽大的床上。

本来今夜良宵没想着要从鸿蒙身上讨走多少,鸿蒙日常繁忙,多在马上奔波,良宵本打算浅尝辄止,可鸿蒙一番话语却叫良宵半点也不想克制。

良宵温柔,强势,不给鸿蒙半点喘息的机会。

他把平常鸿蒙对他那般激烈的吻更为激烈地还给了鸿蒙,在鸿蒙意乱情迷时把那副叮当作响的银镯套到了鸿蒙的脚腕上。

“是叫你戴给我看……”

鸿蒙见良宵偏过头亲吻着自己脚腕上银镯,想把脚从良宵肩头抽走。良宵却亲了亲鸿蒙的脚踝,又俯下身来吻着鸿蒙的唇,笑着哄道:

“乖,今夜你先戴着,叫我听听响。”

那一夜,朗国都城里的子民为欢庆国号而彻夜狂欢,璀璨的烟花更是接连不断绽到了天明。

那一夜,红灯高挂的宫殿里头,刻有万千月相的银镯不眠不休吟唱整夜,只是每一声铃响都被浓烈的爱意狠狠撞碎,直至天明才方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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