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沫一觉好眠,顿时觉得昨日在马车上折腾的腰酸背疼已全部消散。精神好,心情也好!正当她起身在房间里伸展腰身时。
“吱嘎~”木门声响,画染捧着昨夜洗干净的外裳进来。“姑娘早!”“早啊!”自从苏沫来到这里后,起床后都会说早,画染和书砚都已经习惯了姑娘这么打招呼了
看到画染,苏沫想起了厢房的那个人。昨日与葛庄头他们聊到很晚,等记得那个男人时,已是入睡时间了。
她想着反正也有葛婶子照顾,便没有询问过了。“那个,昨日受伤的那个人,他起了吗?”苏沫有些不自然的问。
“那位公子天未亮就走了。”画染边整理床榻边回答道。苏沫正在换衣的手顿了顿,眼眸微暗。但转念一想,这不是应该的吗?俩人互不相识,她也不想了解他是谁,在哪里。大家各走各的路,过好自己的日子。
苏沫想清楚了,换上了男装,又让画染梳了男子发髻,整装好时心情也愉悦了。
今日是父亲给的最后一天的期限,还得在田庄里视察农田,走访佃户,可以预见今日定又是忙碌的一日。
当苏沫回到自己的清欢小院时,已接近酉时了。在田间地头奔波了一日,苏沫感觉全身的骨头架子都快要散了,仰头喝了几大口书砚晾的菊花荷叶茶,淤积在胸腔的燥热瞬间除去不少。
歇了口气,才对书砚说:“好书砚,快去准备水,姑娘我要沐浴,这鬼天气在田庄里跑,简直要热死人了!”书砚见着姑娘拿着团扇快速扇着,见姑娘小脸热得通红,
书砚不禁心疼道:“姑娘,我这就去备水,晚点给您端碗用井水镇过的绿豆汤,好下下火。”苏沫听言对着书砚扬起一个灿烂如盛阳的笑脸。
接下来的几日,苏沫除了去铺子里,交待李掌柜铺子装修摆设之外,还得指导找回来的几个工人调制胭脂。幸好铺子是自己的产业,将后院稍作改造了下,单独辟出了一个房间,改造成一个小作坊。
在最近几日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胭脂终于制出来了。无论从粉质,色泽,还是香味都要比之前铺子里卖的好太多了。
李掌柜开心不已,看着手里粉质细腻质量上乘的胭脂,差点老泪纵横了。喃喃自语道:“在我有生之年,还能有机会看到铺子红火起来。”
“李掌柜,你放心,咱们这个铺子一定可以红红火火的!”苏沫在一旁笑着打气,立于一旁的墨竹和画染也都笑了。
正在勤力擦拭展柜的一位女子,年约二十岁左右,身着普通靛蓝色袄裙,头扎素色布巾,一副干练麻利的样子。也看着东家微笑着,她就是李掌柜介绍过来的女子——谭净秋。
上一次,苏沫抽空来让她见工,见她虽服饰简单,衣袖的边襟洗得都有些发白,但穿着干净整齐,谈吐利落得体,一点也没有因为家境的贫穷,畏缩胆小。
苏沫非常满意,尤其见着了谭净秋的眼神,澄净坚定。在经历了家中巨变担起了养育幼弟责任的女子,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苏沫是真心佩服的,特别在这个对女子不公的时代。所以当即让李掌柜与她谈好了工钱,把人留了下来。
“来一下,谭姐姐。”因谭净秋比苏沫大五岁,所以就称呼谭姐姐,刚开始谭净秋称不敢担东家的一声“姐姐”。但见这个小姑娘是真心实意,无半点扭捏之态,这才答应下来。
“有什么吩咐,小东家。”谭净秋将手上的抹布放在铜盆里,一脸温柔笑意的行至苏沫身边。
“这是铺子新制的胭脂,每人一盒,拿回家试用,算是咱们员工的福利。”苏沫递出手上精致的胭脂盒。
谭净秋有些不可思议,手指微微颤抖着接过胭脂盒。望着手上这一盒胭脂,在对面点朱坊好一些的要二两银子,差一点的也要一两银子了,现在这个小东家直接说给就给了?
见着她红唇微张,眸中满是难以置信。苏沫笑了,露出唇边的两个梨涡,极是娇俏。
“谭姐姐,不用这么惊讶。咱们是铺子里的一份子,自家的胭脂当然是自己用着好,才有信心推荐给客人不是?所以咱们都要试试,像李掌柜和墨竹都可以送给家人,收集她们的反馈,也是给咱们提了个醒。而且胭脂铺能用上胭脂这就是员工的福利呀。”
听过苏沫上次对铺子发展规划并且见过她画的“表格”后,对她口中突然冒出的新奇词儿,大家已见怪不怪。只有谭净秋乍然听闻心中有些奇怪,但面上也没有多表示什么。
苏沫再次放出豪言:“现在咱们铺子整顿重开后,是新规则新气象,大家一起把铺子做得生意兴隆。我在这里承诺,如果铺子里每年的收益超过五千两,超出的部分拿出一成给大家当作分红,另拿一成当作员工基金,每位作工的人一年中的生辰贺金和年节的礼品都由基金里出。具体每个工人的职责,员工分红比例,还有登记生辰资料,稍后李掌柜都会安排一个个谈。”
围在苏沫前方的人,包括搬货的工人,制作胭脂的工人,一片哗然,甚至谭净秋内心也是不能平静。大家都在算,一个胭脂铺,普通的年营业额差不多七、八千两,像点朱坊这样的胭脂铺,上万两都是再正常不过的。那么每多出一千两,那么他们就能多分一百两。
还有另外的什么什么基金的?虽然不明白具体是什么,但听意思是生辰有贺金,年节有礼品。这个好啊,每个人都有生辰,和过年节,只要踏踏实实在这儿一年年的干活,每年都可以拿到。这种好事,在其他铺子里做工是绝对没有的!
看着这些工人们都喜笑颜开,个个眼神都亮晶晶的,苏沫就觉得高兴,虽然她现在能力很小,只能努力把自己和父亲的生活安排好.
但在这期间还能带着身边愿意跟着她的人,也过上更好的生活时,她的内心油然而生了一股自豪和满足感,觉得重生之后的这条小命也是被许多人珍之、重之的。
“李掌柜,后面的事就麻烦你了,现在时辰不早,我得该回府了。”苏沫笑意温和看着工人们都围在李掌柜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他。
李掌柜见着东家要回去了,马上向身边那些人摆摆手,示意要送东家出铺,随即迈步踏出了几人的包围圈。见他挤出来,胸前的衣衫都被挤皱了,苏沫更觉好笑,拿着折扇挡住弯着的唇角。
“......小东家。”李掌柜略带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想起这东家还是个小姑娘呢,自己都快是她祖父的年纪了,还没有她在做生意上精练老道,这么一点打趣也就不当回事了。
“小东家,想和您申请一件事。”李掌柜认真的说。
“李掌柜是铺子老人了,有事但说无妨。”
“铺子马上就要开张了,这人手也差不多,但我还是想向您申请,能否多请一个人。我想......我想将我儿东子放在铺子里。您放心,他可以先不要工钱,在铺子里学,做得好您再看看要不要请。”李掌柜似乎有些羞愧自己提出这样要求,但又硬着头皮的说出来,眼睛低垂,不敢直视苏沫。
“哦,李掌柜,东子如今可找到新活了?他自已想来铺子里白白干活吗?”苏沫没有一口答应,而且想问清楚。
她不喜欢仅凭家眷亲友的面子关系,就放在那里当摆设,就像前世她们办公室里就有一位校长的亲戚,来当了一个代课老师。那人纯属占着位置不干活,而且仗着校长的关系,对学生态度恶劣,对同事阴阳怪气,更别提那一塌糊涂的教学质量了。
苏沫当时心里恨恨地想:这老师误人子弟,简直是教育界的害群之马!
“他之前一直在饭馆里做工当跑堂,做得还不错,不过前些时日,饭馆的大厨侄子要来做工,掌柜为了把大厨留住就只能把东子辞啦!”
说到这里,李掌柜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后又说道:“他这两天也在找工,但一直没有好的做活的地方,我看着也愧疚。这么多年,我在外做工,很少回家照顾他们母子,也算是欠了他们的。而且我年纪也大了,想培养一个能接手的人。我这儿子,虽然人不是特别聪明,但性子和善勤快。所以能否请小东家给个机会,看看能否让他来试试。”
苏沫认真听完,心里也是感慨李掌柜的爱子之心,想来也是为了她们苏府的铺子工作了一辈子,将父母妻儿留守在老家,这样的分隔两地,苏沫也有些于心不忍。
反正以后铺子和田庄都需要人手,而且自己不能总亲自两边跑,一定是需要培养能干活又忠心的人。
想好后,苏沫严肃的开口:“李掌柜你为了我们家的铺子辛苦了这么多年,这个面子我是要给的。让你儿子过来铺子里上工,先按小工的工钱,日后表现好再逐步提薪。总之,我只有一个要求——忠心。”
李掌柜听完小东家一番话,一时感动一时又觉得责任重大,立即向苏沫躬了一身,承诺道:“小东家,放心。其他我不敢保证,如若这小子有半点要背叛东家的,我一定把他的腿打断!”
苏沫笑了笑,没有应答,只说:“好了,李掌柜快进去,他们都巴巴儿望着你呢,我就先回府啦!”说完挥挥手,出了铺子后,直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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